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森廣場第一節

黑森廣場，一個由爛尾項目改造成的公共避難場所，在這個梨花帶雨的夜晚，迎來了一場車震；廣場一側的長凳上蜷縮著一個人，他的名字叫龍天款——一個剛拿到律師執照的兼職人員。就在距離長凳十幾米的垃圾箱旁邊，停著一輛呼哧帶喘的suv...

「怎麼個意思？不是說好了一人出一半的么？」「一人一半你為啥連個油錢都出不？」「我這不是讓你先上的么？！再說車是我借的呢！嗨~哼！」

「真你娘咧~哎！」通過竊聽器聽到車內的對話，龍天款一聲嘆息；suv裏面的兩個人為了200塊的嫖資在扯皮，其中貌似一個還沒完事，倒是那個失足的女士顯得很有修養，她在聽《活好每一天》，耳機聲音開得挺大，對身上這位的輪番衝擊彷彿沒有任何生理反應。

「咔~！」一聲驚雷，砸在了廣場上空，霸氣的閃電撕開了夜空，龍天款被驚得一哆嗦，手裏的香煙掉到了地上；就在這一瞬間，整個廣場閃現在他的眼前——正對廣場門口的四棟半成品樓房的被刷成了慘白色，，廣場四周被一片漆黑的樹林包圍着，年久失修的小路上鋪滿了呲牙咧嘴的頑石，樹林深處幾盞或明或暗的路燈猥瑣的亮着，樓前廣場正中央半埋着一塊天然形成的大青石，宛如一具掙扎的骷髏，想要衝出地面...

「哎呦我去！太瘮人了！」龍天款挺身坐了起來，彎下腰撿起掉落的香煙。

就在這一瞬間，他清楚的聽到了一個聲音！

「卟~~卟~啤呲~！」沒錯！是拉屎的聲音，而且是那種拉的很爽的聲音。

「真你娘咧！太不著調了，這都什麼東西啊！」龍天款捂著鼻子邊罵邊跑開了，而長凳後邊那位猛︶男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大白牙..

"這雷響的及時啊，把哥的屎震出來了，嘿嘿！」

同一時間，在其中一棟半成品樓房的頂樓，4名資深**絲在討論如何銷贓，贓物是一桶「食用調和油」

一陣風吹過黑樹林，一隻動物的影子在其中一顆樹頂若隱若現...

龍天款跑到了廣場廁所，一來是準備避雨，二來是通知客戶自己完成竊聽工作，第三件事就是撒泡尿；他先乾的是第三件事；別看這黑森廣場一副破敗像，廁所修的是真不錯，應該是每天都有人來打掃，很乾凈，馬桶都一塵不染。小便池也弄得很講究，怎麼個講究法呢？小便池是圓形的，也就是大家面對面站一圈撒尿，特別適合各路基友來此小聚。

只不過，龍天款不知道這個「廁所」，不分男女。

好在今夜沒有基友光顧，龍天款小便之後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在馬桶上給客戶打電話彙報工作。

「崔總~事辦成了！兩個貨的確是在工作時間招妓，錄音馬上給您發過去~」

「嗯~那挪用公款的情況有沒有？」

「沒有~我連着跟了3天了！」

「這個應該有！！」

「是滴~是滴！崔總說得對，我想點辦法搞出來；還有，俺的酬金今天能給不？我這不是過幾天該回家探親了么，嘿嘿！」

「上星期不是剛給了你定金么？這麼快就花完了？！下個月再說~」，嘀的一聲，電話掛了。

「真你娘咧！」

另一邊的suv里。

「老謝，你說崔總這陣子怎麼對業績要求這麼高呢？照這個速度，國慶節就完成全年任務了，剩下3月難道要放假么？」

別扯了，崔總啥時候給咱們放過假。」

「那憑啥姓鐘的那小子剛來公司半年多，三天兩頭請假崔總都准了？」

「人家是高考狀元，兼工商局特別顧問，像你我這種技校出來的，怎麼能比的了？」

「還尼瑪狀元？，長的跟黑胡椒牛排似的！也他媽就能嚇唬嚇唬拆遷戶」「你們倆長的也不咋樣啊？一個跟烤串差不多，一個跟炸雞腿沒兩樣。嘻嘻~」失足女一臉愜意的譏諷。

「哎？我去！老范！歇夠了么？繼續！」丁零噹啷.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

2、3分鐘之後。

鍾末了拉完屎，藉著月光看到長凳邊下面有個煙盒，便蹲著挪了幾部撿了起來，正要用擦屁股，卻借看到了煙盒上有幾個寫的七扭八歪的紅字「三生有幸」，他端詳著這幾個字了看了幾秒鐘，撕下沒字的那半張煙盒用了。然後哼著小調回到了電動三輪車上。

就在這時，另一邊的suv突然開動，一個加速竄進了黑樹林，垃圾箱旁邊留下了一個衣衫不整、破口大罵的失足女...

