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結局(下)

第774章 結局(下)

夜天星一句話說完,自己照舊特別淡定,但她面對的三個生命,不論是實力高的還是實力低的,卻都無法平靜了。

江酒的腦子裏面轟隆隆的響,只想着為什麼夜天星所說的這樣的好事輪不到自己;儀尊的心神大動,剛才明明是那樣好的擊殺江酒的機會,她卻直接漏掉了;至於寒旗,他是動靜最大的,江酒一時恍惚,他便直接掌握了自身的控制權。

「不行!」

寒旗只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樣焦急過,他迅速地從籠罩在他周圍的那一片血紅色的霧氣之中向著夜天星跑了過去,而這一路,竟然沒有受到儀尊的阻攔。

寒旗不讓她看中的奪舍對象自願被奪舍,儀尊理應是該生出怒意的。而且,此刻的寒旗,可以說是寒旗,卻也能說是江酒,儀尊理應是怎麼也不能讓他跑出自己的控制範圍的。

夜天星有些不解,不過隨即,她便明白了她要交出的報酬,在儀尊看來,是多麼的值價。

源星人很難奪舍,但是每一個要被奪舍的生命,又有哪個是情願的?如果一個源星生命心甘情願的被別人奪舍呢?那是不是會很容易?

而在成功的奪舍了源星生命之後,她有這麼多年修鍊的心得經驗,搭配上源星生命逆天的天賦,豈不是可以輕輕鬆鬆的到生死期,然後再跨過這個階段,然後……然後……

憧憬這種東西,是最能夠影響人的,別管那個人已經強大到了什麼地步,只要他開始幻想,而且往好里幻想,他就會做出很多他理智的時候絕對不敢想像的事情。

夜天星最想要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面,就是儀尊被她自己給影響了的場面。

當然,夜天星的這個最想,她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的。雖然從來都不曾感覺到儀尊查探她的想法,但夜天星還是每時每刻都不敢放鬆。她說她會自願供儀尊奪舍,其實她真的就是這麼想的。

反正是要被奪舍的命,那她為何不利用這樣的命道,把寒旗送出去呢?如果能讓寒旗安全的離開,就是要被奪舍,她也可以是自願的,有什麼不行?

夜天星時時刻刻的警惕是有用的,儀尊在緩過了神之後,幾乎是立刻就查探了她的想法,想要看看她這個小生命,到底是在跟她玩花招,還是說真的。

夜天星的想法本就是實打實的真的,任是他再強的生命,也不可能看出來什麼假象。

確定夜天星這不是在說謊騙她之後,儀尊這才真正的反應了過來,腦筋恢復到了以往的狀態。

暗暗自嘲了一句實在是面對源星生命讓她得失心太重,就這樣一個剛剛突破循源期的小傢伙,能在她跟前玩什麼心眼?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所有的心思算謀,都是沒有用的!

確定了夜天星沒有耍花招,儀尊這才將她放到了一邊,忍不住心中的狂喜的想起了未來。

她從前真的沒有想過,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好運的撞上了一個還沒有被發現的源星,沒有想過竟然能夠讓她在這顆源星上找到一個感應期就感悟了毀滅本源的天才,更加沒有想過,她想要奪舍的這個天才,竟然自願供她奪舍。

江酒這會兒可能都懵了吧?即便是強大如他們,在碰上可以奪舍源星生命的際遇之時,也是已經要歡喜的快瘋掉了,又哪裏敢再去想那個源星生命還是自願的?

江酒這會兒的確是懵的,他只恨自己為什麼從前沒有想到過,那麼費勁的奪舍寒旗幹什麼?抓住夜天星來利用一下,說不定寒旗也會自願供他奪舍的!

真特么的後悔!現在應該怎麼辦?

有寒旗配合著,再加上那個狗屁的儀尊,他的靈魂神識說不定當真會被消耗完的!等到那個時候,他爭來爭去爭了這麼多年,又有什麼意義?

