第320章 層層揭開

第320章 層層揭開

蘇輕暖的呼吸不由得一窒,這才真正明白為何方才慕容長卿的臉上會露出那樣的神態了,也忽然明白秦玉茗手上那一副畫的真正由來。有一剎那的迷失和心亂,她不知應該如何形容此刻心中的感受,有感動,有遺憾,有甜蜜,有傷懷……

然而,最後佔據了她的心卻是一聲沉重的嘆息和縈繞在心頭的悲哀,她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悲哀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們誰也不肯讓一步,於是走到今天。

他劍走偏鋒,傷了她,也傷了自己。一步錯,步步錯,曾經滄海難為水,這個世上沒有什麼可以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金色的陽光照耀在一排排的畫卷上,畫面上的少女眉清目秀,容顏皎好如月,一雙剪水瞳人,清澈若泉,那唇角微弧,喜中含笑,嫻靜之餘,帶有似水溫柔。她或淺笑,或嬌嗔,或蹙眉,或沉吟,每個表情和動作都是那樣的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蘇輕暖沒有說話,仔細認真地看完每一幅畫,這些畫就像是她曾經對慕容長卿的感情的祭奠,看完最後一遍,她和他之間便不再有任何虧欠。

或許,慕容長卿有太多的理由離開她,或許,慕容長卿在這裏因為思念而為她建造了小院,或許,慕容長卿到如今還是深深的愛着她……

但是這一切都過去了,在慕容長卿選擇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木已成舟。

作為知己,朋友,蘇輕暖可以理解慕容長卿面對危難的時候獨自扛起所有的責任和重擔,但是作為戀人,蘇輕暖無法忍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拋下自己,獨自轉身離去。

最令她不能接受的還有關於蠱毒這件事他的處理方法。

如果真的慕容長卿為了保全她的性命而獨自死去,那麼讓留下的蘇輕暖如何苟活?!

愛不是隱瞞,不是逃避,而是信任和承擔。蘇輕暖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已經成為往事,那麼就不必拖泥帶水,繼續糾纏。

再一次推開門的時候,蘇輕暖心中的遺憾已然一掃而空,古潭般的眸子裏是一向的平靜和從容。陽光下,抬眼,便撞進了一雙宛如海洋一般的瞳孔之中……

柔和光線下,男子一身青衣,孑然而立,但是當他看到蘇輕暖溫柔的淺笑的時候,他緊繃的身子一下子放鬆了許多,一瞬間,陽光落在眉睫,百合花似乎要開了。

「輕暖,你——」慕容長卿的眼神中好似藏了無盡的寵溺,專註的眼神看着她時,似看着一塊珍寶。天知道,他在見到蘇輕暖走入那間房間的時候,心情是怎樣的複雜和忐忑,他想過無數的可能,甚至期待着蘇輕暖會像原來一樣,靠着他的肩膀緊緊的擁住他。

哪怕他曾經錯過太多太多,可是在這一個瞬間,慕容長卿心底還是存了一絲無妄的期翼,是那樣的小心翼翼,那樣的忐忑不定。

然而當蘇輕暖緩步走來的時候,目光卻是那樣的清澈無波,緩緩道,「長卿,現在可否告訴我全部的真相?」

「好。」慕容長卿被她的這句話撞得支離破碎,眸光憂鬱,露出一絲絲傷感,只剩下心底一片落寞和寂寥。是了,是他錯過了他們,也是他一手將蘇輕暖拱手讓人。

慕容長卿從未像此刻這樣的恨過自己得的這蠱毒,哪怕他兒時因為這蠱毒日夜遭受非人的痛苦的時候,他也從未這樣難受過。他的心像是被什麼凌遲,再也無力去多看蘇輕暖一眼。

「你的臉色好蒼白,坐下說吧。」蘇輕暖扶住他的胳膊,眉頭微蹙,這次見到慕容長卿,他的身體是越發的糟糕了。

「輕暖,你不怪我沒有告訴你真相?」慕容長卿終於再次鼓起勇氣問出口,溫潤的臉上有種沉痛的憂鬱。

蘇輕暖堅定的搖頭,「我只怪你當初什麼也不說就離開,不過,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你有你的苦衷。」

「所以,不管以後會怎麼樣,你還是我永遠的朋友。」

永遠的朋友……

永遠的朋友……

慕容長卿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從未有過這樣的疼痛,自出生以來所有的苦痛加起來也不抵百分之一,心頭澀澀地,卻是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長卿,有些事一旦錯過,便再難回去,但是我們之間還是朋友,對不對?」蘇輕暖不忍見他這般痛苦,扶着他坐下,緩緩道。

「別這麼說,這都是我的錯,你的選擇是對的。墨雲崢他——是真的待你很好。」所有悲苦繞上舌尖,滾燙地疼,慕容長卿認真說道。

話及此處,氣氛不免有些尷尬。

慕容長卿心中有些酸澀,不願讓蘇輕暖難受,於是便偏了頭,獨自咽下口中的苦澀,轉移了話題,緩緩說道,「其實我的真名叫南宮長卿,原本是南楚國唯一的皇子,然而皇帝早逝,母后便將當時還年幼的我推上了王座。」

