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冷待,當年的真相

209冷待,當年的真相

趙蠻和余淼淼、藍老爺子回來,就見楊灝站在自家的門口。

邱大夫在家裏,這大門也是虛掩著的,楊灝卻沒有進門,只站在門口等著。

比之先前幾次見他,他都是滿臉羞愧欲死的樣子。這次倒是有了不小的變化。

眼眸有些發紅髮腫,不知道是最近熬的,還是哭過了。

余淼淼想到昨日在樹林子裏見到他,看來兩者的原因都有吧,想必他心裏是十分矛盾和掙扎的。

但是這次,楊灝的眼神卻滿是堅定,帶着一股子倔強,緊抿著唇,牙關也咬的緊緊的,整個人繃緊的像是一條弓,站的筆直。

沖藍老爺子和余淼淼打過招呼之後,怕趙蠻趕他走,他直接沖趙蠻道:「我是來找你的。」聲音嘶啞、低沉。

見趙蠻不以為意,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他又道:「是為了余家十六年前的事情。」這次的音量大了許多。

余淼淼聞言。視線落在楊灝身上,心道:這少年是有了決斷了?當他是余家人,要來抗責任了?

楊灝回來了,余家已經不再是她的責任,看到楊灝如此,她又暗暗覺得他有些可憐。

先前她也是扛過余家的這責任的,自然知道這其中的滋味。

藍老爺子看着楊灝嘆了口氣,本打算說點什麼,想到余家婦人將楊勛都耍的團團轉,楊灝跟趙蠻說余家之事,在這之前,他肯定去過余家了,余家婦人們跟他肯定有一番計較,他一個只會蠱的老頭子……

於是,並未多說什麼,只招呼著余淼淼進屋去處理昨日新得的雪茸去了。這是余淼淼將煉的第一隻蠱,不可大意。

等余淼淼和藍老爺子進屋去了,趙蠻才掃了楊灝一眼,沒有說話,先進屋來了,楊灝也跟着進來,順手將院子門關上了。

到了正廳,趙蠻坐下,才看向既局促又堅持的楊灝,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能為我做什麼?」

楊灝聞言,面上有些發紅,篡了篡拳頭,迎向趙蠻略帶着嘲諷的目光。重重的道:「你需要我做什麼?我便去做什麼。」

趙蠻只是挑挑眉,一副並不期待楊灝的表現的樣子。

這樣一個嬌養的世家公子,能夠做什麼?

如果沒有楊氏的勢力和身份做掩護,靠他這小身板,真不夠讓人塞牙縫。

不過,就算是豆芽菜,他也可以將他用在得用的地方,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趙蠻心中已經默默的盤算起來,只是面上並沒有絲毫的表露。

等著看楊灝可以給什麼了,而楊灝果然也沒有讓他失望。

急切的道:「當年在岐溝關,余大人負責宋遼和談,在軍中停留三日,之後與遼和談失敗。兩日後遼軍挑起戰事,岐溝關一戰,宋軍大敗,喪師數萬,之後秦震就直指余大人通敵叛國,有通信往來作為證據,去年年末秦震上書要重審余大人通敵叛國一案,在朝堂上傳出風聲之後,秦震身死,此事不了了之。」

對余昭明喊爹,他還是無法喊出口,直呼其名對生父不敬,最終,只以「余大人」稱呼之。

趙蠻只輕嗯了一聲,聽到秦震之名。目光里閃過一道幽光,旋即帶了殺氣,距離報仇的日子不遠了。

楊灝見他不動聲色,繼續道:「秦震肯定是查到當初之事必有內情,這才提出重審,推翻自己當初的說辭。」

楊灝對秦震也十分複雜。

秦震將余家推上了斷頭台,是余家的死仇。

余家的悲劇,楊灝和余淼淼目前的處境,都與此人脫不了干係。

恨,怎麼能夠不恨,雖然不像余家人恨不得生啖其肉,但是,楊灝也可以肯定,自己也是恨的。

可,時隔了十六年,秦震居然能夠站出來,推翻他自己當初的摺子,承認錯誤,提出為余家翻案。

要是這案子真的翻了,余家沉冤昭雪的那一天,秦震誣告,錯告,結局肯定也是難逃一死。

秦震明知道會必死,還是提了出來……

楊灝早就知道秦震的這一段事迹,他在三哥那兒見過資料。

三哥查趙蠻和余家的資料的時候,查到過秦震。此一段恩怨自然是不可忽略的。

三哥先前查到了趙蠻和秦震的關係,還想以此來作為威脅,挑撥趙蠻夫妻的感情,讓趙蠻妥協,趙蠻根本毫不在意。

楊灝在知道自己是余家人之前,心裏對秦震此人隱約是有些佩服的。

可站在余家人的立場,這心態就複雜了。

秦震隨後的死亡,若說跟這件事沒有關係,楊灝都不信。

思及趙蠻和秦震的關係,楊灝對秦震並未多談,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道:「當初能夠接觸到軍事機密的除了余大人,秦震,還有副將、參將共十人。活到今年的,還有五人。」