他絕不要徹底的消散於宇宙之中,如今看起來當真是絕境了,但那又如何?一個融合期的生命,早就已經經歷了十七八次絕境了!再加一次,以後回憶起來也不過是多個數字而已。

江酒那強者專有的素質回來了,他不曾跟寒旗搶奪身體控制權,只是盡自己所能的守護好自己的靈魂,在一定會到來的儀尊的神念攻擊之下,保證生存。

江酒沒有動靜了,寒旗便能繼續阻止夜天星。他心裏是真的有些發慌的,尤其是在看到夜天星平靜的雙眼,那證明她早就已經有了這個想法,現在說出來,便是無可挽回。

能活着當然是好!誰不想要活着?但若是他的生命是他最愛的女子換來的,那這條命他寧願不要!他寧願讓她繼續活着,哪怕是活的不好,同樣要被奪舍,但至少,源星人的特質,會讓她還有希望!

他無論如何不願意夜天星用她自己來換他好好生存的機會!絕對不願意!

無法靠近夜天星,寒旗只能在與夜天星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聲線有些發顫,卻是極為鄭重和嚴肅的道出了自己的意願。

寒旗體內畢竟有一個江酒,儀尊現在雖然已經高興的過頭了,但是,不能讓寒旗靠近夜天星,這個她還是記得的。

距離讓夜天星平靜,到了這會兒,她甚至還有心思算舊賬:「寒旗,你知道嗎?當初你在逼我認主犀蘿界的時候,我的感覺,當真不好!後來,在我的所有猜測都成了真實的時候……寒旗,你那個時候差一點點就弄死我了!」

「你想過我也不願意嗎?你當然想過,你一定想過,但你該做什麼還是做了。你自己的苦衷,自己的打算,一個字都不曾與我說過。如果不是我後來去了舟谷,我現在還不知道是如何光景?」

見寒旗被她的話噎到沉默,夜天星就沒有再說下去,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的一大片紅艷艷的煙霧,聲音緩緩的冷下去:「你也知道,我向來最是睚眥必報的,你就當我這是報復好了。」

「你也不用勸我,你當初是怎麼想的,我現在就是怎麼想的。你那時覺得自己反正快要死了,還不如讓我活着,再來那麼一出,讓我永遠記着你。我現在也是這樣的想法,反正我要被奪舍,那還不如讓你好好活着。再來這麼一出,讓你永遠記着我。」

「寒旗,你當初既然要求不了自己,現在也就不要來要求我。你當初全然不顧我的意願,現在也就不要提出自己的意見。你當初是先斬後奏,強迫我接受一切,就不要怪我跟你學。」

字字句句拿着末世之初寒旗救了她的事情說話,夜天星這不是想打擊他,只是想給他心裏留一個印象和認知。

你救我一次,我還給你一次,大家都是公平的,沒有必要時時刻刻記着,更加沒有必要因為這樣的事情影響自己的修鍊。

這並不是施恩,不存在什麼救命之恩之類的東西。這只是報恩,或者是像夜天星所說的那樣,是報復。

寒旗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裏面嗡嗡嗡地響,夜天星都說了些什麼話,他的確是聽到了,甚至一字一句連語氣都記下來了,但他卻根本就沒有去想。夜天星的所有用心,他完全不曾去管。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既遲緩又迅速,一下又一下,咚咚咚的敲地他整個人的神魂都有些逸散。

他不要夜天星死,堅決不要!

只是,不等寒旗說什麼,夜天星便狠下了心,完全沒有對強者前輩的尊敬的對江酒說:「江酒,你是死在裏面了嗎?」

被一個剛剛突破循源期的小傢伙用這樣的語氣說,江酒一時間也是心神有些波動,倒不是他度量小,沒有強者風範,主要是他實在是不想在儀尊的面前如此丟臉。

儘力將寒旗壓了回去,那張讓夜天星十分熟悉的面孔上的眼睛,瞬間就已經是陰森森。

眼前的人換成了江酒,夜天星倒是敢毫不畏懼的直視對方了,那模樣,好像寒旗要比江酒可怕不知多少倍似的。

江酒一時又有些氣結,在老對頭的面前,被這樣看不起,真的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不過接下來,江酒還有更丟人的時候。

