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他只是說後悔
沉默了一會，她正要掛電話的時候，電話里傳來米良小心翼翼的聲音，「我、我聽喬曼說顏素她——」
「嗯，她去了戒毒所，」酈顏清淡淡道，「也告訴了我當年的事情......」
「當年，當年......」米良眼前有些恍惚，吶吶道，「她、她都告訴你什麼了？」
「她說了很多......」酈顏清深深吸了口氣，「米良，若說顏素當初那麼做有她的苦衷，你呢？」
米良胸口一窒，忽然間慘然一笑，「你是不是知道我來日無長了，所以想親口聽我說個明白？」
酈顏清滯住。
沉默里，米良緩緩開口，「你知道嗎？分手之前我就知道我有病了，而且不容樂觀......」
酈顏清愕然驚詫。
米良深深吸了口氣，「我來自遙遠的山村，是村裏飛出的金鳳凰，我的家庭一直希望我出人頭地......可是，我的人生剛開始，還沒有報答父母之恩，卻即將一切歸零，你知道我那會的感受嗎？得知消息后，我一個人出去遊盪了好些天......」
酈顏清依稀記得，有段時間米良的確是「失蹤」了好久，連手機也關機，她擔心的不行，但回來后米良的解釋是回老家了，大山裏信號不好。
而且，明顯的，回來后的米良精氣神都不怎麼好，人也黑了瘦了，她關心地問起米良，米良笑笑說回家種莊稼晒黑了......
往事如煙，在眼前一晃而過，酈顏清卻是心底劇震，震驚之下，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你是說你——當時沒有回家？」
心底隱隱的預感讓她陡然失聲，「你，你為什麼現在才說？」
米良聽出酈顏清的緊張，不知道為什麼，身體放鬆下來，連眸底也湧起絲絲的暖意，「那個時候我怕嚇着你，更害怕的是，你知道後會不會離我而去......當時我在想，若是你離開我，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你說我那會是不是很自私？」
「如果你說了，我不會離開你。」酈顏清定定道。
可是，物是人非，誰也回不到回去，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米良唇角露出一絲微笑，「就因為知道、相信，所以後來我改變了主意，你不離開我，我卻要離開你......小清，你知道嗎？如果這個世界上會有個人一直停留在我的心裏，那就是你......」
暖暖的聲音，如熏風拂面，似乎又回到了過去的時光。
一剎那間，酈顏清的腦海里竟然全是過去和米良在一起的記憶畫面......
忽然感覺鼻尖有些酸澀，再開口的時候聲音也有些嘶啞，「所以，所以你才答應了顏素？」
「那個夜晚，折磨了我許久，直到現在，我仍然是常常夢到，每一次夢到，我都會被鞭笞一般......」米良淡淡道，「顏素來求我，給我出了一個難題，而且她說得都對，無論我答應不答應，你都不會原諒我......」
酈顏清只覺得眼角有些濕潤，她說道，「若是你告訴我，或許事情就不是那樣......」
「沒有或許，而是，當時沒有別的選擇，我若不幫顏素，她一定會去坐牢，可是我幫顏素守住秘密，就等於是毀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酈顏清只覺得眼前有些模糊，「所以你——」
許久，電話里傳來虛無縹緲的聲音，「我那個樣子了，和你已然沒有未來，毀了我自己，好過連帶着毀了你......」
酈顏清竭力忍住喉間的酸澀，「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那樣——對我的傷害有多大？」
「沒錯，我知道......我只是想讓你絕望，然後，從此——相忘於江湖......可是，我無法預料到以後，你會——那是這輩子我最後悔的事，老天不眷顧我，連時間段都沒有讓我安排好......」
說到最後，米良似乎有些倦意，「我知道，我不想傷害你，卻偏偏給你的傷害最多，或許就是老天在懲罰我吧......」
酈顏清只覺得唇角鹹鹹的，沉默良久，她問道，「那個時候，你為什麼不直接和你的女友在一起，讓我看到，不也是一種方式嗎？」
米良苦笑，「我臨時哪兒去找那樣的女友，而且，顏素要求的很急......更何況於我而言，哪種辦法不行？」
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酈顏清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那會——威脅顏素的就是李希希嗎？」
——
經年累月之後，很多的事情的答案顯得並不重要，畢竟答案只是之前過往經歷的結果而已。
如今，不管什麼樣的結果，不管什麼樣的答案，都不能抹去之前的經歷，而過往裏的苦痛、悲傷......那些深深刻在心底的傷痕，早已註定無法磨平。
放下電話，酈顏清有好幾天的時間都覺得自己和米良的通話是在做夢般......
喬曼打來電話，聽到酈顏清懶懶的聲音。
「你給米良打電話了？」她小心翼翼問道，說實話，若不是米良告訴她，她真的不敢相信酈顏清會給米良打電話。
「打了。」酈顏清應道。
「啊？」喬曼很是意外，「他說什麼了？向你懺悔了嗎？」
懺悔？
酈顏清似乎在回味着這兩個字，她從來沒有想過米良的心態，他只是告訴了她當年的真相，至於是不是懺悔，她真的不知道。
「沒有，他只是說他後悔......」
......
「米良哥，你已經沒有回頭路.....」
「米良，現在你知道了，可是有什麼關係？你已經答應我了，我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了，更何況，我真的不希望顏素她出事......」
「你必須保證，你不能對酈顏清有任何的不利......」
「放心吧，這是我們的秘密......」
......
米良的話響在耳邊，聽得喬曼驚悚異常，「原來米良也知道，但是他怎麼能接受這個心如蛇蠍的李希希？」
「那個時候，李希希對他的追求勢如烈火，他身體患病，又失去了我......或許人在那個時候都會絕望，李希希的出現不亞於陰暗的天空出現的一縷陽光......」
這只是她猜的，但是，想必是真實的。
「他接受了李希希，但從來沒有想到李希希可以做出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將顏素送進紅杉。」
「真是可笑，李希希都已然得到米良了，為什麼還要將顏素送進紅杉？」喬曼還是覺得奇怪。
「那個時候，顏素也是喜歡米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