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由於這段日子平陵侯一直在皇祖母的膳食中下藥,那些葯是他門下懂得用毒的謀士調配,讓皇祖母鎮日昏沉沉的,使不上力,導致皇祖母身子大大折損。

父皇知道沐榮是使毒高手后,便派他來慈安宮給皇祖母治病。

葯毒本是一家,沐榮既深諳各種奇詭毒藥,自然也懂得各種解藥。

「太后若是殺了微臣,可就沒人能幫太后清體內的餘毒。」

「那些太醫全是飯桶!居然比不上你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江湖郎中。」太后怒氣不小的痛斥。

「其實,微臣大可不必這樣盡心儘力幫太后解毒。」

「你——」太后氣怒至極。

「若不是因為景華擔心太后的身子,微臣早就撒手不管。」

當沐榮說出這句話后,寢殿裏竟然沒傳來太后的怒罵,反而安靜下來。

為此,景華心生驚詫。

「她差點就讓哀家派出去的人殺了,她還會擔心哀家的身子?我不信。」半晌,太后略顯冷淡的聲音傳來。

「景華的心比太后想得還要軟,她這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重情重義,即便是最緊要的關頭,也割捨不下她看重的親人。」

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太后才說:「只可惜,她終究是女兒身。」

「大齊皇室沒有半個皇子,放眼其它公主,有誰能比得過景華的滿腹才華?又有誰能像她一樣,在大齊江山有難之時,領着一群江湖人闖進皇宮救駕?」

景華握緊了拳,眼眶泛紅,單薄的肩膀已在顫抖。沐榮這是在做什麼?他是在幫她求得皇祖母的認可嗎?

「聽起來你倒是很懂景華,而且還敢在哀家面前直呼她的名諱,你就這麼不把哀家放在眼底?」

「既然太后不把景華放在眼底,先前更派出殺手要取她性命,還會在乎微臣直呼她的名諱嗎?」沐榮反將太后一軍。

太后自知理虧,當下又是氣得七竅生煙,雙唇緊抿。

「太后引狼入室,差一點就要將大齊江山拱手送人,但是卻沒人怪罪太后,太后卻因為心懷愧疚,稱病不起,太后是打算就這麼一路病下去嗎?」

良久,才聽得太后嘆了一口氣,「你把哀家的心思都看透了。」

「如果太后當真感到愧疚,那就該快點好起來,幫着景華拿回原本就該屬於她的一切。」沐榮的語氣不是請求,更非是上諫,幾乎像是訓斥。

景華不禁替他捏了把冷汗。就連父皇也不敢這樣跟皇祖母說話,沐榮未免也太膽大包天。

「你說……你叫慕容止?」太后沉吟了許久才又開口。

「是,太後有何吩咐?」沐榮不卑不亢的問。

「你跟景華究竟是什麼關係?」太后目光銳利的直視着沐榮問道。

「太后認為呢?」

太后忽然笑了出來,「哀家明白了,你喜歡景華,難怪你會這樣鼓吹哀家。」

「微臣只是認為,景華做的,遠勝於任何人為大齊做的,她理當得到她應得的。」

「那你呢?假使有朝一日,景華真登上帝位,你又會以什麼樣的心思待在她身邊?」對於這兩人的關係,太后頗為玩味。

「微臣不明白太后的意思。」沐榮不知是裝傻,還是真不懂。

「哀家不是傻子,哀家看得出來,你不是尋常人,更不是生長在官宦之家的人,你應該是來自於民間,很可能還身懷絕技,總之,你絕對不像眼前看起來的那樣簡單。」

「看來太后不僅玉體已經康復,就連眼力也是極好。」沐榮笑笑地說。

「像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甘願留在朝廷,為我大齊所用,你究竟懷着什麼目的,才要這樣幫着景華?」

