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南宮長卿(二)

第284章 南宮長卿(二)

「走?去哪裏?」

「想去哪裏去哪裏,或者回牛頭山也行。」

「世上已沒有清風寨。」

「我在,你在,端午在,那裏依舊還是牛頭山清風寨。」

初一嘆氣:「你難道忘記我們兩清了?」

他撇撇嘴,帶着幾分委屈:「隨便說說你也信!」

她沉默了下,說:「我以為,你只對別人胡說八道。」

他一凝,狠狠說:「反正你得跟我走。」

她挑挑眉:「憑什麼?端午身子已經好了,清風寨也已不存在!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難道是因為傅流年?」

他哼了聲:「傅流年管本公子何事。」

「那麼,憑什麼呢?憑什麼你認為我會跟你走。」

「因你是花小生。」

她不答。

他伸出瑩白的手,展眉一笑:「來,跟我走,從此,你想去哪裏我便隨你去哪裏。。。」

「三日後我將大婚,我不會走。」

他驚訝:「你是真的要嫁他?」

她點頭:「當然。」

他瞪大眼,像見了鬼似的滿臉不敢置信:「你瘋啦,你怎麼能嫁他,你們之間血海深仇。。。」

她打斷他:「我是王初一,不是洛花生,他是我夫君,我們還有了端午,我如何不能嫁他?!」

他愣住,月光灑在臉側,有些通透:「。。。小花生。。。」

她揮揮手:「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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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痕靠在窗側,窗戶是打開的,月光從外面照進來,染了他一身,墨發白衣,風姿翩翩,側顏清秀如處子,映着月色,有種別樣的通透。

他是美麗的,是優雅的,除去美麗優雅之外,還帶着幾分瀟瀟然不染塵埃的聖潔,比起傅流年那種近乎似妖的傾國傾城,他更多幾分清秀空靈。

可此時,小軒窗邊的男子整個人透著一股煩躁慌亂。

初一淡定地跨進門,隨手關上,走到窗邊,隔着五步的距離,淡淡道:「你可以走了,以後也別再來,我們,已經兩清。」她打個哈欠伸伸懶腰轉身走向內房,剛才喝了幾杯,頭微微有些暈,正好睡一覺。。。嗯,不知端午睡了沒,那傢伙睡了沒,呃,太皇太后睡了吧!

「我錯了。」

她頓住,驚訝轉身,原本依在窗邊的男子不知何時已站直身子,微微垂頭,一縷髮絲划落額角,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什麼?」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卻聽他又重複了一遍:「我錯了。」

一時間,她不知該怎樣回答。

無痕,從來都是高高在上飄渺出塵的樣子,從來都是高傲傲嬌到讓你牙痒痒的級別,怎會向人認錯?!

她掏掏耳朵,茫然:「什麼?」

他抬起頭,墨瞳一片雲山霧繞,撇撇嘴角:「我認錯了還不行嗎?!」

「啊。。。」

她無言以對。

他跺跺腳,提步走過來:「花小生,莫再生氣了,我都認錯了啊,嗯,走吧,咱們離開這裏,我帶你好玩的地方去。。。」他向她走來,邊走邊說着,像以往的那些歲月里他把她氣的七竅生煙后,又來傲嬌地賣乖討好,初一愣在原地,獃獃看着他走來,無痕唇邊浮上一抹溫柔的笑,伸出的手幾乎要抓到她的手:「咱們去南邊吧,那邊花開四季很是美麗。。。」

噌,劍光暴起,劃破夜幕,幾乎貼着他的指尖,阻斷他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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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不用回頭就知道攬着她腰的人是誰,她微微傾斜身子靠着身後溫暖的胸膛,嘆氣:「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大婚前三天見面不吉利嗎!」

攬着她的手輕輕捏她的腰,熟悉的聲音響起在耳朵側:「我來給娘子當保鏢,順便抓抓賊。」

她用手肘撞他:「你當你娘子我是豆腐做的啊,好歹我也曾經是山大王。」

傅流年輕笑:「奶奶說她年輕時曾剿滅過十幾個山寨,最喜歡砍那些所謂山大王的腦袋當球踢,娘子是想與奶奶談談?」

「呃。。。好吧,算你厲害,算我沒說,走走走,趕緊回宮去。」

「不走,我就住這裏,陪娘子。」

「那怎麼行,你一個皇帝怎麼能隨便出宮,再說了,明天不是要早朝嘛。」

「我有金甲軍。。。」

話一落,突然從房頂傳來一聲大喝:「吾等金甲軍在此,陛下娘娘安心。」

初一嚇一大跳,抬頭看看屋頂,聽聲音,不下二十人,這房頂不會塌?

