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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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第一次見到薛碧菱時,她才十幾歲。她隨兄長進京,一身鮮艷的紅衣,高挑健美,笑容爽朗而明媚。

可是,信王對這些都不感興趣。他喜歡的姑娘,要柔情似水,要嬌媚動人。但是母妃高氏不經意的一句話,教他心中一動。

「哎,你要是有那薛家的支持就好了。」

他點一點頭,心說,是極。皇帝寵愛幼子,太子不知能活到幾時,皇位落到誰手裏,猶未可知。他也是龍子皇孫,他外祖家也是開國元勛。可惜他的外家,近來沒落,並無多少可用之人。而薛家在雲南盤踞多年,勢力雄厚。若真成了他的岳家,他的資本肯定會更雄厚些。

他這才對薛碧菱的關注多了起來,這姑娘精通騎射,使得一手好鞭子。他細細思考了一番,深覺利大於弊,便大膽請皇帝指婚。

彼時他年近弱冠,府中已有幾個侍妾,為了表示誠心,特意將她們盡數遣散。他告訴自己,為了將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指婚並不十分順利,中間也有不少波折,他多方運作,好在事情總算是成了。他歡歡喜喜娶了薛碧菱過門,志得意滿,彷彿看到了無限美好的未來。

可惜,後來他才知道他錯得有多離譜。他哪裏是娶了一個助力,分明是娶了一尊煞神!

新婚燕爾,她又是他花了好一番工夫才娶進門的,自然是討好她,敬重她,生怕委屈了她,誰知竟把她嬌慣得越發恣意任性,這為後來他在夫妻關係中的劣勢地位打下了基礎。

成婚三個月後,他一方面覺得新鮮感已過,另一方面又受不了老三的輕視,下決心振一振夫綱。

他收下了旁人贈送的美人兒,大搖大擺帶回了家,趾高氣昂。聽說王妃在後園,他直接就把兩個美人兒帶到了王妃面前。

王妃擅長騎射,又使得一手好鞭子,此時正在後園練鞭。

信王開口要她好生安排這倆美人兒。

薛碧菱口中說着好,手裏的鞭子卻不肯停歇。半刻鐘后,王妃停了下來,信王捂著胳膊,額上冷汗直冒。

王妃歉然一笑:「喲,失手了。」

倆美人對視一眼,早聞信王妃善妒,果然傳言不假。

信王深覺被落了面子,想努力扳回一局,他板着臉,教導王妃應該賢良。

王妃也不說話,直接回房換了衣衫,竟似要進宮。

「你要做什麼?」

王妃很平靜:「還能做什麼?妾不夠賢良,自然是讓賢,請父皇再指賢良的王妃過來啊。」

信王倒吸一口氣,心說這可不行。她跑了沒關係,她身後的勢力,要是打水漂了,可該怎麼好?

美人兒嘛,其實都差不多。

他當即表態,這兩個女子跟他無關,是友人所贈,明天還要退還回去的。他心中只有王妃,天地可鑒。王妃可一定要相信他啊。

他忍着胳膊的疼痛,還要好言好語請求她回心轉意,萬分憋屈,卻又無可奈何。明明是她善妒,是她拿鞭子傷了他,他還得拉下身段道歉。

次日一大早,他就命人將倆美人兒送了回去。

婚後初次交鋒失利,他很是低沉了一段時日,鬥志也不復當初。罷了罷了,誰教他還想着指靠她父兄呢?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好漢。

再說了,他雖然女人少,可是他后宅安穩啊,總強過老三,後院女人成群,一個個斗得跟烏眼雞似的。信王府就沒那麼多雜七雜八的事情。

他的王妃除了有好父兄外,她自身還是很能給他長臉的。她將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連父皇都誇讚他「家和」,遠非英王能比。

時間久了,他大約是也習慣了只有這麼一個女人,不吵不鬧。至少他回到府里,沒人給他添堵。她雖然不是那種柔情似水的,可是偶爾溫柔一下,勝在新鮮有趣。

可饒是他擅長自我安慰,成婚三年後膝下猶虛,他也不免心生遺憾。眼看着英王府的侍妾們懷了又流了,連隱形人似的英王妃都懷孕了,薛碧菱的肚子還沒一點動靜。

他請太醫開了葯,給她調理身子。每每他一提及此事,她就低眉順目,溫柔地表示歉意:「是妾無能,王爺不如……」

可是她說這話時,要麼是活動手腕,發出咔吧咔吧的聲響;要麼是手裏正握着鞭子。

他還能說什麼?她這個模樣,才是真正要嚇到他啊。

有時,他也替自己感到委屈。他為了她身後的勢力而娶了她,可是成婚多年,他何嘗用上了她的勢力?他們薛家遠在雲南,他何時能用得着她娘家?他想,很有可能是他給自己畫了一張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到。