儀尊抓住了江酒一瞬間的不在狀態,接着便毫無預兆的開始全力攻擊。下一秒,夜天星就看到不遠處的人,毫無知覺的向後倒了下去。

她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然後又把腳收了回來。沒有再向前,只是對儀尊說了一聲:「請不要傷到他。」

見夜天星強作鎮定,儀尊對她又放心了一點……不過還是個小孩子而已,她着實不用擔心什麼。

更加放心了之後,儀尊又忍不住幻想了半秒鐘美妙的未來。半秒鐘之後,她藉著剛才趁著江酒不防備開的好頭,繼續壓制消耗對方的神識。

既然有成功奪舍源星生命的機會,那她當然要好好把握。雖然給一個剛剛突破循源期的小傢伙做事有點跌份,但是只要報酬高,這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就照着她所說的,幫她喜歡的人一次,讓那個男子活着就是了。只要做到這個,她便可以去支取報酬,諒夜天星也不敢真的打什麼小算盤。

江酒自然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在丟人的直接被打倒了之後,雖然是一直被儀尊用神念攻擊著,但他還是很快就又跳起來了。

兩個實在是太強太強的生命,雖然其中一個的實力已經被削弱了很多,但他們打起來,肯定還是很精彩的。只是可惜,這份精彩,夜天星看不見。

儀尊應該是想要打出一份讓夜天星能看得見的精彩的,但是她不敢。她要是真那麼做了,就寒旗的這點小身板,還不是一下子就化成氣了?

只能針對江酒,不能針對寒旗,這是夜天星的要求。想要報酬的儀尊,也只能做到,故而,她只能用神念攻擊。

至於江酒,他本來的身體已經沒有了,現在就剩著一個強大的靈魂,想要在儀尊的面前保命,只有用神念來做防禦。

兩個在用神念對戰的融合期生命,他們的戰況,只有跟他們同樣等階或者是實力比他們更高的生命才能看得明白,夜天星這樣的小孩子,是怎麼也看不懂的。

她倒是也不願意浪費時間,看不懂人家的,那就來修習自己的好了。

儀尊和江酒的這一場在夜天星看來着實有些無聊,不過就一直是面對面對峙的戰鬥,總共持續了四天,然後結束於夜天星的意願。

因為夜天星在研究自己的神識空間的時候,聽聲音應該是有些撐不住了的江酒,提醒了她一聲。

江酒說:「你當這傢伙是什麼誠信的好人?她會放過寒旗這樣一個發展的這麼好的源星生命在未來與她爭輝?」

江酒說:「不要白日做夢了!她殺了我,寒旗也走不掉!」

江酒說:「你知道那傢伙的手段有多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處理掉寒旗,她有一萬種辦法!」

江酒還說了很多,剛開始的時候,夜天星沒有聽。但到後來,夜天星也開始多想了。

她的想法就是,讓儀尊壓制或者抹除了江酒之後,就讓寒旗控制着舟谷離開地球。一個犀蘿界都有空間傳送功能,更不要說是像舟谷這樣完美的生命空間了。舟谷的神奇之處,在以前她跟寒旗一年見一次的短暫時光之中,寒旗跟她說了不知道有多少。逃離地球,這個絕對可以辦得到。

而等寒旗安全的離開了之後,沒有了江酒影響他,他發展的也會更好一點。相信在未來,總有一天,他能夠把體內江酒的靈魂驅逐或是吞噬。

夜天星是這麼想的,但江酒說的也很有道理。她完全不了解融合期強者的手段,但是想想也知道很多很厲害,萬一儀尊在削弱江酒的靈魂的時候,順帶悄悄的影響了寒旗呢?

