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嫦娥?后羿?

第286章 嫦娥?后羿?

研究中心外,三方的交火讓原本就很複雜的局面變得越發複雜。

黃源為了不引起聯邦的注意,即便是研究中心被完全控制的時候也沒有請求過政府的幫助,可現在被明顯是軍方的人攔截,自然是大吃一驚。

他當然沒想到史密斯有可能是軍方的探子,在他的推測中,最大的可能是秦銘尋求了軍方的合作,又或者這其中就有政府的操控。

黃源並不擔心秦銘,這個年輕人野心有餘,實力不足,也不夠有城府,雖然他的膽量和果斷超乎他的想像,但對他來說不過造成一點點麻煩而已。

但是要是有政府插手……

果然是該把所有的東西都毀了嗎?

既然所有研究中心的人都已經進入了地下通道,就可以不必留手了。

黃源一邊摩挲着手中的戒指,一邊思忖著。

「黃博士,前方軍方的飛行器接走了不少人!」

黃源的助手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手中還高舉著投影畫面。

從「烏賊」雇傭軍投影出來的畫面來看,此時正有十幾個身着研究中心白大褂的工作人員走出研究中心範圍,他們的身後有幾個武裝雇傭兵看管着,但一到了門口,立刻從半空中降下一架飛行器,開始指引他們進入飛行器內,那些雇傭兵並沒有阻攔,顯然已經得到過了指使。

烏賊的人在一天前就已經潛入到了研究中心附近的範圍,只等待黃源的指示便可以開始行動,而他們也負責情報收集工作,所以研究中心一有了異動,立刻便把畫面發了回來。

畫面很快就被放到了最大,清晰到黃博士甚至能看到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他甚至可以叫得出每一個人的名字。

壞了!

「政府和秦銘果然有聯繫,政府的人在轉移走我們的研究人員。」黃博士的眼睛在人群中快速掃過,很快就發現了自己關注的人不在。「史密斯和姚霽不在,他們不在……」

他皺着眉頭思考了好一會兒,也不明白為什麼只有他們是特殊的,沒有被送出來。

難道秦銘也發現了姚霽的特殊之處?

不可能,那段日誌他早就刪除了。

史密斯又是怎麼回事?

黃博士想不明白,索性不想。

「我這邊繼續和軍方周旋,你們進入研究中心,將姚霽帶出來。我等會傳送姚霽的影像過去。」

黃博士語氣堅決:「要活的!安全的人,不要有任何意外!」

接到消息的烏賊傭兵團很快就進入了幾乎不設防的研究中心。

軍方拒絕了黃博士談判的要求,強硬的阻止他雇傭的傭兵進入研究中心範圍,雙方摩擦頻頻,獵鷹的首領又不太想和政府交手,黃博士知道真要打起來,恐怕他們也靠不住。

但讓他疑惑的是,他原本以為秦銘和政府是有合作或聯繫的,但運送秦銘和他帶來的人手的飛行器一升空,立刻也被政府的空中部隊控制了起來,逼得他們只能在半空中懸停。

如果不是合作,為什麼要送走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員?

史密斯和姚霽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也不在秦銘的飛機上?如果秦銘知道姚霽和姚峰的關係,沒理由會不帶出姚霽。

除非是研究中心發生了什麼事情。

曾經失去一段時間對研究中心的掌控,讓這位一直胸有成竹的黃博士有些焦躁,又一次催促烏賊的人:「姚霽肯定還在裏面,徹底搜查,地下通道也要找找看,也許她藏起來了沒被帶走!見到她不要動武,盡量不要強迫,告訴她你們是我派去救她的。」

之前她還向他求救,應該是沒發現什麼,而且他幾乎算得上是她父親的老師,姚霽一直對他極為信任,否則也不會在那種危險的情況下還願意滯留在研究中心為他打探人質的消息。

突然,黃博士感受到自己乘坐的飛行器開始傾斜,整個機艙也顫動了好幾下,連忙按下通訊器詢問駕駛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被襲擊了。」駕駛員臉色也不好看,「軍方強制要求我們向前停靠,我已經儘力離開『捕捉』範圍。」

