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二集貝殼小屋裏的老巫（二）

「大家看，有一些小河螺從河中遊了上來。」貝貝弟扔下手中的椰殼向那慢慢向前爬行的小河螺跑去。

「貝貝弟，你回來！」貝貝角大喊。她心裏害怕貝貝弟的好奇會引來麻煩，「貝貝弟……」可是貝貝角的擔心就在大家眼前出現了，跑出去的貝貝弟就像一個肥皂泡沫一樣消失在沙灘上。

「貝貝弟——」貝貝角的聲音簡直是聲嘶力竭。鍺鉭也突然從沙灘上站了起來，他好像也發現了貝貝弟的突然失蹤。楊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緊張地半張大了嘴巴。

「你別怕，你千萬不能起開，你最好站在那兒別動。」貝貝角叮嚀著楊科。楊科只有使勁地點頭讓貝貝角放心。

「嗯！」小楊科的臉色很慘白。貝貝角喘著粗氣，像剛經歷了一場短跑，其實是因為她心裏很慌亂的原故。

貝貝角和鍺鉭轉身跑向沙灘，沙灘的沙子很溫熱，也很鬆軟，也有一定的承重力，不像是在沙灘上隱藏着什麼機關。鍺鉭一邊一邊地喊著貝貝弟的名字，對於他來說失去貝貝弟也是很傷心的，雖然貝貝弟的一些性格他不太喜歡。

「貝貝弟你在哪裏？你聽到了我的聲音了嗎？我希望你勇敢一些，我們會去救你，你不要害怕，我們會找到你的——」貝貝角真的傷心極了，她在沙灘上低頭尋視着，一邊呼喚著。

太陽要落山了，貝貝角和鍺鉭也已經很累了，他們無力地站在沙灘上，獃獃的眼神好似要把每一粒沙子看穿，他們多麼希望有奇迹的發生呀！可是一點音訊也沒有。「貝貝弟有光幻機，我想他有一些事情自己也能應付。」鍺鉭小心地看了一眼貝貝角。貝貝角點點頭，拖着疲憊的影子向岸邊走去。鍺鉭跟在她的後面。

「貝貝姐，你看這兒有一個洞。」鍺鉭突然的一聲喊讓貝貝角一喜，她急忙轉回身，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只見鍺鉭的身子迅速往下陷。「鍺鉭——」貝貝角一下撲過去，她的身體跪在了沙灘上，她的手就要碰著鍺鉭的手了，可是，鍺鉭像是從好眼前一下蒸發了似的，一下就不見了。「啊！鍺鉭，你在哪兒？」貝貝角一下趴在沙灘上在鍺鉭陷下去的地方大哭，她伸出手使勁挖著沙子，只看見了一汪水滲出了那個小沙坑。貝貝角獃獃地看着那坑裏的水中閃著兩束亮光，那是她頭上的兩隻角在發光。天黑了。她馬上想到了還留在岸邊的小楊科。她急忙站起身向剛才喝椰子汁的地方跑去，當她踉踉蹌蹌地跑回那岸邊時，她更傻了，楊科不見了，地下還留着那些沒有打開的椰果，還有一些皮。

「鍺鉭，貝貝弟，小楊科，你們在哪兒呀？」貝貝角心裏更多的是恐懼。她跪在沙灘上對着河水連連地呼喚：「誰來告訴我，我的朋友他們一個一個去哪裏了？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我好害怕呀！真的好害怕。」貝貝角哭了，她哭得好傷心呀！她從沒有過的孤獨和悲傷。月亮這時跳到了雲層的上面，照在沙灘上一個孤獨的身影，那就是貝貝角單薄而無助的影子。她無力地昂起頭對着月亮說：「誰能告訴我，我的朋友在哪裏？我該怎麼辦？時空爺爺，我要回家，真的想回家。請您去救救貝貝弟和鍺鉭吧！我們一起回家，我錯了，我不該離開學校，離開爸爸，離開媽媽，我真的錯了。」貝貝角嘴裏念叨著倒在沙灘上睡著了，她真的累了，她的臉上還掛着淚珠。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河水漫過了一層沙灘打在她的身上，貝貝角醒來了。她伸出了手捧起了一些河水，她準備洗洗臉，這時她看見在水裏有一個倒影，一臉的長毛，還有雙手上，簡直像一個小猩猩，只是穿着衣服的猩猩。「你是誰？」貝貝角問，她抬起手摸了一下臉，「啊，是我呀！是我嗎？我是誰？」貝貝角使勁從臉上往下拽那些長毛，她感到了疼痛。但她還是用勁往下拽，她一邊哭，一邊拽，她又怕又傷心，她憤怒地指著水中的影子喊：「你是那個妖怪，你為什麼把我變成這樣？嗚嗚嗚。」貝貝角捂著又哭了，她急得在沙灘上直跺腳，她不停地哭，嘴裏還嘟噥著：「你是一個該死的魔鬼，是一個大魔鬼_____快把我恢復原樣，快快呀！」