越想越覺得不安,越想越覺得那樣的事很容易發生,夜天星便立即插手,結束了兩個融合期之間的這場戰鬥。

且不說一個剛剛突破循源期的小新人能夠做到這個會讓多少宇宙生命驚掉下巴,首先,夜天星的開口,讓江酒大鬆了一口氣。

不過,這世間所有事物,都有雙面性。有人歡喜,自然有人憂。

夜天星的干涉,而且還是很明顯的被江酒的話給影響了之後的干涉,讓儀尊極為不高興。不過,也只能是不高興,她什麼別的都做不了。

夜天星不信任她,這個實在無可厚非。畢竟她們之間的關係,一點兒都不熟悉,一點兒都不好。而且,不管夜天星信不信任,儀尊自己本身,也是動過不誠信的念頭的。

她處理了江酒,然後再在寒旗的身上留一個後手,她就算是做了這個,夜天星會知道嗎?

自己根本就不打算履行承諾,又怎麼好意思去要求別人的信任?

只是,儘管儀尊自己心裏很明白,可碰上這種事,她也是不會有多高興的。

她追殺江酒很久,在今天眼看着要成功的時候,卻又被打攪了。雖然江酒的實力已經被她削弱很多,雖然江酒可能會在下一次再見面的時候都已經被寒旗吞噬掉,但是不親手殺了對方,心裏就總是還有一塊石頭在。

不過,到底還是自身更重要一點。奪舍了夜天星,然後迅速回到往昔等階,這件事比什麼都重要。至於江酒,讓他再多活一段時間,那又有什麼?

如果儀尊有臉的話,她此刻定然是臉色鐵青的停了手。江酒得到喘息的時間,暗暗笑話自己什麼時候竟然需要靠着一個剛突破循源期的小傢伙來活命了。記下了這奇恥大辱,江酒不再壓制寒旗,讓他出去對夜天星說他現在的狀態。

「你覺得怎麼樣?要不要再……」削弱一點江酒的實力?

知道眼前的人是寒旗,夜天星又轉過了臉去不看他。

「天星,只能這樣嗎?」寒旗打斷了夜天星的話。她的問題完全沒有必要,就是江酒的實力不被削弱,他照樣可以活着。但是她呢?她呢?她呢?

夜天星有片刻沉默,還以為她不要再和自己說話的寒旗有些固執地盯着她,嘴唇緊緊的抿起,眼底除過一片情愫和哀痛外,儘是翻滾的黑暗。

「只能這樣,我們,可以一起活着,卻不能一起死掉。」你捨不得我的命,你的命,我卻也是捨不得的。反正要死,既然能夠有一個她可以攬下所有的機會,那為什麼不讓她一個去死,留一個活着?

「天星……」

「好了!你只用告訴我江酒的狀態,只用告訴我……」看到寒旗還想說什麼,夜天星立即大聲打斷他,除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之外,她什麼也不想聽,什麼也不想想。

「他不是問題!」寒旗的聲音也大起來,「如果我能活下來,我保證未來的一切都不是問題!我最大的問題,從來都是你,這你不知道嗎?」

「我怎麼可能會是你最大的問題?」夜天星深吸一口氣,側頭迎上寒旗的目光,臉上沒有笑容,眼光很是可惡。

「就算我曾經是你最大的問題,以後卻一定不會是。」夜天星說的萬分篤定。

「在我知道你還活着之前,我經歷了很多事情。那些事我不曾與你說過,你也不知道,但想來江酒是清楚的。如果可以,你能向他問一問,那些年我做了什麼。」

「說實話,寒旗,我只是有自知之明,能看得清楚局面情勢,卻從來都不謙虛。末世前我那麼驕傲,但我也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我會那麼……呃,在某些人看來,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的可怖。」

「我跟以前比起來,變化特別大。而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變化,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你。當初你要是死得稍微委婉一點,能讓我略略適應一下,我可能都不會是今天這樣。」

「就是因為你當初死的太讓人難以接受了,所以我變得很努力,我變得很可怕,我變得很強大。」

「而我的變化,有那麼一點兩點是不好的,那些可以說是你帶給我的問題。可別的我變得越來越好的方方面面,卻也是你給我的壓力和助力。」

「我有理由相信,在未來的某一天,你也會發現你的變化。我也很榮幸,可以當你最大的助力,或許,也可以說是你所說的問題。」

助力又如何?問題又如何?他的這條命若是她給的,他便是無論怎樣都要活的好好的了!不管扛着多少苦楚和壓力,他怎麼樣都要活的好好的了!

