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4】最終之戰（6）
【964】最終之戰（6）
博靈界。
與花靈界的傳送通道入口處，一列列整齊的大軍在這裏駐紮，等著進軍花靈界的命令。
一旦命令下達，他們將以最快的速度通過通道，直奔花靈界。
各大軍之間排列緊密，大有章法，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大軍士氣還算高昂，雖然前面傷亡慘重，可修行者聯盟也強不了多少。他們都堅信這場戰爭一定能勝利，因為他們人多勢眾，將士可以源源不斷地支撐花靈戰。
事實上一點沒錯，他們擁有數量上的絕對優勢，拼消耗最終贏的肯定是大尊。
可一旦沒有了這個優勢，誰勝誰負就很難說了。
賈若如隱藏在虛空之中，一點動靜都不敢發出。儘管大軍的至強者全部進入了花靈界，可她身處在通道入口附近，周圍是億萬大軍，一旦自己的行蹤暴露，將死無葬身之地。
這也是她能隱藏在眾目睽睽之下，換做旁人隨時都有被發現的可能。整個聯盟，能做到如此的絕對不超過五個人，但能辦接下來的這件事情就只有她了。就連蘇澤也不行！
正所謂有其師必有其徒，賈若如猜到了師尊的部分計劃，但很顯然之前的計劃無法達到他想要的效果。她則主動要求替蘇澤完成他的戰略目的——封閉博靈界。
或者說，有可能是毀滅博靈界。
不讓敵人源源不斷地進入花靈界，切斷他們的援軍，實行釜底抽薪之計。
但這要付出的卻是她賈若如的性命。
不過此時的賈若如卻是前所未有的鎮定。
「師尊，當年是您從華夏世界將我帶來，才有我今天的成就。我一心痴迷陣道，您對我恩同再造，才有我今時今日。」
「您和我的父親是一樣的，不同的是您是我這一生追求的目標。」
「如今我在陣道上有所成就，我最高興的是能得到您的肯定。」
「現在我做到了。不過……我今天還要做最後一件事。」
賈若如明知死亡，可一點都不害怕。她的心緒很平靜，平靜得就像普通人吃飯喝水。因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跟陣法有關，陣就是她的食物和水。
「噬魔陣。」
這是個很普通的名字，卻是賈若如陣道的最高成就。
名字就是個稱號，因為今天她是為眼前群魔而設。此陣以天魔噬日陣為基礎，用生命進行推衍。沒有陣基，陣基就是賈若如她自己。
沒錯，賈若如隨後神力全部爆發，全身化作一團血霧。血霧飄散，很快凝結成陣，將通道入口給堵住！
「敵襲！」
「敵襲！」
強烈的空間波動讓各大軍立刻出現騷動，待他們趕到通道入口，看到整個通道變成一個血色的漩渦。
「發生什麼事情了？」
「是陣法！是陣法——」
「人類在通道布了陣法，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什麼時候在這裏埋伏人手的，為什麼我們一點都沒察覺——」
每個人臉上都佈滿了震驚。
他們億萬大軍日日夜夜守在這裏，每天不知多少人進進出出，竟然半點痕迹都沒察覺，突然間就被人類在這裏扔下一座大陣，這太不可思議了。
一定是他們早就佈下的棋子！
一定是！
「快給我衝上去，破陣——」
「重新打開通道，千萬不能讓通道毀掉！」
在短暫的驚愕后，大軍反應過來，一道道身影奮不顧身，衝到陣中。
可他們怎麼可能知道這座大陣的恐怖，比蘇澤在惡魔世界佈下的那座吞噬大陣還要恐怖得多。要的就是他們這些奮不顧身的傢伙衝到陣中，為這噬魔陣增添源源不斷的力量。吞噬得越多，陣法的威能越強。不斷能瞬間封閉傳送通道，還能將整個博靈界給葬送！
換句話說，只要能吞噬足夠的力量，光是這一座大陣就能將整個博靈界給毀滅。
從來沒有陣法師願意用這種方式滅世，且不說能不能滅世，還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啊！
這座大陣就是賈若如的血肉，神力，神魂融合到陣中，真正達到人陣合一的境界。她的意識就是大陣的意識！
「嗖！」「嗖！」「嗖！」
一道道異族的身影衝到陣中。
一萬，三萬，十萬。
這些人都是有進無出。
此類吞噬大陣一開始是比較薄弱的，很容易就能被滅掉。可別忘了，她的九個追隨者就是護陣者，實力比肩至強者，其實那些小魚小蝦能破陣的？不到半個時辰，大陣吞噬數十萬生靈，漩渦越來越大，威能越來越強，通道徹底封閉，想要再從通道傳送兵力入博靈界，除非用更強更恐怖的力量將眼前尚未成長起來的大陣給剷除，再將通道打開才有可能。
