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人選已定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們湘西哪一點是窮山惡水？」石湘瀅勃然大怒，毫不示弱地揚起尖尖下巴，爭鋒相對道：「自從你們兩個獃頭鵝到我苗寨來，家家戶戶都是殺豬宰牛，大碗肉、大壇酒的招待你們，案發將近兩個月了，沒有一絲進展不說，你們脾氣倒見長了！你們兩隻獃頭鵝，自己辦案不行，還不許換人了？」

譚大譚二長相奇特，脖子比常人顯得長了不少，腦門又大又凸，可不就像只頭頂紅疙瘩的獃頭鵝嗎？石湘瀅這下可是打人打臉，罵人揭短了。

「你……」譚二沒想到一番牢騷沒把正主給膈應着，反而因「指桑罵槐」招來一頭小母豹。又不好當着眾人的面，跟一個小姑娘置氣，只得鬱鬱不樂地坐下，埋頭喝着悶酒。

一直埋頭不語的譚大嘆了口氣，沖石湘瀅拱了拱手，算是致過歉了。老年彎下腰去，撿起被譚二拍桌瞪眼震到地上的筷子，緩緩起得身來，臉色一片鐵青，大手凸起的指節捏得發白，沒有一絲血色，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

你姓譚的，是個什麼玩意兒？在行動組裏多呆了幾年，還倚老賣老了起來，你還知道自己的身份嗎？當着大老闆的面，三番四次打斷老子的話頭，讓我下不來台，顯然是沒有把領導放在眼裏嘛。

呂白臉一臉雲淡風輕，就像什麼事兒也沒看見似的，輕輕拍了拍副局長的肩膀，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老年心領神會，暗道，這次任務明面上是我在負責。實際上，羅局和呂局早就把一切人事任命都安排好了，包括讓趙坤和石湘瀅去保護鳳嫣然，也是這兩尊大神拍的板。當然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越是與鳳嫣然走得近，越有機會抓捕臧昊。已經成形的屍丹，珍貴之處絕對不在修真者腹中金丹之下，只要能奪回或銷毀掉，那可是一大筆金燦燦亮晃晃的功德啊！

趙小子是呂局前世的義弟，連帶着羅局對他的態度也是甚好，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個肥差除了他，豈能花落別家？我幫着着急生氣做什麼，反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想通了這一層，老年怒氣全消，深深看了一眼譚家兄弟，心中反而有些同情了。這兄弟倆工作起來不要命，翻起臉來不認人，就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莽貨。算一算，認識也快十年了，自己和他們還是同期進的SNI，我都從一個情報人員爬到了副局長位置，他倆還只是第一次獨立領隊出任務。究其原因，還不是又臭又硬的脾氣惹的禍。

若不是，最近幾年譚大脾氣收斂了許多，這次任務也輪不到他兄弟倆。偏生他這個弟弟，倔的跟一頭牛似的，再惹得羅局火氣，怕是要拿你二人開刀，以正風紀了。

老年也是帶兵出身的，對手底下的人還真是沒一點私心。即便是對自己的寶貝女兒，在工作上也是一碗水端平，隱瞞了父女關係，也是出於這一層考慮。

側臉瞅了瞅羅局，見他眯著狹長的雙眼，把玩著自己的美髯。當了他多年的副手，哪裏還不知道這是他盛怒的前兆。餘光覷見呂局也是滿臉的笑裏藏刀，心中一驚，趕緊道：「譚二你也別急着發脾氣，我這麼安排自然有我的道理。」

譚二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也不知道嘴裏在嘟囔着什麼。譚大尷尬地沖趙坤一拱手，道：「對不住了，我這個弟弟天生的臭脾氣，倒也不是有意針對你。」

趙黑子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兩聲，心中暗忖，唾沫星子都噴了老子一臉，還不針對我啊？你到底侮辱我的智商，還是你的智商？

呂白臉環視了一眼，把喜怒哀樂眾生相都收入眼底，笑吟吟道：「不是我呂岩袒護自己的兄弟，所謂內舉不避親，便是這個道理。況且，趙坤一進華中分局，便破了一件連環自殺案，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我認為，保護目標人物的任務由我義弟擔任，是再合適不過了。」

譚二詫異地瞄了他一眼，顯然是沒想到，一個堂堂上界金仙，竟然說出如此「不要臉」的小人之言。譚大的心機倒是深沉了不少，面不改色，昂然道：「呂局這席話，我卻是不敢苟同。我也聽說了，趙坤兄弟剛來不久就破了一件案子。可那也是在年組長的帶領下，少走了彎路，才會如此順利，這是不可否認的。再說了，呂局您終究是西南分局負責人，我們局裏的事務，還是要請羅局定奪吧！」