……這個可惡的女人!寒旗簡直咬牙切齒,一顆心卻又一抽一抽的疼。

又讓寒旗說不了話了,夜天星最後細細的看了他兩眼,這才又轉過了頭,只說:「既然你覺得可以,那就好。江酒,你帶着他走吧。」

其實,儀尊願意停手,江酒願意向她一個後輩中的後輩求助,這一切都足以證明,江酒對寒旗的威脅大大減小。夜天星確實沒必要問寒旗這個問題的,但是,她就是想在最後跟他說說話。

上一次在舟谷,他們分別的時候,她記得她還承諾了寒旗,再一次見面,他讓她說什麼她實在是說不出口的肉麻的話都行。幸好,看樣子寒旗是忘了,一時間沒想起來,要是他記得,那她可就尷尬了!

夜天星想着這些有的沒的,她沒有再看寒旗,也不知道已經再一次被江酒壓制的寒旗,此刻竟然在與她想同樣一件事情。

那時候還在憧憬著下一次見面,誰能夠想像得到下一次見面,竟然就是永別呢?

明明身體的控制權已經到了江酒手中,但那身體的一雙眼睛,卻還是死死粘在夜天星身上,搞得本來想要一門心思的趕緊逃命的江酒,都有些不自在。

江酒是完全沒有寒旗的難捨的,掌控了身體,他便立即遁入舟谷。下一瞬間,便已然不知去了哪裏。

夜天星最後還是沒有回一次頭,她默默的看着那些向她湧來的血紅色霧氣,輕輕嘆出一口氣,整個人恢復平靜,甚至主動向那霧氣走去。

夜天星這樣的舉動讓儀尊的心情略微好了一點,但她依舊還是對夜天星有些生氣。那血紅色霧氣將夜天星包圍住的一剎那,她只覺自己的神識空間一陣顫抖,與服食芙神水時差不多的痛苦,瞬間席捲她整個身體。

用最後一點神智解除了自己和龍三長老之間的主僕關係,夜天星便毫無掙扎之力的陷入昏迷。

看着眼前這一具除了不是植物生命這一點之外,其他方方面面都讓她萬分滿意的身體,儀尊漸漸地用那紅色的煙霧將夜天星包成了一個深紅色的繭。

那光之獄靈已經離開有一段時間了,這地球雖然在一個隱藏星域之中,但她也再耽擱不得了。雖然以她的實力,就算是來那麼幾個融合期她也不必在乎,但到底她不是神殿宇宙的生命,而且這個地球又是源星,若是最後驚動了神殿之主座下的那幾個弟子,她也是完蛋的命!

所以,她奪舍夜天星,這勢必要快。其實最好的還是她另找一個地方奪舍,但是這夜天星到底是源星生命,她在感應期的一切發展她都沒有敢影響,就生怕出什麼岔子,若是到別的地方去奪舍,說不定也不好,還是從頭到尾都在源星最妥當。

只要快一點,應該是沒事的。江酒那個傢伙,肯定是再也不敢回來的了。

想到江酒,儀尊又不禁對夜天星生出怒意。這小傢伙,未免也太容易被影響了,江酒幾句話就把她說動了。

不過,這樣也好,一個如此容易被煽動的小傢伙,她奪舍起來應當也會簡單一些。

……

夜天星再一次恢復神智,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以後。她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藍天。有些反應不過來的,她慢慢的坐起來,然後就看到一朵巨大的紅牡丹,彷彿沒了生氣一般,蔫蔫的動也不動。