「不要發生衝突,我們現在需要時間。」黃博士打開監視器看了下外面的情況,面色越來越凝重。

地面上,獵鷹的人和政府/軍陷入了僵持之中,即便他們表明自己是來解救「人質」的,他們也不允許雇傭兵們靠前一步。

現在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員被軍方成功「解救」,他雇傭武裝部隊的最後一點理由都沒有了。

獵鷹不願意動手也是正常的,他們被雇傭來的任務就是「奪回研究中心的控制權,解救人質」,現在人質和研究中心都安全了,他們更不可能去無緣無故炸毀一所研究中心。

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黃博士腦子裏一團亂麻,等到飛行器再一次劇烈震動,他的緊張表情也到了猙獰的地步。

他的時間不多了。

「烏賊,烏賊,聽到請回答!」

「烏賊收到。」

「找到姚霽沒有?」

黃博士喘著粗氣問。

「我馬上就要開始炸毀研究中心了,你們最好快點!

「我們找到了她和另一個男人一起前往設備間的痕迹,但他們兩人的蹤影在設備間不見了。我可以強行打開所有設備艙的艙門搜查他們的蹤影嗎?」

烏賊並不知道這個設備艙的工作原理,也不敢默然行動:「如果可以的話,我就中斷能源開始搜查。」

「不可以!不能中斷動力系統!」

黃博士立刻打斷了雇傭兵首領的話,「如果他們是進入設備艙的話,我可以強制將他們召回,你們就在傳送艙旁邊等著就可以。記得,不要動武,不要引起他們的懷疑,盡量讓他們配合你們的行動和你們一起走!」

黃博士一邊說着,一邊走向機艙的尾部。

如果有哪個a級研究員在這裏一定會非常驚訝,因為機尾的工作室里無論是設備台還是放置在一旁的設備艙,都和研究中心裏的設備並沒有什麼區別。

不,還是有區別的,因為這裏的這一座設備艙看起來更加優秀。

無論是外殼上充滿了機械美感的金屬光澤還是給人感覺更加精密的流線造型,都證明這一具設備艙要比設備中心的那些要精良。

黃博士走到設備台前,動作熟練地調出控制台,伸手按下了紅色的「緊急召回」按鈕。

按下按鈕后,他呼出了一口長氣,徑直走到設備艙對面的椅子上,仰面向後靠去,閉着眼睛像是在等待着什麼,又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他有遠程控制研究中心的能力,但這件事沒有人知道。

研究中心裏有一套同樣的系統,也具備有「強制召回」的功能,但沒有他的授權,誰也不能使用,所以即便是他讓烏賊傭兵團前往控制大廳他們也沒有辦法召回姚霽和史密斯,他只能選擇暴露自己的這個秘密。

反正明天以後,研究中心也就不存在了,誰在乎?

「強制召回」是一個極為霸道的功能,大概是為了立刻干涉違規的觀察人員又或者是為了保護觀察者的生命安全,導向儀會忠誠而又嚴酷的執行這項指令,所以黃源一點都不擔心會出什麼問題。

但這份自信很快就被事實擊破了。

「什麼叫做只有那個男人回來了?」

黃博士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立刻爆發了出來,他幾乎是用咆哮的聲音在質問通訊器那邊的人:「強制召回不可能出錯!你們再仔細檢查一遍,召回是全部召回,所有的艙門應該都是打開的!」

「是,你說的沒錯,所有艙門都是打開的,但只有一個男人出現。」

烏賊的首領被黃博士的怒吼引得也有些上火,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善茬,通訊器那頭馬上傳出他隱忍的聲音。

「你,你和黃博士解釋吧!」

「黃博士,我是史密斯。」史密斯的聲音裏帶着幾分緊張,「我和姚霽從秦銘那裏逃了出來,但是研究中心裏的人突然都不見了,我們出來的時候遇見不知身份的軍隊,所以……」

「好了好了,現在我不要聽你那些解釋!」黃博士沒有耐心地打斷了史密斯的話,「姚霽呢?我只問你姚霽在哪裏?!」

「姚霽?」

史密斯聲音帶着迷糊。

「什麼姚霽?哦,你說姚霽?她沒回來嗎?我和她不在一起。」

「不在一起?那她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黃博士。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能離開了嗎?研究中心的人都去哪兒了?我能跟他們走嗎?我能不能和我的家人團聚?」