「太后莫不是擔心日後微臣會謀奪皇位?」沐榮開門見山的問。

景華聞言一凜,又為他的狂妄懸著一顆心。這話私下說就罷了,怎能在皇祖母面前提呢?沐榮真是……

「明人不說暗話,看來你也真不是省油的燈。」出乎意料的,太后竟然沒發怒,反而笑了起來。

「太后又何嘗不是?」沐榮說這話也聽不出是真心恭維,還是拐彎抹角挖苦。

「既然你知道哀家的心思,那就說說,你是為了皇位才這樣幫着景華?」

「微臣老實稟告太后,大齊江山還有皇位都不是微臣想要的。」

「好狂的口氣,還有什麼東西能比得過皇位與江山?」

「我要的從來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景華。」

聞言,太后愣住,原以為他是說笑,但他卻是一臉沉定,眸光炯炯,丁點也不像是在說笑。

「我不管大齊江山究竟是誰的,也不管那把龍椅上坐的人是誰,如果不是景華在此,我不可能踏進這座皇宮,更不可能幫皇帝做任何事。」

太后雖然一輩子生活在宮廷里,但她可不是無知的老婦,年輕時她也曾出過宮,因為娘家的人與江湖人素有來往,她也曉得武林中卧虎藏龍,有太多令人聞風喪膽的絕世高手。

若不是江湖人向來不屑與官宦為伍,更視高官厚祿為一種羞恥,老實說,朝廷還真的得防備這些武林高手。

儘管不清楚這個慕容止的真實來歷,但是她能從他說話的口氣,以及那一身高深莫測的氣質推斷,此人肯定不簡單,興許還是令武林中人膽寒的一號人物。

也唯有這樣的高手,方能領着景華從宮外闖進宮內,更成功制止了平陵侯的謀反舉動,在刀口下救回了軒帝。

而這個高手,之所以幫了大齊朝廷,原因竟然是出於一個女人,這教他們這些皇室之人不知是該哭還該笑。

換句話說,大齊江山竟然是因為景華的女兒身,才得以保全住。

「即便景華有朝一日真能當上皇帝,那你甘心屈於她之下嗎?」太后又問。

「我根本不在乎皇位,更不在乎她當不當皇帝,哪來屈不屈就這樣的問題?」

言下之意,即是沐榮從不認為當上皇帝就有多威風,他根本不在乎權勢地位。

身為沐門家主,他到哪兒都受盡眾人的敬畏,他儼然就是江湖人默認的武林盟主,只是不被正派承認,即便如此,就連那些自詡正派的武林人也怕他,他還要爭那個皇位做什麼?

說白了,他根本不稀罕當皇帝。

「真想不到,世上居然還有你這樣的人……寧要美人不要江山。」

「不是我不要江山,而是這座江山比不上美人,我不屑要。」沐榮含着笑意說。

「好!好一個不屑要。」太后也笑了。

反倒是屏風后的景華哭了。

她抬起手背,默默擦去臉上的淚水,心底湧上的感動已非言語能表達。

經過了這一次巨變,老實說她對重回太子之位,已不抱任何期待,畢竟大齊開國以來,從沒出過一個女皇帝,祖制也不允許。

她已經想好最壞的打算,面對女扮男裝當上儲君一事,父皇得給世人一個交代,最後應當是讓她當回原來的公主,要不便是降了一級當個郡主。

不論父皇最後讓她當什麼,即便是眨為庶民,那都無妨,她已經下定決心,要請求父皇為她與沐榮賜婚。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沒有人可以阻止她與沐榮在一起。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女景華救駕有功,又領民間義士入宮阻止平陵侯謀反,此等大功,足可抵萬死。皇女景華心懷百姓,仁心宅厚,英勇無雙……」

一長串的詔書,透過軒帝身邊貼身伺候的王公公,向著滿朝文武百官朗朗宣示。

在這期間,長跪於武德殿下的臣子們,沒人敢吭上一聲。

原因無他,昔日那些被平陵侯收買,老愛跟軒帝暗中作對的官員,都已在這一次的謀反,一併被供出,軒帝正好趁此機會,將這些人剷除,重新扶植一批他信任的官員。

是以,放眼此時的滿朝百官,要找到一個反對景華重回太子之位的大臣,還真有點困難。

更何況,這一回軒帝下的詔書,還是先經過慈安宮的默許,甚至邀請皇氏宗親族老一同背書,要是有人反對,那可就是公然與皇帝太后等人過不去,諒誰也沒這個膽子。

與此同時,人在御花園的景華,一聽見專程跑來向她通風報信的小桂子,提起她當回太子的消息時,整個人都懵了。

反倒是一旁的沐榮笑了笑,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父皇……又封我當太子?而且就連皇祖母也同意?!」景華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

「正是!」特地來報喜的小桂子樂得眉開眼笑。

怎料,等了又等,就是不見景華展露笑顏,見此狀,小桂子的笑容僵住了。

「殿下不開心嗎?」沐榮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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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夫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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