這些正是余家人告訴楊灝的。

她們遠離朝堂,費盡了力氣,在外又沒有幫手,余家之事又十分敏感,無人幫忙明目張膽的去查,能夠查到這些,已經十分難得。

剩下的,楊灝就來問趙蠻了。

不管趙蠻會不會替余家翻案,但是肯定會為他自己的親舅舅報仇的,秦震之死,他肯定會查,他查到的這個兇手,肯定跟害余家的人有關係。

余家人篤定,楊灝也篤定。

他道:「你肯定查出來了,現在還沒有動手……我可以盡一份力!」

趙蠻幾不可聞的哼了一聲,就是這樣更叫楊灝心中羞愧,面上也更加紅了。

他揚高了聲音,看着趙蠻,幾乎是吼道:「我可以!」

趙蠻看着他突然冷冷的笑了一聲,「你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你做什麼都好,只別給我搗亂!」

楊灝點點頭,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尊嚴被人放在腳下踩踏。

可是,就像是趙蠻的眼神透出來的那樣,不是播州四公子,他根本一無是處。不靠楊家,他就什麼也做不成一樣,他不要這樣!至少這件事他絕對不會牽連到楊家。

「秦州守將宋槐。」

趙蠻薄唇微動,淡淡的吐出這幾個字。

楊灝依舊盯着他,等着他的解釋,趙蠻的懷疑總得個依據。

可趙蠻什麼也沒有說。

趙蠻說完了,再也不看他一眼,站起來就往屋裏走去。

楊灝慌忙問道:「為什麼是他而不是另外四人?還有,你既然知道是他,為什麼不殺他?」

以楊灝了解的趙蠻,哪裏會是這樣能忍的人?留着給余家沉冤昭雪,趙蠻也絕對沒有這麼善良。

趙蠻頭也沒有回,只道:「你可以走了。」冷漠、帶着不容反駁的威嚴。

趙蠻說完,就直接大步走了。

他沒有耐性去跟楊灝解釋什麼。

除了對余淼淼,他向來沒有跟人解釋的習慣,何況是楊灝?

愛信不信,不過,他可以肯定,楊灝會相信。

出了這個門口,楊灝就會按照他的想法去做,這是他自己求上門來的。

楊灝看着趙蠻消失的方向,不一會就聽見從裏面傳來藍老爺子訓斥趙蠻的聲音,還有餘淼淼的說話聲,趙蠻的聲音是半點也聽不到了。

他苦笑了一聲,對他來說是生命力最大的事,是最重要的決定,可對趙蠻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趙蠻告訴他這兇手,肯定不是因為他的懇求,他清楚自己還沒有這麼大的面子。

他暗暗的告誡自己,他不是楊四,不需要所有認識的人都哄着他,捧着他,寵着他,熱情的對他。

他斂去面上的苦澀,目光里又恢復了清明,面上的紅色已經緩緩的褪下了,只篡緊的雙拳始終沒有鬆開過,以從未有過的沉穩、有力的步伐,轉身出去了。

得了這個名字和地點,他也算有了目標。

晚些時候,李似錦過來給余淼淼看他完成的兩副小畫。

一張上面畫的是兩條正在暢遊的鯉魚,另一張則是正在撲蝴蝶的麻灰紋的花貓。

因為是織在毛衣上面的簡單花樣,並不需要什麼意境,也是小小的一副,不過畫的很美,活靈活現的,打了格子,標註的也是十分詳細。

余淼淼十分滿意,不過,心裏也知道,要是編織出來,肯定達不到這樣的效果。以估亞才。

去上河縣走了一遭,讓她覺得叫李似錦畫這種畫,簡直就是浪費了才幹,要是日後叫人知道,不知道會不會引起公憤?

罷了,還是花些錢,去房陵書院找幾個學子來畫吧。

不止如此,趙蠻見到余淼淼手中的兩幅畫,也是橫眉冷眼。

余淼淼生怕他將這畫拿去撕了,趕緊收了起來,讓幫忙做晚飯、燒水的文氏拿去給編織毛衣的人分享,爭取都編織出來一件。

等文氏走了,余淼淼才鬆了一口氣。

剛跟李似錦提及斗酒會,才剛說了幾個字,趙蠻就將余淼淼給帶走了,留下李似錦陪藍老爺子閑話,臨走,將從常初心那拿回來的李似錦的玉佩還給他了。

余淼淼也不跟他動氣,真氣起來,只能將自己氣死,只是也不說話。

沉默了一會,趙蠻只好主動找話說,想了想,將楊灝的來意和說的話都告訴余淼淼了。

等藍老爺子睡了,見余淼淼還是不理他,拉了她出去,虎虎生風的耍了一套槍法。

趙蠻無聲的暗示:他雖然不會作畫,不會詩文,但是也不是什麼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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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山乃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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