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八四章 為夢反抗
直到夜裏十點.他們才走到了縣城裏.差點就沒有地方可以吃東西.對於紀帆的這場懷念的長征也終於在蘇小嵐的心裏畫上了句號.
她以為.哭過累過以後一切都會歸於平靜.除了她對紀帆的關心.
她幻想着自己跟紀帆一樣到省外上了大學.幻想着跟畢業以後跟紀帆在同一個城市找一份類似的工作.就那麼靜靜地看着他.陪着他……
然而她錯了.幾天之後.媽媽半笑着問她：「你是不是談著戀愛了.」
「沒有.」蘇小嵐還是回答得很乾脆.
媽媽卻不再一帶而過.而是接着說：「可是有人跟我說過年的時候就看見你和一個小夥子一起去大曡水玩.那小伙是外地口音.」她儘可能地還原著別人口裏的話.以讓蘇小嵐無可抵賴.
原來媽媽說的是劉晨.她的心稍稍放了下來.所有的事情.只要不把紀帆扯進來就好.她義正辭嚴地說：「那只是一個普通朋友.他到這邊來玩.我帶着他去玩一下也不為過吧.妹妹和表弟也一起去的.你不信就問他們.」
「只是來玩一趟嗎.」媽媽說話的聲音瞬間就嚴肅了起來.
「本來就是.」蘇小嵐還是心懷坦蕩地說.
「昨天都還有人看見你們在大街上走着.」媽媽生氣了.
蘇小嵐還是不甘示弱地說：「在大街上走着怎麼了.又沒有手牽手.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憑什麼說我談戀愛了.」
「你不是說他只是來一趟嗎.為什麼他到昨天還在.」媽媽抓住蘇小嵐話里的漏洞逼問道.
蘇小嵐如實地說：「他本來回去了.后來又來了.」
「他為什麼又來.」媽媽還是逼問著.
蘇小嵐始終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大大方方地說：「他來陪我高考.」但她剛說出來就後悔了.一個普通朋友.怎麼會來陪她高考呢.
媽媽也發現了這點.抓住話頭說道：「你不去學校複習是不是因為他.還說你沒有談戀愛.難怪你報志願想報外省的.是不是想跟着他跑了.」
蘇小嵐替劉晨委屈道：「我不去學校不是因為他.是因為我不想去學校複習他才過來陪我的.你能不能別想像力那麼豐富.什麼都能被你扯到一起.」
但媽媽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推理出的「事實」里.絲毫聽不進蘇小嵐的解釋.再加上蘇小嵐的「頂嘴」.媽媽更是認定一切都被她言中了.她生氣地說：「外省的大學我們是絕對不會讓你去讀的.你要讀大學就規規矩矩報所省內的.不報省內的就別去讀.」
蘇小嵐倔強地說：「我就是要報外省的.你們不讓我去讀我就自己想辦法去讀.」跟紀帆一樣去外省上大學那是她的夢.她怎麼能讓這夢輕易破碎.
「你敢去你就試試看.」媽媽的憤怒已經快達到「斷絕母女關係」那根神經了.
蘇小嵐故意搶先說了出來：「是不是想不再認我這個女兒.不認更好.那樣我就可以無牽無掛地去外省上大學了.」她也知道這樣說很傷媽媽的心.可是媽媽說的話又何嘗不讓她傷心.
如果這話不是從她嘴裏說出來.媽媽必然會說要斷絕母女關係.她不想媽媽用這句話來逼她.母女關係豈是說斷就能斷的.她知道媽媽愛她.她也同樣很愛媽媽.她不想在去外省上大學和斷絕母女關係中作出選擇.
她已經決定了.如果爸爸媽媽真的不支持她去外省上大學.她也會努力打工去賺學費.實在不行就讓劉晨幫她一下.等她畢業了再把錢還給劉晨.
她們母女的大戰暫時因為蘇小嵐的決絕而平息了.但接下來更大的暴風雨才剛剛開啟.
媽媽在第二天給蘇小嵐的四姨打了電話.又是想讓四姨勸蘇小嵐報省內的大學.后來連五姨也加入了他們的勸說大軍.
蘇小嵐自然不願意.於是.大家就都揪住了劉晨這根「小辮子」對蘇小嵐展開了施壓政策.
「你現在還小.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你不要這麼草率就認定一個人.別跟着他去外省.他現在花言巧語騙得你團團轉.到時候去了那邊他把你賣了也不一定.這些事情你都不懂.現在的你被戀愛的甜蜜沖昏了頭沒關係.早點回頭.不然以後你會後悔的.」
諸如此類的洗腦.蘇小嵐聽了一遍又一遍.她的心早已變得麻木.她當然還小.她哪裏就想到了結婚那麼遙遠的事情了.「戀愛的甜蜜」她什麼時候擁有過.「沖昏了頭」那更是不可能.她每次都抓住他們說話的間隙倔強地說：「我就是要去外省上大學.」
家裏人所有的阻攔都在蘇小嵐這樣一句倔強的回話面前化為了泡影.於是他們決定從劉晨入手.他們覺得但凡從劉晨那裏找到了什麼對蘇小嵐不利的因素.他們就有理由讓蘇小嵐放棄報外省的大學了.