他也想過,什麼都不理會,像老三那樣,該立側妃就立側妃,該納侍妾就納侍妾。可是一想到他這麼做時,她的反應,他就沒了興緻。——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十有八.九會賞他幾鞭子,然後要求和離。

他若有別的女人,自然是為了教她面上不好看。可如果她要和離,那他不是白折騰了么?不成不成。沒道理為了個玩意兒,教夫妻失和的。太不划算。

母妃高氏心疼他,幾次要指了宮女給他,都被他拒絕。他知道別人暗地裏說他畏妻如命,他心說,等將來事成,你們再看吧。

薛碧菱終於有了身孕,他比她還要高興。推了宮中的晚宴,他親自寫信給薛家報喜。

只要在王府,他幾乎是一刻都不眨眼地盯着她,唯恐她有半點閃失。她要吃什麼,玩什麼,他必須要他最信賴的嬤嬤一一經手。

——英王府的事情聽着可是怪嚇人的。

偏偏薛碧菱懷孕期間,比平日要求要更多些,一時想吃這個,一時想看那個。他嫌棄她嬌縱,想着,若不是看在她腹中胎兒的份上,我才不會……

他想,一定是天下最慈愛的父親,為着還沒出世的孩子,就能放下身段,百般討好它那分外嬌縱的母親。兒啊,等你長大后,可一定要好好孝敬父王。

因為她想聽人撫琴,他去東宮求太子;因為她想看胡女跳舞,他去求英王。英王出言不遜,他們當場互毆,結果被皇帝趕到皇陵去守墓。

他們出京還不到十日,皇帝竟突然駕崩了。待他們回到了京城,大局已定。

信王除卻悲痛,更多的事茫然。他既然與皇位無緣了,那他該怎麼對待王妃?最初他娶她,可是為了她身後的勢力來着。

現在新君已定,他也不需要什麼有力的岳家了。那他是不是可以重振夫綱了?他摩拳擦掌,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期待。——嗯,她有孩子,估計也不會提和離的事情。看來,他重振夫綱的日子就要到了。

不過,現下還不行。她懷着身孕,聽說女人懷孕時,身體最嬌貴。他不敢造次,那就等著,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不急,他還年輕,就讓她再稱意一些日子。

懷胎十月,一朝分娩。

他守在產房外,聽着裏面的聲音,擔憂焦慮,心忽上忽下,一直到孩子落地,他才鬆了口氣。

產婆向他報喜,說是小世子,母子平安。

他連聲說好。平安好,平安好。

孩子出世了,他原想着他可以重振夫綱了,但是一看到王妃少見的嬌弱,他咬了咬牙,聽說女人坐月子,一定要小心注意,不能落下病根了。

那就先等著,等她出了月子再說。

他的兒子嬌嬌軟軟,輪廓像他,眉眼像她。他越看越歡喜,算了算了,看在兒子份上,就讓王妃再得意一段時間。

如此一拖再拖,轉眼間兒子都能走能跑了。他想,他不能再忍了,該讓王妃明白,什麼叫夫為妻綱。

他挑了個黃道吉日,板着臉回府,見了王妃,只當沒看見。他也不用膳,直接進了書房。他命人轉告王妃,他今夜就歇在書房了!

他早早就睡下了,盤算著王妃請他回房時,他該怎麼拿捏她。首先,必須說明,以後家裏得由他說了算。至於其他的,嗯,以後再說吧……

可惜他左等右等,也不見王妃過來請他,甚至連她身邊的人都沒見到一個。他躺在床上,心說,再給她一點時間,像她這樣的人,要放下面子,需要一點時間。

等了一個時辰后,他實在忍不住了,吩咐小廝,去暗示一下王妃,王爺不是無緣無故睡書房的,王爺很生氣。

這下,那個女人該明白了吧?

他重又躺下,靜靜等待,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也許是心裏揣著事兒,他也睡得不大安穩,竟做了噩夢。

夢中,他要造反,要跟老三搶皇位,失敗后死掉。——當然老三也沒能活着。皇宮失火,王妃還在坐月子,竟一身戎裝,騎着烈馬,要去搶了他的屍首回來,卻沒能活着出宮

他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喘氣。他摸了摸額頭,一手的汗。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做這個夢。

月光溶溶,透過紗窗灑了進來。他想起方才的夢,猶有餘悸,不安而又感傷。

罷了罷了,他想兒子了。

沒驚動任何人,他悄悄回了房間。

王妃已經睡著了,他看看她的睡顏,是他熟悉的模樣。他不由得伸出手去,輕輕撫上她的臉龐。

他們還都活着,真好。那只是個噩夢。

她被驚醒,咕噥了一聲:「你做什麼?」

「阿菱,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信王異常誠懇,「我們和好吧。」他想,她肯定感激萬分。

薛碧菱「啊」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你……」信王咬牙,心說,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你肯定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原諒你。

至於重振夫綱之事,那就再等一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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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女主穿越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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