可隨着吞噬的力量越來越強，他們的機會也將越來越渺茫。
「若如，終究是走到這一步了……」
蘇澤眼中閃過一絲哀痛，這種同心的感覺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過了。
他這一生無兒無女，一千多年對絕大部分的修行者來說還很短暫，可修為強到他這種地步，後代繁衍也要困難很多倍。他又沒有在這方面強求過，故而現在也沒有消息。但畢竟是一千多歲，幾個弟子他確實將之當成是自己的子女，尤其是賈若如，遙想當年初見，多麼可愛純潔的小姑娘。那個時候她展露的不是絕無倫比的天賦，而是對陣道絕對的痴迷，還有難以想像的意志力。
無論是性格，還是對陣法的喜愛，她都是極其單純的。對他來說，除了父母親情外，其他就只有對陣法的熱愛之情。當然，師尊就如同她的父親一般。
她捨棄自己的性命，主要是為了報答師尊的授道之恩。當然，也是為了陣道。她化身為陣，可不休不滅！
所以她沒有完全絕望，或許生命的盡頭會是不一樣的光景。她沒了血肉之軀，卻能有無窮無盡的時間去參悟，去修鍊。
或許有一天她能重獲新生，賈若如相信等到那一天就是自己在陣道上質的飛躍。
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希望十分渺茫。
感受到自己和賈若如的關聯逐漸黯淡，蘇澤知道她在沒有得到自己命令之前，果斷的做出了選擇。
法祖不知道，好奇問：「怎麼回事？」
蘇澤看着遠方，收起心中的哀痛之情，淡淡道：「博靈界和花靈界的傳送通道已經封閉，現在……鞠倉能用的人還有多少，我們能用的人還有多少？」
法祖驚呼道：「切斷了傳送通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還有後手是我們不知道的！」
他一直都相信蘇澤還有底牌，現在想想都明白了。博靈界的層層阻擊，花靈界的殊死抵擋，就是想讓對方的大軍無法完全進入花靈界！現在在關鍵的時候又切斷傳送通道，戰爭的勝負將起到決定性的轉機。
想起蘇澤的問題，他估算了一下道：「敵軍應該不到一億，我們還剩下五千萬，勝算不小了。」
雖然數量上只有一般，但畢竟花靈界是他們的主場，法祖認為這場戰爭贏的概率在六成以上了。
蘇澤似乎能猜到他的想法，搖頭道：「沒你想的那麼樂觀！這一戰勝負難料啊……」
法祖冷冷道：「大不了同歸於盡！」
蘇澤嘆道：「恐怕不行。」
法祖看着他，「什麼意思？」
蘇澤道：「人族損耗大半，尤其強者隕落不知凡幾，雖說弱小都轉移到其他小世界，可我們這些人若真的全交代在這裏，就算能贏得最後的勝利，人族需要多少年才能復興……一萬年，還是十萬年？」
法祖沒想到蘇澤想得這麼遠，沉吟良久才道：「那你什麼意思，和鞠倉談罷手嗎？」
話音未落，蘇澤犀利的目光看着他：「為什麼不行？」
法祖彷彿吃了只蒼蠅：「你說什麼？」
蘇澤沒解釋，繼續道：「加大對鞠倉所部的攻擊，要比之前更猛烈的手段打得他們心疼，打得他們心慌。」
法祖感覺他的節奏太快，跟不上。不過也不是完全不懂，問道：「你的意思……我們還能和鞠倉合作？一起對付魔尊？」
蘇澤笑道：「不是還能，是一定。鞠倉現在孤軍奮戰，魔尊親自培育的神魔一族還沒出現，他充其量是炮灰。現在後路又被我給斷了，進退兩難。現在跟他談罷手肯定是沒用，他手底下的至強者比我們還要多，總兵力也比我們多一倍。如果我是他，在無法從魔尊那裏得到下一步行動計劃之前，一定會放緩進攻節奏，和我們打一場持久戰。拼到最後，他的迎面比我們要大。所以這個時候絕不能如他的意！他不戰，我就逼着他戰——」
鞠倉正如蘇澤所料的那般，聯繫不上魔尊，心中焦急。
尤其他剛剛得到消息，博靈界和花靈界的傳送通道竟然隔斷，援軍無法進來，現在他這些人成了孤軍！
「好一個蘇澤，真是好手段！竟然將我數億大軍攔在博靈界——」
鞠倉面沉如水，他知道自己要重新佈局了。魔尊失去聯繫顯然不是偶然，他最隱秘的神魔大軍到現在為止都沒出現，這也不正常。一切的一切都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必須要重新思考這場戰爭的來龍去脈。
在得到援軍斷絕的消息之後，他第一時間便下達撤軍，原地待命的命令。
可惜，蘇澤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聯盟大軍像瘋了似的發動猛攻。
反守為攻。
之前聯盟大軍雖然也頑固抵抗，可從來都是只守不攻。