「沒有人能幫你！你自己選的路就應該自己去承受。」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貝貝角一陣驚喜，「您是誰？是時空爺爺嗎？請幫幫我吧！我要回家，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不應該….」

「你們這一代人不知什麼叫困難，更不知什麼叫挫折，什麼叫兇險，什麼叫真摯友情——現在我也明白了許多以前不明白的道理，你們該知道有些事情就會發生，一定能發生。可是，你現在想回家嗎？你不應該把你的朋友們扔在這兒吧！你真的不找到他們就離開嗎？」

「我？我？我想，我想和他們一起回去。」貝貝角努著嘴巴說：「可，可我找不見他們了，他們去哪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老人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不，我要聽您說話，您不要走——」貝貝角在沙灘上無目的地跑着、追着。不知過了多久，她似乎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輕小的腳步聲，她轉動了一下眼睛，猛地一回頭，在她的身後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小動物，它們都長著蓋過自己全身的毛髮，它們都從毛髮中露出驚奇的眼睛上下打量著貝貝角。貝貝角蹲下身奇怪地仔細地打量著身邊這些小動物。有的像小螞蚱，有的像大綠豆蟲，有的像四腳獸，還有的像長毛蠍蜥，長毛青蛙。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跟着我？」貝貝角很煩地問。

「你是誰？」一個小動物眨着眼睛歪著頭端詳著貝貝角問：「以前我們怎麼沒有見過你？我叫什麼名字？」

「我在問你們呢？知道嗎？為什麼不回答我？」貝貝角有些生氣，眼前的小動物們太沒有禮貌了，不想理他們了，還是自己去找鍺鉭他們吧！但她剛向前走了一步，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也許他們知道鍺鉭和貝貝弟的情況？於是她換了一副笑臉，蹲下身很友好地向那些小動物笑笑問：「你們誰見過我的朋友？請告訴我好嗎？」那些小動物被貝貝角突然的溫和口氣嚇了一跳，從沒有人用這樣的口氣和它們說話了。它們開始驚恐地後退，並不停地搖頭。

「喂，你們怕什麼？我再問你們話呀！」貝貝角又抬高了語氣，那些小動物們才停下後退的腳步。

「你們是都不知道了？是嗎？好，就這樣吧！我心裏很煩，你們最好離我遠點。」貝貝角猛地從地上跳起來大喊：「你們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我現在不想和你們說話，請都走開！」

「我知道_」長毛的小蜴蜥扭了扭身子，抬起頭注視着貝貝角。貝貝角一驚，連忙又蹲下身子，她把雙手伸給了小蜴蜥。小蜴蜥一跳就跳上了貝貝角的手心。只見它綠色幽長的毛髮把它的兩隻可愛的小眼睛遮住了，它一邊向貝貝角點着頭，一邊伸出一隻爪子把遮住眼睛的長毛甩到了耳朵後面，眨眨小眼睛問：「你是誰？為什麼要找那兩個人？噢，不是兩個人，是三個人。」

貝貝角一聽，心裏舒了一口氣，眼前的傢伙還真知道鍺鉭他們的下落呀！太高興了。

「其中兩個是外星人。對嗎？」小蜴蜥的話又讓貝貝角一驚，她使勁點着頭。

「你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嗎？」小蜴蜥搖搖它腦袋後面的長頭髮問，它洋洋得意。貝貝角又點了點頭。

「我聽海螺精說的。還有一個拉小提琴的男孩，他的琴很漂亮。」

「對，你說對了！那現在告訴我，他們在哪裏？帶我去找他們好嗎？」

「那你是誰？為什麼不告訴我們？現在告訴我們好嗎？」小蜴蜥學着貝貝角的口氣問。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貝貝角看着臉上和手上的長毛心中非常的煩燥，「不要問我好嗎？請不要問我這樣的問題好嗎？再問我就會自殺了！你明白嗎？」

