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見

青子正在騎着車送郵件。大約到了十一點鐘左右，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接聽是婚介所的大姨打來的。說是給她找了一個很有錢的男人，名字叫齊植霖。問她離哪近。她看了一眼附近的標誌性建築，告訴婚介所大姨她現在中心廣場。這有一個綠島咖啡廳。婚介所大姨就讓她下午一點鐘在綠島咖啡廳見面。接頭標誌是齊植霖會在十一桌哪等她，桌上還會放一朵紅玫瑰。

天哪！居然今天就相親，而且是現在，距離現在還有一個小時。她感覺真是很好笑。姻緣說來就來，擋也擋不住。她嚮往的「在我最美麗的時候遇見！」居然是這個樣子。她開始自己勸著自己：「這也不一定就是命定那次遇見，或許是綵排吧！」

低頭審視着自己的身梢。「這身衣服怎麼相親？怎麼也要把這雙鞋換了。」

她把快件收好。回想周圍是否有便利店。眼睛掃到綠島咖啡廳，想起綠島咖啡廳的後面，就有一家便利店，而且是一家大型超市，哪裏一般生活用品都有，種類還很齊全。

來到超市，挑了一雙比較時尚的老北京棉鞋。她拿着鞋來到收款處交款。保安一直用眼睛瞄着她，眼睛裏閃著懷疑。交了款，走着門口，心裏大聲咒罵着保安：「你奶奶的，看見我穿這樣就是小偷嗎？」她真想上前抓破保安的臉皮，看看他臉皮底下還淌沒淌著一管子鮮紅的血液。

逃出超市，快速走回到電動車前，看看手機快要一點了。她就在綠島咖啡廳的附近找了一個位置，停好電動車，迅速脫下高筒靴，航空褲子、航空夾克。換上老北京棉鞋。鎖上後備箱，以防郵件丟失，萬一……後果是不可預想的。又以極快的速度跑進綠島咖啡廳。

計劃在順利進行着。咖啡廳的服務員看見她抱着雙臂跑進來，很有禮貌地問道：「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

她尷尬一笑，答：「我先上趟廁所。」

服務員伸手一指後面側門的旁邊，示意在那個地方。

她快步走進去，把一頭烏黑的頭髮理順，高高地挽起，梳成一個髮髻，抻了抻運動服，這還是上大學的時候，學校發的呢。低頭看着鞋，也很周正地穿在腳上。三八的，只是大一號。等下次回家給娟姨，也省得再給她買了。渾身打扮利利索索的，一米六五的個頭不高不矮，唯一的缺憾是瘦，三圍沒有那麼豐滿，不盡人意。

一切準備就緒，出得門來，依然是剛才那個服務員又過來招呼她。她只好說找十一桌的客人。

「是樓上包間十一桌，還是樓下散座十一桌？」

「我？」她也說不清是那個十一桌，根本沒想到十一桌還有重複的。「哪桌有一個單獨的男青年？」她急中生智道。

「樓上包間。」

她向樓上走去，腳步沒有進來時那麼輕鬆，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剛才那個服務員在她身後小聲地對着同事說：「這什麼世道啊？十七八歲的學生也來約會。」

她聽着服務員的話，心裏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悲哀！高興的是她把自己看成學生了，哪就是年齡小嘍。悲哀的是她長得很瘦，沒有發育起來，一副骨架貼了幾斤肉。

找到樓上十一桌包間。進去。在她邁進包間的一瞬間，她的眼睛直了。

齊植霖側靠在椅背上，支著二郎腿，手指不停地點着桌子，眼睛掃視着進來的青子。

青子如霜打的茄子一樣，立刻蔫了，沒有想留下去的念頭。這個叫齊植霖的人，居然是那個昨天和她一起填寫信息表的男人。「這樣的人能靠譜嗎？她怎麼能把她的一生交給這樣的人保管。怎麼辦？退出去吧」

沒等她後撤，齊植霖開口了：「你是學生？」他打着疑問。

她沒有說話。搖搖頭。

「你是找齊植霖嗎？」他奇怪地問？

她又點點頭，示意他說的對。

齊植霖快速地眨動着一雙眼睛，忽然像是來了興趣，撤開二郎腿，雙肘支在桌面上，拄著下巴頦，像是老鷹逗小貓似的認真問著。

「你叫楊青子？」

她再次點點頭。

「是來相親的？」

她又用力點點頭。

「你不會說話？」

「恩」「會？」她習慣性地回答，忽然又反應過來，急忙補充道。

「會怎麼不說話？就會搖頭點頭嗎？」他有些生氣地問。

她無言以對，逃跑的念頭更加強烈。

「你是第一次相親吧！看來有些緊張，看你像在校的學生？」他動了一下身子，手指敲擊桌面的速度慢了下來，像在仔細琢磨她的心裏狀態。他又接着說道：「不對啊？資料說你已經二十五歲了。」

她又一次點點頭，表示他說的很正確。

他更加奇怪地看着她，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的衣着：「你家狀況……」他感覺自己失言，沒有說下去。很給她面子。

她局促不安地低着頭，就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被家長教育一樣，與他保持着戒備，維護著自己的尊嚴。

他看着她，認真地說：「我是來相親的，你明白相親的意思嗎？」

她忽然大膽地抬起頭，望向他。心想：「我又不傻。怎能不知道相親的意思，真可笑。」她想到這，又向著他點點頭。

他向她無奈地一笑，伸手示意她坐下聊。

她本想就此逃開，告訴他不願意，沒等她開口，他又開始講話。

「是這樣的，我對你很中意，如果你願意，我們就先處著，怎麼樣？」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遲疑。

她聽他這麼說，搖頭，然後抽身就走。

他急了，站起來，拉住她道：「你不願意也可以，先幫我個忙，回家給我媽見個面，時間大概還能有一個月吧！十二月份左右，來去也就三天時間，不長，應該不會耽擱你什麼問題的。」

她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種人，這種事。連戀愛都可以跟媽忽悠，哪他還有什麼事不是忽悠，是真的呢？她惡狠狠地瞪着他的眼睛：「你有病啊！處對象還能瞎忽悠！告訴你——」她一字一頓地說：「我、不願意。」說完她轉身下樓快速跑回到電動車旁，換衣服。

他被她這麼一罵，心裏很不舒服，沮喪地搖著頭。

青子站在街頭，懊悔極了。「今天這是那個廟門沒關好，跑出來這麼一個活神仙。」雙手抱拳祈求蒼天：「讓我遇見你，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真倒霉！這也太打擊人了。」她憤憤地抱着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