「至於早朝,恩,所以為夫才要親自出馬來清場,以便能早些陪娘子上床安歇啊。」

初一滿臉通紅,低罵:「無恥啊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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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痕冷冷看着,然後抬起手,輕輕鼓掌:「好,不錯,劇情逼真,演技一流,氣氛融洽,過渡自然。」

相擁的兩人抬起頭,初一皺眉,傅流年神色淡淡。

初一說:「你怎還不走?」

無痕勾唇輕笑:「我怎能走?我要帶着。。。」

傅流年淡然的聲音打斷他:「公子無痕?或者該叫南宮長卿?」

無痕一楞,嘆氣:「我那大哥果然不太靠譜啊。」

傅流年搖頭:「不是南宮長風,是狄驚飛。」

無痕明顯一呆,半響,問:「他,怎知。。。他出賣我?」

傅流年閑閑回答:「他怎會讓一個神秘到不知身份背景的人做近臣?即便你曾幾次救他性命,可帝王,終究是多疑的!」

無痕沉默,半響,問:「你們該是對頭?他怎會告訴你我的身份?」

傅流年指指初一:「只因他同我一樣都希望阿生一生平安喜樂,而你則是隨時會被爆炸的火藥。」

「平安喜樂?」無痕勾勾唇,一臉譏諷:「怎麼我就成了毒藥,而你們個個都善良純潔成了解藥?你和她明明就有血海深仇,她的妻、她是兒、她的兄弟、她的姐妹,哪一個的死和你沒關係?」

「所以,我用一生來補償。」

「補償?那麼讓我殺了你再來補償你,如何?」

初一皺眉,輕斥:「無痕,你瘋了。」

無痕哈哈大笑:「小花生,我瘋還是他瘋?昂或其實是你腦子出了問題!即便是失憶,難道發生的往事就可以統統抹殺?你就不怕那些因你們而死去的亡魂魂魄不安,永不入輪迴?」

「無痕。。。」

初一爆喝,卻也只說出兩個字便不知該如何叱責他,而身旁傅流年已牽起她的手轉身走向內室,窗外,二十個金甲軍一字排開,風聲乍起,刀光劍影鋪天蓋地向無痕而去。。。

有時候,武力是解決問題最直接的方法,尤其對付無痕這樣的人,多費口舌實在無意,還不如讓拳頭說話。

初一想,估計他在狄驚飛那邊受了刺激,情緒不穩,抓起來也好,讓他冷靜冷靜!。。。卻聽身後那人凄厲大喝一聲:「洛花生。」

她腳步一凝,轉頭,映入眼帘是十幾道寒光劈開夜幕划向窗邊,而那人唇角帶笑不躲不閃。。。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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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金甲軍硬生生收住刀式,面面相覷。

傅流年皺眉。

無痕輕笑。

初一說:「讓他走。」

傅流年:「阿生,他不僅是北狄國師、南宮世家小公子、鬼醫嫡傳弟子,還是天下第一樓樓主,與匈奴、西域、南詔、高麗等小國皇室均曖昧不清牽扯不清。」

初一一笑:「你怕?」

傅流年淡笑:「我有什麼好怕。」

初一點頭:「既如此,這次放過他吧,因為,我欠他一條命。」

傅流年茫然:「北狄時,你該還的不都還了嗎?」

初一搖頭:「只一樁,其餘都還清了,所以,這次,請你放過他。」

那邊,無痕冷笑:「小花生,你以為我要你救?你以為只這幾個蠢材便能留住我?」

初一回身,踏上一步,眉梢眼底一片嘆息:「我知,你在試探!可是,不用再試了,因為,絕不會有下次。」

無痕驟然臉色蒼白:「你只是嘴硬,你捨不得我死的。」

初一搖頭,認真道:「你死,關我屁事。」

無痕踉蹌後退半步:「花小生。。。」

「這次,是還你十幾年前救命之恩。」

有人輕輕握住她的手,她微微側頭,唇角一抹苦笑:「當年我本註定是死的,是無痕拿自己命救的我。」

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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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感恩。」

「並非感恩,只是還命而已。」

他嗤笑:「。。。命?你還得起嗎?」

她回答:「我還我的,接不接收在你。」

他咬牙切齒:「花小生,你當真不與我走?」

她沉默,而後說:「有一事我一直不甚明白。」

「你說。」

「在清風寨的第七個年頭,你為何突然不辭而別?」

無痕張張嘴,吐不出一個字。

等了會兒,初一洒然一笑:「如果當年你不曾離去,我不會下山,後來種種不會發生。」

「我。。。」

「所以,一切都是註定,相聚離別,強求不得。」

「。。。我不信命。」

「無痕,無論男子、女人,找一個好好去愛吧,糾纏往事,只苦了你自己!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你!」

初一轉身而去,傅流年默默陪伴,即便心裏不爽,仍是揮揮手揮退了金甲軍。

良久,無痕咯咯笑起來,輕輕呢喃:「花小生,你會後悔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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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后,皇榜全國通緝無痕,但那人像煙一般消失無蹤,最後,傅流年說,隨他去吧。

只跳樑小丑而已,翻騰不到哪裏去,何況,他手裏還握著南宮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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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一,婚禮如期舉行。

那天陽光明媚,天高雲淡,春風吹的人心醉。

從逍遙侯府到皇宮太和殿一路鋪滿大紅地毯,兩旁百姓如潮,近正午,紅毯盡頭出現天子親衛組成的儀仗隊,金鎧金甲,雄壯威武,閃下無數人眼睛,其後是金色鳳輦,無比奢華,鳳輦之後跟着長長的禮儀隊,從宮門口一直蜿蜒到侯府門口,長長長長,望不見盡頭。

正午煙花炸開在上京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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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不遇傾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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