「你為什麼要有這樣的想法？我們不是活得很好嗎？我要想開呀！」小蜴蜥可真會說話。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人，並且還是一個女孩，你們懂嗎？」貝貝角站起身把眼光投向遠方。

「哇，她是一個人？！我還以為她和咱們一樣呢？我說她為什麼這樣高大呢?」幾個小動物在竊竊私語。

「我是從時空裏來的，我是地球人，你們明白嗎？我叫貝貝角，你們看到了嗎——我的頭上還長了兩隻角。」貝貝角想和眼前的小動物解釋自己的一切，可她又怕這些小東西聽不懂，於是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我雖然不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朋友知道你的一切事情，它說你是好人。它剛剛告訴我的。」小蜴蜥的話又讓貝貝角一驚。

「你的朋友？！它在哪兒？它認識我嗎？」貝貝角真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是的，它就在我的身後。」小蜴蜥讓出一條縫隙。貝貝角看見了一個全身黑毛的小東西，六條小細腿，兩隻長長的觸角，腰部很細，肚子很大，圓圓的像一個大肚螞蟻。「啊，是你嗎？小螞蟻。你怎麼也在這兒？」貝貝角伸出了一隻手。

小螞蟻搖搖頭說：「我不叫小螞蟻。」

「是嗎？那你怎麼認識我？」貝貝角用另一隻手點了點小螞蟻的觸角說：「小東西，你好嗎？你應該認識我是嗎？我們以前見過，應該是朋友是嗎？」

小螞蟻又搖搖頭說：「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從一張蜘蛛網上救下了一隻和我長相差不多的小螞蟻。」

貝貝角笑了，她把小螞蟻托到眼前用臉親了親它的觸角說：「你的夢是真的，我這樣做過，正因為救過那隻不螞蟻，所以你來幫我是嗎？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我叫黑彩。」小螞蟻說。

「黑彩，你將來會變得很漂亮。」貝貝角不知為什麼一下輕鬆了許多，她明白了這是一場虛幻的夢景，自己身上的這些長毛也是假的。一天從夢中醒來一定能恢復原樣，何必為現在這一點小事煩惱呢？「現在你們帶我去找我的朋友好嗎？」

「可以！」小蜴蜥和小黑彩睜大眼睛點點頭。

路上貝貝角問小螞蟻是誰抓走了她的朋友？小螞蟻沒有回答她，反而是小蜴蜥想了想說：「你不會傷害它吧？如果點一下你的頭我就告訴你。」貝貝角點了點頭，但她心裏：我會輕饒不了它的，那個很討厭的傢伙。

「是河螺精抓走了他們。」黑彩想了想又說：「你已經答應它們不傷害河螺精，你一定要做到呀！」

貝貝角心想，我早就想到了是河螺精抓走了鍺鉭他們，因為剛才小蜴蜥也說過是河螺精說鍺鉭和貝貝弟是外星人。

「它為什麼只抓我的朋友，不抓我？」貝貝角怒氣沖沖的樣子讓小動物們一下停下了腳步。它們想不明白剛剛還細聲細語的小女孩變得這樣猙獰可怕，並且說出的話不可思議，難道她也想讓河螺精把她也抓走嗎？貝貝角看了看小動物狐疑的眼光又把聲音放慢了說：「你們知道嗎？它根本不是河螺精，你們聽得懂我的話嗎？真正的河螺不會飛，不管是將來還是現在。」

小動物們聽了直搖頭，什麼現在將來的？它們根本不懂。

「它是一個魔鬼。」貝貝角狠狠地咬咬嘴唇，「是它讓我變成了現在這樣子，並且它也讓你們變成了現在這樣子。」

「魔鬼？！不，它對我們不錯的，它會把吃不了的食物給我們吃。它的聲音雖然很嚴厲，卻從沒有傷害過我們。」小蠍蜥小聲音地嘀咕著。

「這還不叫傷害嗎？它讓你們走進了它的夢裏，讓你們忘記了自己的本來面目，讓你們變成了它的傀儡，並且讓你們失去了你們應有的本能。我在想，現在你們帶我去見它這件事情也許就是它讓你們來找我的吧？」貝貝角看看手中的小螞蟻，小螞蟻垂下了頭。

「不明白。」小蠍蜥搖搖頭。它也許不想承認吧？它真懷疑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怎麼會這樣聰明？

