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歸途

「胖子看上的東西總不會差到哪裏去。」林艾薇盯着手裏的食物冷靜的說道。

老實說，她沒聞出手上的漢堡究竟有多香氣四溢。

散發着霉味的巷子裏，兩條瘦小的身影一前一後穿過數個垃圾桶。

以如今的科學技術，人類只要補充營養劑就可以生存，無需進食加工複雜的食品，像米當勞這樣的巨頭公司生產出的食品已經成為富人的專利。

按照聯邦的通用貨幣星元來計算，一隻限量漢堡三百元，而在普通市場上一支可以維持一天生命的營養劑僅十元。

也就是說林艾薇手上這隻漢堡換成營養劑的話可以讓普通人活上一個月。

這不是奢侈是什麼？也唯有有錢人才會去追求味覺上的享受以滿足口腹之慾了。

肖遠的口水亮晶晶的只差流到地上了，但是他什麼都沒說。

這是屬於艾薇的戰利品，她冒着危險從肥雞頭手中奪食的輝煌成果。

肖遠的手裏拿着一件黑色大衣，質地和款式看起來應該是高檔貨色，不過胸口的地方劃破了一個大口子，基本上算是報廢了。

大人都看不上。肖遠覺得撿回去稍微改一下的話，應該可以拼出一件小號的衣服，有此戰果他已經頗為滿意。

林艾薇從口袋中掏出一把黑色小刀，將漢堡一切二，又把外麵包着的油紙撕了一點下來，裹住一半漢堡遞給肖遠。

「喏，這裏被人咬過了，我不要。」

肖遠感激的看着她，一百五十塊啊！他猶豫了一下，最終抵擋不住漢堡散發出的香氣，低聲說道：「謝謝你。以後撿到好東西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這話我已經聽了足足六次了。我覺得，真不用了。」林艾薇一臉無所謂的說道，隨手攏了攏黑色的長發。

肖遠臉上的感激之情沒有因為林艾薇尖銳且嘲諷的話語產生任何動搖。他看着少女，月光映上了那張精緻的臉龐，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

「口感真差，一點也不好吃。」林艾薇皺了皺眉，為了不讓剛才的努力白費，她耐著性子將漢堡吃光了。

「你不吃么？」

肖遠小心的將油紙包着的食物揣在懷裏，憨厚的露出一絲笑：「我想帶回去和爺爺一起吃。」

救助站的規矩之一，撿到食品當場吃掉，否則誰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護到回家的那一刻。

肖遠能有這份心思，說明他是個心地不錯的傢伙。

「隨便你。」林艾薇說着，將油紙揉成一團向後扔去。

他們是半年前認識的。

那一日，同樣是救濟品發放日。當時肖遠在一堆垃圾物資中找到了一隻小巧的八音盒。

當他拚死命往垃圾堆外擠的時候被兩個年紀大一些的孩子推倒了。

他們發現了肖遠手上的好東西，將他狠狠的打了一頓后搶走了八音盒，然後林艾薇出現了。

她以更加強悍的姿態將八音盒從兩個大孩子的身上奪走，翻了一下后，那玩意兒只發出了叮叮叮的怪音。

於是，肖遠拿回了破掉的八音盒，並且知道了女孩的名字。

半年過去，肖遠在垃圾山中爭奪物資的技巧大有長進，而林艾薇的變化則不太大。

對於一個即將滿十五歲的少女來說，她那平平的胸脯和不到一米五的瘦弱身材實在無法與同年齡的女孩相比。

不管基因好不好，只要天天吃營養劑，長個子完全不成問題。

人族少女在十五歲的時候身材普遍在一米六以上，偶爾也有些發育不良至少能到一米五五的個頭。

像林艾薇這種看起來完全沒有發育的孩子簡直鳳毛麟角。

如果不說的話，也許她會被認為只有十三歲上下，和肖遠差不多的年紀。

幸好，她的容貌不難看，沒有人覺得她是個男孩子。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快分別的時候肖遠紅著臉再一次對林艾薇說着。

「你可真羅嗦，有空說謝謝還不如快點回家去。」林艾薇不耐煩的說道。

「那我走了，你自己也小心點。」

肖遠住的第五街區就在前面。林艾薇在第十四街區，之間隔了三十多分鐘的路程，林艾薇是故意將肖遠送回家的。

這小子太弱了，如果不護送，懷裏半個漢堡說不定半途就得被人搶走。

他們從救助站出來的時候就被幾個人盯上了。

就在分漢堡的時候，林艾薇甚至清晰的聽到了那幾個人吞咽唾沫的聲音。

對此，肖遠一無所知。

真是個幸福的傢伙啊……

林艾薇站在街口目送肖遠到家，而後跟蹤前來的人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他們的決定非常明智，早就有人注意到了這個出沒在四十七號平民區的怪異少女。她很厲害，每次都能在補給的時候拿到好東西。

有些大人起先以為她好欺負，在林艾薇回家的路上偷偷的跟蹤著，幾次后再也沒有人敢對她半途截道。

哪怕是四十七號平民區里實力最強大的奧尼爾，人稱「肥雞頭」的大胖子，看到林艾薇也只有喘氣飲恨的份。

他曾經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林艾薇一拳打到嘔吐。所以今天明知道是她搶走了米當勞的漢堡，奧尼爾依舊不敢去追。

有她同行，肖遠在無所察覺的情況下避過了一次路襲。

林艾薇的步伐輕快的走進第十四街區。這裏處於平民區聚集地的最邊緣，再往後就是巨大的墳場。幾乎沒人願意住在附近。

她的家在十四街區九號，一幢破敗的二層獨棟小樓。

一半的房間沒有了牆壁以至於屋內空間大開，總共六間房，可以用的只有一樓的客廳，二樓的卧室以及地下室罷了。

電力系統早就癱瘓了，客廳里亮着五支燭火，詭異的是，就算有風吹過，火光也沒有一絲的躍動。

一樓的門鎖發出細小的嘎嘎聲。

客廳中，威廉?懷因特驀地轉過身，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誰回來了，毫不猶豫的箭步衝刺，來了個華麗的十米長距離滑跪。

光滑鑒亮的大理石地板讓他慣性十足而又恰到好處地撲到了林薇兒的腳邊。

身穿黑色管家服的年輕男人抱住了少女的腳。

他抬起頭視，深邃的灰藍色眼珠中溢滿了淚水，俊美的臉龐上充滿仰慕和悲愴之情。

抿緊的嘴唇微微張開，正欲說出整整三小時才打好腹稿的讚美詩，然而此時迎來的是林艾薇無表情的蒼白打擊。

「走開，威廉，你擋着我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