「內視神識空間。莫忘了你說過的話。」

冷冷的命令和提醒在夜天星醒來之後的第二秒鐘,在她的腦海之中響起。

剛開始還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夜天星立即照着儀尊的話做了,然後才發現變化。

她的神識空間,之前就空曠的不得了,現在少了幻魔王的傳承印和幻心令牌,又少了龍三長老的那個虛幻人影,更加空蕩蕩了。

在她的神識空間之中,少了三樣東西,只多了一樣。要照着夜天星的說法的話,多出來的那一樣東西,當真跟和尚手裏面的念珠差不多。一看就要比她那灰不拉嘰的念珠要寶貴許多,明亮圓潤,竟然還有紅木的色澤。

念珠已然在夜天星的神識空間之內,夜天星的想法,儀尊瞬間就知道了。見夜天星如此形容她的念珠,又好氣又好笑的儀尊最後也懶得說什麼,只是第二次提醒了夜天星她答應要給她的報酬,便調出一絲神念,緩緩刺入夜天星的念珠。

那就是實力的差距。夜天星的念珠,不過是個氣團而已。而儀尊的念珠,就當真像是實物了。儀尊的神念力,不過細細一絲,卻也如同針一樣,針扎進一團氣體,世上簡直再也沒有比這更容易的事情了。

夜天星看着那微微帶着些血紅色澤的神念力刺入她的念珠,說到做到的一點反抗都沒有。在試探了幾回之後,儀尊終於是拋卻了謹慎。再次笑話自己一句,真是越來越膽小,對着這麼一個剛突破的小傢伙如此慎重,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豈不是會笑掉大牙?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夜天星像是一個最盡職的觀眾一樣,認認真真的看着自己怎麼被奪舍。她安靜的姿態有些詭異,她有很久什麼想法都沒有,但是快要奪舍成功的儀尊,卻是再也顧不得這些了。

念珠是她自己的,夜天星的感受非常清楚。自己的神識被別人一點點地抽出,然後換掉,雖然她與儀尊雙方實力差距巨大,但儀尊一點點奪舍她的過程,她卻是感受得極為清晰。

一成、兩成、三成……在夜天星的念珠也開始隱隱發紅起來,在儀尊越來越激動的時候,在夜天星也發現自己不能夠再等的時候,那空曠的神識空間里,已經帶了一絲血紅色,漸漸凝實了一點的念珠,忽然間,便整個爆裂開來!

她只說她自願供她奪舍,但到底能不能奪舍成功,卻要看儀尊的能耐了。她的確是自願的,所做的這一切,她都是自願的,可沒有一句謊話。

在感應期的時候,那般浩瀚的神念海,最終就變成了一個指頭肚大的念珠。這顆念珠直接爆開的威力,絕對絕對是不小的。

雖然那還不足以重傷儀尊那般實力的生靈,可這根本就不是傷不傷的問題。他們奪舍,奪的是活的生命,一具死屍,而且還是自爆而亡的死屍,誰奪一個給她看看?

儀尊在一時的震驚之後便是極端的憤怒,她是怎樣的人物?如今竟在這個地球被一個小小的新人給耍了!

夜天星的神識空間之中,光澤略暗淡了一分的紅色念珠,散出一大片帶着血色的神念之力,瞬間佈滿這整個神識空間,而且越來越多,那色澤也越來越濃,彷彿是要撐破這整個神識空間似的。

只是,夜天星不知道,儀尊也不曾注意到,在夜天星的念珠自爆之後,有那麼幾絲灰色,帶着一點淡淡的黑褐,又悄悄的化進了這神識空間之中無處不在的薄霧裏。又有那麼幾絲純黑色,先是悄悄貼附到儀尊的那一顆紅色的念珠上,接着,轟然炸開,將那顆念珠完全染成了黑色。

剛才還在暴怒的儀尊驟然惶恐,她的念珠,竟然一點一點的被化了開去!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受,但她聽聞過這樣的事情——毀滅之力!

一時間,儀尊什麼情緒都沒有了,她只知道兩個字——逃命!