「你不會傷害河螺精吧？如果你們走了，我們還要聽它的話，沒有它我們也許活不下來的。」小螞蟻抖抖它的觸角，從長毛下露著一雙膽怯的小眼睛。

「你們會爬樹，難道你們不知道嗎？你們的尋食本領比它強百倍。我真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不去試試呀？為什麼要靠別人？當然，我可以答應你們，只要它不傷害我的朋友我就決不傷害它的。」

小動物們像一股小水流在前面行走。它們踏過一條用椰子樹桿連接起來的浮橋來到了一個小小的孤島上。只見小島上雜草叢生，有半米多高，那雜草中不時傳來微小的爬動聲。貝貝角每向前一步都很小心，並且側耳細聽周圍發出的細小聲音。突然前面的小動物們停下了腳步。

「到了嗎？」貝貝角問。

「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這個小島就是河螺精生活的地方。再見！」黑彩和小蠍蜥帶着大家飛快地往來的路上跑去，一會就消失在椰橋上了。

突然，就在貝貝角站着的地方「呼啦」跑出許多的小河螺把她圍在中間。

「你是哪裏來的？」小河螺齊聲地問，那聲音還帶着迴音讓貝貝角有些受不了。她閉上眼睛大聲地回答：「我要找你們的河螺精！」

「我們的主人是你想見就見的嗎？」那些河螺的吆喝就像號角。

貝貝角用雙手捂上耳朵喊：「住嘴！快住嘴！吵死人了。你們一個一個說好不好？」

「不要聽她的，咱們把她扔進河裏算了。」小河螺們向貝貝角聚來。

「慢！讓她進來！」一個嚴肅面不失威力的女高音。就在這個聲音落地的瞬間那些小河螺都不見了。小島上此時只留下了貝貝角一個人。「你在哪！河螺精。」貝貝角高聲地叫着，「快告訴我。」

「往前走，閉上你的眼睛。好，就這樣，聽話的小女孩。對！往前再走三步，到了！」只聽「撲嗵」一聲，貝貝角掉進了一個洞口，剛想把腳站穩，身子一滑，像脫弦的箭，轉着螺旋圈兒把貝貝角送了出去。當貝貝角左轉右滑剛停在一個比較寬敞的地方時，不知從哪兒傳來了小楊科的聲音，「鍺鉭哥哥你怎麼了？貝貝弟你怎麼了？你們為什麼不說話呀？」

「我們認識你嗎？」這是貝貝弟的聲音。貝貝角一驚，心想：壞了！鍺鉭和貝貝弟出事了。她腳下一滑，一蹬，身子又往前滑去。眼前出現了一個明亮的大房間，房間有一張圓圓的桌子，在桌子周圍坐着鍺鉭和貝貝弟，他們身邊站着楊科。那小楊科一會看看鍺鉭，一會用手推推貝貝弟。在他們的正前上方還坐着一個黃毛怪，它一邊喝着一杯椰汁，一邊用眼角瞄着眼前的一切。雖然黃毛怪的眼睛藏在一堆黃毛的後面，但它雙眼透出的紅光直射向貝貝角。貝貝角看見鍺鉭很激動，她顧不得什麼河螺精，還是黃毛精了，她猛地沖向鍺鉭和貝貝弟，就在這時兩束紅光像兩束電流直射向貝貝角，「哎呀！」貝貝角不由後退了幾步，她抬起眼狠狠對視着黃毛怪。

「是貝貝姐嗎？」小楊科向貝貝角的方向在招手。

「小楊科，你沒有事吧？鍺鉭和貝貝弟發生了什麼事？」貝貝角着急地問。

她現在接近不了鍺鉭和貝貝弟的身邊，只能站在遠處看着他們。

「你把我的朋友們怎麼了？黃毛怪，你放開我！放開我！」貝貝角一邊向黃毛怪喊著一邊把頭轉向鍺鉭和貝貝弟問：「鍺鉭，貝貝弟，你看見我了嗎？為什麼不把頭轉向我？你們看着我，好嗎？」

只見鍺鉭和貝貝弟抬起傻乎乎的眼神同聲問貝貝角：「你是誰？我們認識你嗎？你在哪裏？」他們面無表情地一遍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讓貝貝角更着急了，她很生氣地問：「你們吃什麼了？你們還是在和我裝糊塗？你們快醒醒___黃毛怪，你給我的朋友們喝什麼了？你快告訴我，你放開我！」貝貝角在黃毛怪的兩束紅光里掙扎。

「我給他們喝了夢遊丹，呵呵呵，我要留下他們做我的朋友，你嗎？我不敢想____一個小精靈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