史密斯像是連珠炮一般問出了一大堆問題,充分的表現出一個長期受到驚嚇的歷史學者應該擁有的態度。

他的問話也堵住了黃博士想要繼續追問的衝動,他根本沒有耐性聽完他那些絮絮叨叨,丟下一句「你跟着他們出來」就直接關閉了通訊器。

失去了姚霽的蹤影,讓他整個佈局徹底潰不成軍。

不能確定她此刻還在不在研究中心讓他有些投鼠忌器,黃博士的手指在戒指上不停摩挲,根本無法下定決心。

就這樣內心掙扎了好一陣子,黃博士的目光漸漸移到了那具銀色的設備艙上,似乎又有了新的決定。

此時飛行器又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與此同時,整個機艙怪異地左右搖擺,像是被磁鐵吸引的鐵器一般不受控制地向著右後方飛快地前進。

「你們放棄飛行器離開吧。」

這樣的變局似乎讓黃博士最後下定了決心,選擇所有人放棄飛行器逃離。

而他則伸手從控制台上取過一個同樣色澤的導向儀,動作熟練地帶在自己的手腕上,一步一步走向面前的傳送艙。

他想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

居然能逃脫「系統」的捕捉?!

***

史密斯被抓到時說自己和姚霽「不在一起」,倒真不是搪塞之詞。

自從姚霽到了代國之後,劉凌簡直就是防火防盜防死不死,把姚霽走到哪兒帶到哪兒,史密斯要想在皇宮裏逛?請隨意。

要想離姚霽一丈之內的距離?

抱歉,你走遠點。

也不怪劉凌這麼小心眼,因為史密斯的長相和風度,確實比起之前來過的大部分「神仙」都要出眾的多,而且他對姚霽的「熱情」不用眼睛只憑鼻子嗅都聞的出來。

只憑對方和姚霽一樣是「神仙」,就能讓劉凌升起強烈的危機感。

所以事情發生的時候,劉凌和姚霽正在一起討論一封奏摺該如何批複,而史密斯正在皇宮裏的道觀里亂逛,逗一個好像能感覺到他的年輕道士。

說起這道士也是好玩,他明顯沒有劉凌可以看到他們的能力,但似乎對異於尋常的氣場很是敏感,具體表現在史密斯只要一出現在他附近的範圍內,他就會立刻雙目炯炯地四處巡視起來,似乎眼睛睜的大些就能看見他一般。

史密斯在古代的日子也是無聊,他不像姚霽,還能和劉凌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起初還能靠研究下古代的華夏皇宮打發時間,後來就直接變成逗「道士」了。

比如在他吃飯的時候突然出現在他背後,虛虛拍拍他的背,看他噎住滿屋子亂竄的樣子。

又比如在小道士「悟道」的時候故意在他面前跳熱舞,再貼面貼胸貼屁股,看着他睜大了眼睛一片茫然耳朵還亂動的樣子。

有一次那道士爬上屋頂「夜觀星象」,他乾脆使用「漂浮」功能飄上了屋頂,結果大概是這道士真有什麼本事,在他飛上屋頂的一瞬間竟然嚇得腳底一踉蹌,直接從屋檐上摔了下來。

那次真是把史密斯嚇得不輕,好在這道士好像是練過什麼功夫,在頭破血流之前居然一個鷂子翻身穩穩地站住了,只是受了驚嚇一般的小狗眼神讓史密斯笑了好長時間。

所以說,這些「修行」之人也是有些本事的,不是嗎?