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一箭三雕。他吃虧吃多了，也是長了不少心眼，知道把年美眉抬出頂缸，既能削減趙坤在羅局心中好印象，又能小小拍下頂頭上司的馬屁，最後在適當地揶揄一下呂白臉，暗指他逾矩插手華中分局的決策。

一個莽大漢能算計到這個程度，也真是難能可貴了。可是他萬萬想不到，趙坤這小子早已與他的頂頭上司「勾搭成奸」。年美眉初嘗戀愛的滋味，一顆芳心全都系趙坤身上，最是聽不得別人說他半點不是。剛才聽譚二針對趙坤，滿心的怒火頓時衝天而起，若不是有三位領導在場，以她愛恨分明的性格，早就祭起掌心雷大打出手了。

此刻，聽譚大又把自己抬出來，刻意打壓趙黑子的功勞，生怕趙坤對自己產生誤會，不敢怠慢，立馬道：「譚大，你只是道聽途說，有什麼發言權？我和趙坤同志配合過，對他的能力，我是最清楚的，他也是我心目中最適合的人選！」

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譚家倆兄弟頓時傻了眼，沒想到一向傲氣凌人、眼高於頂的年組長，竟也是站在黑小子的那邊。趙坤卻是聽得心花怒放，心中暗笑，年美眉真乖，老子真正的「能力」，有機會一定讓你嘗嘗。

「既然如此，我也說說我的意見。」羅局長握拳叩了叩桌面，等到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自己身上，才道：「關於派石湘瀅和趙坤保護目標人物，我是百分之百贊成的。」

看到譚家兄弟一臉的沮喪，羅局不悅地揉着掃把眉，厲聲道：「領導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你們只需要把分派下去的任務給我一絲不苟的完成，便是大功一件。別他媽整天為了些許功德爭來爭去，任務完成不了，不但是我臉上無光，大家也休想分得一絲一毫的功德，聽明白了嗎？」

神仙一怒，全場皆驚，連埋頭玩腳毛，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文西都嚇了一大跳，抬起頭來，茫然地四處打量。

「我知道，有些人心中不忿，以為有什麼裙帶關係。我實話告訴你們，都他媽是放屁！」羅局長虎軀一震，搖頭晃腦道：「趙坤一直都是我心目中的第一人選。不為別的，只是因為他是純陽之體，而目標人物是純陰之體。陰陽二氣相輔相成，互相吸引，乃是天地間的至理。」

「老年之前已經說過了，鳳嫣然此人外柔內剛，看似溫和，實則內心叛逆。貼身保護她的人，若是不能和她搞好關係，不得到全力配合，怎麼能保證她的人身安全？趙坤既是純陽之體，又和她是朋友，自然是非他莫屬了。石姑娘與那臧昊師出同門，說通俗點，臧昊會的她也會，有她從旁輔助，一正一奇，萬無一失。我看此次的人事安排，好得很啊！」

呂白臉淫笑着欺近身來，湊在趙坤耳邊，悄聲道：「你看出來了吧，這場功德我與羅局是有心成全於你。只不過，一開始還苦惱著，把你安排去貼身保護鳳嫣然，萬一她鬧情緒，不配合，還真是影響工作進度。沒想到，你已經和大明星勾搭上了。賢弟好手段啊！」

趙坤得意地奸笑了兩聲，道：「過獎了，八字還沒一撇呢！」

年美眉狠狠地在桌下跺了他一腳，咬牙悄聲道：「我看你敢劃下那一撇？！」

「這不是開玩笑的嘛！」趙坤腆著臉陪笑道。

在三人說說笑笑之間，羅局已經把人選拍板了，一切都按照年副局所說的辦。趙坤、石湘瀅、年映曦、譚家兄弟各有司職，副局負責統籌調度，年美眉負責具體行動，行動組其他成員和外圍成員配合情報組的同事，加大監控力度，以求輻射到本市各個角落。

大老闆發話了，譚家兄弟也只得作罷，雖然沒有搶到肥缺，不過若是能順利完成任務，比起其他同事，功德值也是多了不少。

酒足飯飽之後，便安排眾人在殿後廂房住下了。翌日一早起來，由文西檢查了常規裝備之後，便出發去鳳嫣然的經紀公司與重案組的同志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