回憶往昔宮廷歲月,慕容長卿溫潤的臉上不由得也覆上了一層皇者才有的莊嚴和威勢,這是蘇輕暖之前從未見過的。她記憶中的慕容長卿一直是那樣的高貴優雅,溫潤如玉。不過現在想來,年幼登基,又是孤母扶持,當初慕容長卿的日子定然不好過。

慕容長卿有些驚訝蘇輕暖聽到這些並不意外,但是他很快就釋然了,像是輕暖這樣聰慧的人,或許早就已經從一些蛛絲馬跡中猜到了他的身份吧。

「然而當時朝中動亂,居心不軌的人大有人在,我又是早產,身體生下來的時候便極為孱弱。母后憂慮我活不過三歲,當時聽信了一位術士之言,請來了神醫坤奴給我把脈,誰料這竟然是悲劇的開始。」

坤奴?!蘇輕暖的眸光微微一顫,兩個國家,兩任國君都有扯不開的關聯,這讓蘇輕暖察覺陰謀的味道。

慕容長卿見她皺眉,點頭繼續道,「你猜的沒錯,當初我只是身體因早產而虛弱並無大礙,可是在坤奴給我看過病之後,雖然表面上看筋骨強健了不少,但是實際上卻是種上了蠱毒。」

「從那以後,每到月圓之夜,我便要承受非人的痛苦,煎熬整宿。當初年幼,有幾次險些抗不過去,可是每當我看到母親瘦弱的身軀為了我的病哭暈死過去幾次的時候,我還是堅持了下來。」

「那蠱毒,應該就是丘鶴山中那蠱王中的一隻吧。」蘇輕暖唏噓道,一方面為慕容長卿悲慘的經歷而心疼,一方面又因為同樣承受過那蠱蟲的摧殘而感到同命相惜。

慕容長卿點點頭,「後來為了查清楚這古怪的病情,我師父曾經派出大量人力物力,但是最後沒來得及查清楚真相便得到了坤奴慘死在大燕國的消息。於是,線索就此中斷,接下來的連續三年時間,每到月末對我來說都是末日。」

「幾乎要絕望的時候,在南楚國和大燕國的邊境卻崛起了一股新的詭秘勢力,號稱南國。」

「這南國之人擅長蠱術,又極為神秘,師父原本絕望的心再次生出希望,於是背着我前去了一趟南國尋求幫助。」

「功夫不負有心人,新師父是南國的鬼王,他精通天文地理,琴棋書畫,又城府極深,從來不以真面目見人。那些蠱術不但是他親手創造,就連日益壯大的南國也是他手中的兒子。」

「當時,我都被他的能力所威懾,而且他十分清楚的講明了我身上的蠱毒的來由,並判定我是在幼時被坤奴下了蠱。」

「師父當時對我極為鐘意,決定收我為徒,前提便是我必須要青出於藍勝於藍,將他所會的全部發揚光大,其中包括長生殿和南國的勢力。」

「我當時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也不明白南國的蠱術到底是什麼,所以便也懵懂的點了頭。」慕容長卿目光沉重的看向遠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從那時開始,我便開始跟隨師父,學習蠱術,為的就是有一日能夠尋到我身上的解藥,來解除這被詛咒的蠱毒。」

「誰料在跟隨師父學習后,我才明白真正的蠱術是什麼,可是那個時候我已經無法再回頭了……」

「輕暖,這就是我當時一直像你隱瞞宇文皓白是我的替身的真正原因,這些年,在我的手上有太多太多的無可奈何,太多太多的沉重的責任和欠債,如果當初不是在去大燕國尋找蠱蟲宿主的時候遇見你,或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真正的動心。」

慕容長卿點到為止,並沒有繼續多說,他並不敢看蘇輕暖的表情,只是話鋒一轉,繼續道,「後來的事情,大抵你都知道的,宇文皓白是我當年救過的人,當初我不過想救他一命。可是後來師父看中宇文皓白身形容貌和我有六七分相似,便生出一個讓他做我替身的主意。」

「於是,擅長媚術惑人的顧幼雪便承了這個任務,將宇文皓白一點點的變成了另外一個我。」

蘇輕暖沉吟半響,緩緩開口問道,「也就是說,當初鬼王收下的不止是你一個徒弟,而是還有宇文皓白,顧幼雪,對不對?」

「是,只不過他們都以為師父在十年前就病死了,並將鬼王的位置傳給了我,但是只有我知道師父並沒有死,而是去做一件極為隱秘的大事。」

「這十年來,他雖然從未出現,可是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控制着我的舉措和決定,然而就在三日前他忽然出現在長生殿,就連我也十分意外。」

蘇輕暖打斷他的話,繼續問道,「那麼這麼多年,你都從未真正見過這個師父的真面目嗎?」

慕容長卿搖搖頭,明白她的意思,「沒有,其實就算真的見到了,我也不能確定那就是他的真面目。你可見過顧幼雪的畫皮之術?!那惟妙惟肖的喬裝他人的手段本就是師父的絕學,若是他不願讓我見到他的真面目,我是絕沒有辦法能夠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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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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