只是,從夜天星的神識空間離開,儀尊這才開始叫苦。果然不論任何時候都應該謹慎的,她實在是不該因為夜天星的實力低,就如此大大咧咧地拋棄了肉身。現在,就像她之前說的,一具死屍,她要怎麼去讓它活過來?

到底是等階極高的強者,素養還是不錯的。儀尊沒有後悔多久,就開始立即尋找解決辦法。

夜天星是不能再奪舍的,自己的身體又回不去,那就再找一個源星生命。

儀尊的決定做得很快,她最後看中了早就被夜天星趕跑,但卻一直沒離去,就一直在這周圍打轉轉的阿夜。

這株植物生命也不錯,可惜的就是,竟然認了夜天星為主。雖然並非滴血認主,可是也與那差不多了。

想到這裏,儀尊的怒意又上來,神念隨意掀起旁邊一塊巨石,便沖着夜天星狠狠的砸了下去。卻不曾想,她這一砸,不僅沒砸著,而且還砸丟了她看中的奪舍對象。

不管主人有沒有死去,它都不能看着有生靈在它的面前傷害主人。阿夜以最快的速度衝上前來,在碰觸到夜天星的那一秒鐘,便迅速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

下一秒,由阿夜製造而成的銀白色的繭便層層碎裂,再看那繭中,又哪裏還能找得到夜天星的身影?

植物生命,有一次空間隨機傳送的能力,代價是自己的生命。

儀尊也是植物生命,她可以進行無數次的空間傳送,但是她已經是融合期。阿夜的實力太低,為了要將夜天星送出去,它只能付出它的生命……

……

風景如畫的生命空間之中,男子的眼眸,黑暗沉着。他的手中,握著一枚無暇玉璧。

那枚玉璧,之前還在閃爍著微微熒光,剛才卻是徹底的黯淡了下去,此刻更是裂開成為好幾塊。

男子彷彿知道了,卻也彷彿不知道,他的拳頭緊了又緊,那玉璧斷口生生嵌進他的手心,血液滴在他腳邊,他恍然不知。

……

奢華的別墅之中,與龍真真坐在一起的龍三長老,有那麼一剎那,臉色變了一變。之後,他比先前更沉默。

過了不久,別墅之中出現了一個足以用美輪美奐來形容的生命。他很矮,只有七八十厘米左右,但他實在太過精緻美麗,簡直不像是生靈。

只是此刻,見過這個生命的人,一時間卻是全部連心跳,都惶然的停了。沒有見過他的,也全部都被氣氛帶着不安了起來。

「警告!警告!犀蘿界第十二任主於三秒鐘之前神識消散,犀蘿界此刻無主,界內生命均受嚴重威脅!詢問唯一得到空間一級承認者,是否接任,成為犀蘿界第十三任主?」

犀風完全不在乎眼前這些生命的惶恐,他的聲音,只讓在座的人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冷酷。

犀風的這些話是對強薇說的,強薇也是在此刻才知道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夜天星聽到這些連格式都一模一樣的話的時候,是怎樣的感受。

她只覺得,神魂俱失!

容顏絕麗的女子,猛然從沙發上站起來,想說什麼,想往前走一步,卻連腳步都沒邁開就直接摔倒。沒有哪個人扶她,他們都不敢動,怕動了,這世界便是真實的!

……

沒人知道,在滿地骸骨廢墟,有戰鬥爆發的時候血腥漫天,沒有戰鬥的時候荒涼一片的血殺之地的一處角落,一個巨大的,也不知是什麼種族的生靈的顱骨後面,有一個昏迷著的人族女子,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中,是一片如同初生兒的天真茫然,卻又有些矛盾的,深深的蘊藏着幾絲冷色肅殺。

她是誰?這裏又是什麼地方?

女子疑惑了一秒鐘,便慢慢地扶著那顱骨站了起來。看着眼前荒涼的大地,眼中的茫然還沒有褪盡,她便邁步,步伐甚至還有些跌跌撞撞的選了一個方向,往前走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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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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