龍天款從廁所出來，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他扭過頭朝着那位憤怒的失足女看了一眼，便徑直踩着廣場的排水溝往外走，他要回家好好睡一覺，這幾天把他累壞了，雨幾乎停了下來，排水溝里沒有水；這個廣場的排水溝位於兩側，而兩側的地勢明顯要比中間高，如果從一個高處俯視整個廣場，就會發現她的整體輪廓就好像一個腳丫子，一隻貓科動物的腳丫子。

走出廣場，龍天款坐進了自己的國產轎車，這是一輛暗紅色的兩廂車，有日子不洗了，輪胎上沾滿了樹葉和泥巴。「大哥，順道帶我一路唄。」剛要發動車子，就聽見失足女站在門外邊敲車窗邊喊。「美女去哪啊？」「三生苑！就在東邊不遠，我男朋友丟下我一個人走了。」哭腔瞬間就擠出來了。「上車吧！」「那謝謝大哥啊！」，兩人坐好，龍天款發動車子倒車調頭，駛離了黑森廣場，就在拐彎進入主路的瞬間，他隱約聽到廣場方向傳來一陣慘叫。「這邊走！這邊走近，過了橋就到」龍天款極少來黑森廣場，並不熟悉，就按著失足女指定的路線走着。

一路上兩人攀談了幾句，龍天款得知這位失足女藝名叫做小藏，她看起來體態豐盈，清眉朗目，就職於一家官方慈善機構，專門負責照顧失去生活勇氣的人士。很快就到了三生苑，這是一個只有一棟樓的商住公寓，蓋的很氣派，底商都是24小時營業，小藏下了車，連說了幾聲謝謝，扭頭就突然消失了，龍天款有點納悶，他抬頭仔細看看了這棟建築，

「真像個大香爐啊~呵呵！」

謝來金（又名一根筋），男，28歲，身高185，體重58公斤；高職文化；范大平（綽號兩頭堵），男，29歲，身高158，體重88公斤，高職文化；兩人自幼相識，情同手足，現共同就職於yld集團市場部，擔任市場督導，這兩人生性善良，為人耿直，行俠仗義，誠信大度，曾多次獲得「良好市民」的稱號。就在車震的幾個小時之前，他們在「美奶喝」飯店附近的河邊釣魚。

「你別整這麼多棒子麵，現在的魚都糖尿病，得用吃剩的口香糖」

「咋這麼噁心呢？口香糖跟避孕套一個成分，釣上來給魚污染了你吃啊？」

「那你吃口香糖一次吃兩粒呢？，等於嚼3個避孕套」

「滾尼瑪的！就加棒子麵！」

「用口香糖效率高，真滴」

「那釣不上來你請吃晚飯啊」

「怎麼就我請了？上次不就是我請的么？」

「那不加棒子麵也釣不上來咋辦？」

「釣不上來也該你請啦！」

「哎？！我去！」

正在這時，范大平的手機響了，是一條短訊——小弟給兩位大哥約好了，業內精英，三圍爆表，精通各種技巧，2小時后彼岸人家快捷酒店114房間；發信人：錢秋色。

「嘿~嘿」

「約好了？」

「是啊，就在彼岸人家」

「路程可不近呢，再說開房也不安全啊」謝來金看了看旁邊的兩輛沾滿泥土電動車。

「要不找孟老闆借輛車吧，他家上個月剛換了一輛新的」

「能借給咱么？」

「小樣敢不借？他家的奶都是啥成分咱們哥們一清二楚，敢不給面子就捅出去！」

「呵呵呵~」

「那個~開着車去哪啊？」

「嗯~~黑森廣場吧，那邊基本沒人~~你給誰打電話啊？」

「看看地圖啊，要不你知道怎麼走啊？」

「廢話~那次你拉肚子，我替你送貨，路過那邊！」

「哦~嘿嘿~~~哎！別落了電動車啊！」

趙勝酒、錢秋色、孫望財，李爭氣；這四位本是同窗好友，來自農村的他們也曾經寒窗苦讀，只為出人頭地；但自從進入了大學，各種酸楚和無奈讓他們的身心飽受摧殘，也漸漸悟出了些許人生哲理；自大二下半年輟學以來，就頻繁跳槽於搬家公司、快遞公司、舊貨回收、抵押貸款、ktv、酒吧、城管等工作單位，經過多年曆練，不但在思想道德上與時俱進，就連各項生理指標也逐步達到了二十一世紀優秀轉基因生物的標準。就在分贓的幾個小從前，他們在「美奶喝」飯店小聚，獲得了這一樁生意。

對於鍾末了這樣的國企中層幹部來說，騎着電動三輪出街並不僅僅是人格上的低調；月薪過萬，並且享受政府編外人員特別津貼的他早已在2個月前擁有了一輛價值15萬元合資轎車；但由於4s店遲遲不能提供車輛合格證，導致他的車至今沒有辦理牌照。

「沒奶喝，喝啥啊？」鍾末了斜坐着，一隻腳搭在車把上，盯着飯店的招牌看了十幾秒，捋直了舌頭嘣出了幾個字來

「有奶~有奶！我們店自產特色酸奶，美味純天然，營養原生態哦」老闆娘孟露棠拎着一個大號保溫瓶，滿臉堆笑迎了上來，剛走到距離電動三輪車2米遠的地方就被一陣濃烈刺鼻的味道頂了個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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