史密斯在這邊玩的不亦樂乎,那邊張守靜卻被史密斯引的欲生欲死。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恨不得抱住史密斯的大腿求着修仙去,可自從皇帝告訴他,神仙並不是每個都很友好,大部分神仙見到凡人能看到他們,第一反應就是「抹殺」掉這個凡人,如果不抹殺這個「凡人」,就乾脆抹殺這個「錯誤的世界」。

這樣的話徹底顛覆了張守靜長久以來「遇仙得道」的心愿,也讓他對「大道無情」有了新的認識。

所以即使他道行越發精進,開了天眼后甚至能看到面前那個帶着金光的影子,也不敢貿然和他攀什麼關係。

但他大概是養氣的功夫還不夠,瑤姬女仙的那位神仙朋友大概是看出了什麼,經常三不五時來試探他,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他的生活中,冷不防地就冒出來刷一下存在感。

時日久了,張守靜對神仙的尊敬越來越淡,到了後來,他甚至覺得自己大概倒霉遇見的是「瘟神」。

不是「瘟神」,有幾個神仙能做出他在如廁時蹲在面前托著腮盯着看的事情?

最近感覺到自己道心不穩的張守靜,在「取草紙擦完后直接糊在這金髮神仙臉上再和他同歸於盡」還是「且忍好漢不吃眼前虧」的痛苦中掙扎著,準備回頭就著書立傳廣傳天下,把這位的形象塞到「廁神」里去,讓他日日在茅廁之中享受香火。

逼急了,他什麼都幹得出來。

就在他只能在腦海里逞一時意氣的時候,張守靜突然感受到面前的神仙一下子站了起來,並且好像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難道是他聽到了我腦子裏現在想些什麼,害怕了?」

張守靜痛快的想着,也不管在什麼地方了,悄悄睜開了天眼。

只見面前隱隱約約站着個身高腿長的金髮神仙,面目看不清楚,渾身猶如籠罩在輕霧之中,正捂著自己的手臂怪異的僵硬著。

沒一會兒,張守靜就看見這個神仙一點點漂浮而起,起先只是緩緩升高,到後來越來越快,幾乎是以「撞破茅廁」的架勢穿越過了房頂。

他哪裏還顧得上如廁,隨便擦了一下提着褲子就奔了出去,就見着那金髮神仙越飛越高,速度極快地向著祭天壇的方向飛行,但看他那個架勢,不像心甘情願的,倒有些像是傳說里正在被高人用法器收服的妖精。

「姚霽!」

一聲怒吼引起了不少宮人的注意,也讓張守靜帶着「不會吧」的想法,不由自主地朝着聲音的來處看去。

從東邊宣政殿的方向,也徑直飛來一道同樣的人影,看情形是和那男神仙一樣,身不由己地飛向祭天壇。

更遠處,輕功已經運到極致的年輕皇帝焦急地追趕着天上的人影,那表情一下子就讓人想到了嫦娥奔月的故事裏,因為看到妻子飛升而痛心疾首追出來的后羿。

「到底出了什麼事?這些神仙不是自己下凡,是偷偷下凡的嗎?」

張守靜心中想到。

「現在被『天庭』發現,要回去了?」

張守靜還在推測間,動若游龍的劉凌已經追着姚霽跑到了他的身邊,見張守靜眼中神光奕奕地看着祭天壇的方向,他急道:「你也看到了?你有什麼法子讓他們下來么?」

這便是病急亂投醫了。

張守靜一腦子江湖,茫然地搖了搖頭。

劉凌見他比自己還懵,只能跺了跺腳,繼續又向著祭天壇追去。

他這一跑實在是引人側目,身後追着無數宮人侍衛不算,有幾個原本在宣政殿裏稟報公事的大臣也追的氣喘吁吁,眼見着皇帝向著西邊一溜煙沒有了蹤影,這些人抓住張守靜的衣衫,疾言厲色地喝問了起來。

「張道長,陛下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看到了什麼?」

張守靜被一群人圍着往祭天壇拽,不由自主地也加快了腳步,眼見着這些大臣痛心疾首的表情,他突然有些同情這些年來被無數人私底下討論「腦中有疾」的皇帝,默默指了指西邊祭天壇的方向,肅穆道:「祭天壇出現了神仙,陛下看到了,所以追了過去。」