他們逼迫蘇小嵐：「去.把劉晨約出來見我們.」
「我和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你們別這麼無理取鬧好不好.」蘇小嵐覺得自己傷劉晨已經傷得夠多了.不願意把劉晨拉出來幫她抵擋這麼多「唇槍舌劍」.
然而.她越想保護劉晨.他們就越咄咄逼人.無奈之下.蘇小嵐大聲喊道：「夠了.我去問問他願不願意見你們.都跟你們說他只是普通朋友了你們怎麼還這樣抓着不放.」
其實.只要她鬆口說不去外省上大學.事情也不至於發展到這一步.可是.她就是不願意欺騙爸媽.更不願意欺騙自己的心.
「不管他願不願意見你都得帶他過來見我們.他越不願意見我們就越說明他有問題.」他們懷疑得有理有據似的.蘇小嵐在心裏直呼：「這到底是什麼邏輯.」她這麼大個人了.為什麼大家都還對她這麼不放心.他們越是這樣阻攔.她就越想到外省去上大學.
蘇小嵐找到劉晨.跟他說清楚了大致情況后劉晨也很緊張.雖然他對蘇小嵐是認真的.也並不害怕見她父母.可是.蘇小嵐都還沒答應跟他在一起就要見父母他覺得這個進展實在是有點快.而且.聽蘇小嵐說四姨五姨也在.他更是覺得自己將要去赴一場聲勢浩大的鴻門宴.
然而.為了蘇小嵐能夠如願以償地去外省上大學.他決定去會一會這群讓蘇小嵐焦頭爛額的家人.他知道蘇小嵐肯定又是一個人默默承受了很多.要不是她實在支撐不下去了.她也不會來找他.蘇小嵐每次都是這樣.總讓他心疼又擔心.
約定的地點在飯店裏面.劉晨特意在身上放了幾百塊錢.
還沒走進飯店.蘇小嵐就叮囑道：「不管他們說你什麼.你隨便聽聽就行.千萬別往心裏去.千萬不要跟他們生氣.我知道他們都是為我好.所以他們就算對你惡語相向也不是真的針對你……」
「好啦好啦.你說這麼多把我說得更緊張了.我都不知道進去該怎麼說話了還怎麼幫你.放心吧.我不會跟他們吵起來的.」劉晨安慰著似乎比他還緊張的蘇小嵐.
走進飯店.桌子上早已擺滿了一桌子的菜.爺爺奶奶也被請了來坐鎮.然後是爸爸媽媽.四姨五姨.竟連兩個表弟也在……
這麼一大桌菜.一大桌人.蘇小嵐和劉晨都有點暈.
好在初次見面.大家對劉晨都是客客氣氣的.他們只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劉晨離開蘇小嵐.
而蘇小嵐和劉晨都知道.他們並沒有在一起.
所以.看見大家都很和氣.蘇小嵐也就放心了.一個人躲在角落裏默默看着事情發展.這個場景在她看來是有些好笑的.但她不能笑.只能假裝難過.暗暗替劉晨擔憂.
大家都爭着向劉晨提問.把劉晨家裏的「底細」都問了個乾乾淨淨.然後又輪流着對劉晨洗腦.說他和蘇小嵐在一起不合適……
除了兩個表弟.所有人心裏都裝着事.所有的嘴巴都似乎在忙着說話.滿桌子的菜根本沒吃多少.直到談話完畢要離開.看起來還是滿滿一桌菜擺在那裏.劉晨看出大家都有要走的意思了.搶先找到老闆結了賬.
剛才還言辭咄咄的一家人看着笑臉結賬的劉晨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們覺得這個只比蘇小嵐大一歲多點的男孩子看起來似乎比他們的蘇小嵐懂事很多.
但是.他們還是堅決不支持蘇小嵐跟這個男孩子在一起.因為蘇小嵐要「跟着他」去外省上大學.還因為劉晨是媽媽一個人帶大的單親孩子.更因為劉晨家裏不寬裕.當然.這些都是劉晨離開以後他們才跟蘇小嵐說的.
聽着大家跟她分析劉晨的種種「不是」.蘇小嵐心裏很難過.就因為她的倔強.害得劉晨像一隻可憐的毫無還擊之力的青蛙一樣被殘忍地解剖.她問自己.她真的非要去省外上大學嗎.
她想妥協了.為了不讓家人繼續為難劉晨.她給劉晨發短訊問道：「你說我是不是真的不該去外省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