「我的個好道長,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上次雷電交加你說是神仙渡劫,喊得半個皇宮都聽得見,現在京中還在議論紛紛,這時候你又說陛下看到了神仙!你怎麼不說皇宮是神仙在人間的行宮,沒事就下來溜達一圈呢!」

薛棣簡直要瘋了,要不是張守靜這幾年來聲望越來越大,隱隱有繼承泰山宗道統的意思,他簡直就要動手揍人了。

「正是如此,臨仙的皇宮,便是神仙的行宮。」張守靜想起那個金髮神仙,沒好氣道:「說不得薛大人吃飯喝水的時候,便有幾個神仙圍着您評頭論足呢。」

「真是不知所謂!」

薛棣氣的一甩袖子,再也不想理這個神神叨叨的瘋子,繼續追趕劉凌而去。

他正當壯年,跑的自是不慢,只是苦了好幾個養尊處優的老大人,有心要追又實在喘不過氣,倚著張守靜身邊的柱子歇了好一會兒,才緊趕慢趕地起身攆了過去。

只是看他們的表情,連抬眼皮看張守靜一眼都不準備看,顯然也當他剛才說的話是在放屁。

張守靜搖了搖頭,輕撫身後的法劍,正想着是不是也追上去,袖子卻突然被人給抓住。

抬頭一看,卻是如今調任御史台,做着主官的莊敬庄大人。

「原來是庄大人,還要先恭喜令郎今年科舉中了探花。以藩王參贊之身得到舉薦,如此年輕便參加殿試還得了……」

「張道長,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

莊敬沒有理會張守靜的「客套」,直接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他伸手指了指祭天壇的方向。

「現在那裏有神仙?」

「……然也。」

張守靜點了點頭,奇怪地看着這位情緒激動的大人。

「不瞞道長,我自小愛看雜書,對神仙之道十分嚮往,若不是家父嚴厲我又是獨子,怕是早就上山修道去了。如今既然有神仙在宮中,還請道長點化我一二,我願此後拜入泰山宗山門,做一記名弟子!」

莊敬一邊說,一邊拉着張守靜的袖子往祭天壇方向跑。

「請張道長為我引見神仙!」

「喂!喂!我引見不了!庄大人!」

張守靜被拽的一個踉蹌,可莊敬絕不鬆手,兩人就這麼拉拉扯扯,也跟着大堆人馬朝着祭天壇方向而去。

***

被「強制召回」的姚霽和史密斯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樣的「發現」讓兩人不知所措,幾乎差點當場失態。

導向儀牽引的速度太快,但至少還算是人身體能夠接受的範圍,否則姚霽和史密斯早就被這可怕的眩暈感折騰的吐了出來。

史密斯還好,姚霽幾乎是慌亂地看着劉凌在地上追趕着她的身影,滿腦子都在想劉凌事後該如何交代他這驚世駭俗的行為。

眼見着劉凌速度越來越快,後來更是索性腳下一個輕點上了屋檐,不管不顧地在宮宇的屋頂上奔跑着追趕,姚霽的心臟劇烈地跳動着,一種無言的苦澀一點點壓了上去,壓到她四肢五骸都感覺到了痛楚。

姚霽眼底的眼淚隨着心臟的跳動湧出了眼眶,這一刻,從心臟里噴薄而出的不是她的血液,而是她根本不知如何安撫愛人的無助。

嫦娥飛升之時,是不是也和她一般,充滿著愧疚和無助的痛苦?

這樣的無助漸漸集聚成怒氣,讓姚霽生出一股戾氣來。

憑什麼我們就要按照你們的想法被胡亂擺佈?

憑什麼我是普通人就必須在各方勢力的夾縫中求取生存?

憑什麼這裏被你們當做是「虛擬」的世界就強行要斷開我們的聯繫?

憑什麼?

憑什麼?

這樣的憤怒讓她不管不顧地想要摘掉手腕上的導向儀,哪怕因為脫離導向儀再一次從天摔落也毫不在意。

劉凌究竟看見過多少次「離開」的背影?誰說走的那個人才是最瀟灑的那個?

她明明剛給了他「承諾」,怎麼能就這樣在他面前又一次撕破他的希望?

「姚霽,你在幹嗎?」

已經比她先一步靠近「通道」的史密斯在遠處看到她的舉動,嚇得大叫了起來。「這時候摘下導向儀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然而姚霽連頭都沒有抬,只是用盡全身力氣甩著、拽著自己手臂上的儀器。

然而無論姚霽如何折騰,那導向儀就像是生在了姚霽的手臂上一樣,連一絲縫隙都沒有,緊緊地環繞着她的手腕,根本就不給她一絲卸下的可能。

「姚霽!別傷了自己!」

劉凌在屋頂上也看到了姚霽在做些什麼,他很快就想到了姚霽為什麼要這麼做,焦急地連忙搖頭,又重複了一句。

「別傷了自己!」

眼見着通道已經越來越近,一旦進入通道就會被強制召回自己的世界,而手腕上的東西又摘不下來,姚霽一咬牙,選擇了另一個方法。

在一瞬間,她將導向儀所有的功能全部釋放了出來!

照明,穿牆,放映,擴音,召集,漂浮……她的手指快速地在導向儀的面板上劃過,將此刻能夠啟動的所有功能一一選擇,快速地消耗著導向儀里每一分能源。

從上一次被秦銘騙入系統到現在,姚霽根本沒有補充過能源,控制中心被秦銘的人控制的時候,她也根本沒有時間去做這個。

從胡夏到代國的過程中,她曾小心翼翼地控制每一分能源的使用,生怕浪費了一絲一毫讓她無法返回自己的世界。

可現在,她要選擇徹底用光它!

代表姚霽的金色巨龍衝天而起,以昂首不屈的姿態劃破蒼穹直入雲端,被釋放到最大的能量讓這條金龍的形象幾乎像是隨時可以裂空而出般的清晰,在史密斯震驚的表情里,姚霽用「擴音」功能發出的聲音響徹天際。

「我答應過劉凌,等一切結束后就留下來陪他,請你們就忘了我,就當我從研究中心失蹤了吧!」

「史密斯,他們是有生命有靈魂的人,他們和我們一樣,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操縱未來是不可能的,因為只要有人存在,就有無限的可能!」

「我們有什麼資格去『觀察』他們,規定他們去走什麼樣的路?如果在我們的世界裏也有無數個觀察者試圖改變我們的人生,我們該何去何從?如果世上真有神明存在,那我們的世界裏為什麼沒有神?是不是他們也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離開』了我們?」

「史密斯,請抓住黃源,保護每一個世界的完整!」

隨着姚霽耗干能源的舉動,導向儀拖曳姚霽的速度似乎也慢了許多,劉凌甚至已經可以追上姚霽的身影。

姚霽的話讓劉凌意外地頓了頓腳步,但他無暇思考太多,僅僅是跟着姚霽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界,就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精力。

姚霽已經離光柱越來越近,近到隨時可以進入的距離,然而消耗能源的速度卻沒她想像的那麼快,史密斯更是已經被強制拉入了光柱之中,一直上升到無法看見,想來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而姚霽已經費勁了所有心思,她甚至選擇了「漂浮」功能強迫自己「漂浮」在離地極近的距離,對抗從導向儀上傳來的升力,可這種對抗明顯是徒勞的,儘管姚霽忍受着幾乎要被扯成兩半的痛楚,她還是駭然地發現自己平移著被通道「拉」了過去。

她這麼拚命做出的努力,就是個笑話嗎?

姚霽的眼前迷濛一片,正如同她現在的思緒。

恍然間,被不甘的淚水糊住眼睛的姚霽,一下子被人擁到了懷裏。

這個懷抱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強勁有力,讓她情不自禁地顫抖了起來。

「別哭。」

充斥着酒氣的氣息吹拂在她的頸間,這一刻,劉凌體內的先天之氣響應着主人內心的願望,瘋狂的運轉了起來。

她感覺到自己被拉扯走的速度陡然慢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劉凌堅定地將她擁在懷裏的動作。

「別哭……」

劉凌的指腹從姚霽的眼皮上拭過。

「我抓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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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無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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