鞠倉怒了：「就算我沒有援軍，可我精銳早已進入花靈界，真的拼殺下來，你聯盟也未必有迎面。傳我命令，迎頭痛擊！既然他蘇澤要戰，就陪他大戰一場——」
聯盟大軍主動出擊，傷亡就要比之前更大。
只要有兵力和實力上的優勢，鞠倉還是不會怯戰的。
但接下來的戰況就有些脫離他的預料。聯盟大軍彷彿個個吃了爆神丹，發了瘋似的衝殺，就沒有個怕死的。尤其這次反攻，對方出動的明顯是之前出戰極少，保存戰力最多，實力也是最強的軍隊。
這些人根本就是為了反攻的特殊部隊。他們大部分出身無雙山莊，不僅實力強大，無數次的戰鬥也讓他們配合默契，三五成群，互為眼睛，互為犄角，就是一把尖刀，一旦出鞘就讓敵人膽顫心寒！
這樣的部隊可不止一支，無雙山莊這麼多年的發展，光是化境修士就有數百萬之眾，尊者和領域強者也非常多。幾乎所有加入聯盟的修行者都想加入無雙山莊，不過在一鳳和劉一根的挑選和考核下，只留下人品和實力都出眾的。
這次無雙山莊直接出動兩百萬化境大軍，五百萬半步大軍組成軍陣，在各大戰場橫衝直撞，就是至強者也要避其鋒芒。
一路衝殺下去，殺得鞠倉這位主帥都是心驚肉跳。
戰爭進行到這個地步，已經沒人知道怕死是什麼感覺，真正到種族存亡之際，怕死能有什麼用？越怕死，就離死亡越近！
殺！
殺！
殺！
到處都在廝殺，整個天道距離崩塌也只有一線之隔，光是這股殺氣就能對天道秩序引起可怕的衝擊。
一個個強者隕落，一個個生靈消失。
哪怕是至強者的心臟，看着那無數生命氣息滅絕也是難以承受。
整個花靈界都是一片死氣沉沉。
鞠倉的大帳之中，他獨自一人，眼神麻木。
失去魔尊聯絡的事情他是斷然不敢告訴其他人的，哪怕對方是至強者。
這場大戰繼續已有八載，整個花靈界數以億計的人族和異族，現在應該不到五千萬。
而他手底下也就三千來萬。至強者都戰死十多個，這三千萬絕大部分的戰力都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
戰？
沒有盡頭，沒有結果，沒有希望的戰爭，他早就不想繼續下去了。
「嗖！」
終於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降臨。
應該說只是一個意念凝聚的意念體。
「蘇無雙！！」
鞠倉完全想不到來的竟然是聯盟主帥。
「鞠倉，現在你還沒醒悟嗎？」蘇澤的聲音凝聚成線。
「你……你什麼意思？」
蘇澤的到來他一點都沒料到。
太突然了！
蘇澤開門見山：「如果我猜得不錯，五年前你就應該聯繫不到魔尊了，難道你不想再見到他，問問他到底什麼意思嗎？」
鞠倉不傻，這個問題他想過何止千百遍。
魔尊將他坑到這裏，明顯一直醞釀着巨大的陰謀，將他們所有人都瞞在鼓裏。
不等他開口，蘇澤霸氣道：「你現在有兩條路，要麼死戰，但我可以保證最後死的是你。要麼罷戰，只要你罷手，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見到你的尊主了。而且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再願意為他賣命！」
鞠倉一直陷入被動，陷入死局之中。
兩人在大帳中聊了很久，沒人知道他們聊什麼。但很快，花靈界的戰爭暫時結束，聯盟大軍和大尊大軍各自退兵三百里。
然後一直都沒有任何動靜。
似乎都在等什麼。
沒錯，一個字，等。
百花宗。
蘇澤，法祖，密維老祖等十七位至強者，如今也只剩下這些了，其他的都戰死在這最終決戰之中了。
「鞠倉竟然真的罷戰？」
從蘇澤口中得到這個消息，法祖等人還是覺得太吃驚了。
也難怪他們個個這副神情了，先前可是殺得死去活來，死了幾億人，還都不是一般人，都是修行上有很高成就，修行時間不短的精銳。人族也好，異族也好，那可是確確實實死掉那麼多人。八年決戰，死的強者超過以往一千多年的總數不知多少倍。至少至強者就隕落了一半。如今聯盟剩下十七個，大尊也不過三十來位了。要知道之前雙方的至強者可是高達百位。
「哼，這個時候知道停戰了。依着我的性子，非得將他們殺個乾乾淨淨——」
謝駁已是今非昔比，他是不遜熾公的天才人族，戰力超群，如今實力提升，口氣也是越來越沖。這一戰死在他刀下的異族數都數不清了。
蘇澤看了他一眼，道：「就算能將他們趕盡殺絕，我們也剩不了幾個。在座的各位恐怕也要被拉着墊背！最重要的是我們都死了，天道崩塌，誰來維持天地秩序？修行界想要恢復之前的盛況，也許再無希望。」
繼續斗下去，最可能的結果是兩敗俱傷——不，應該是兩敗俱亡！
大尊亡不亡蘇澤不關心，可人族亡了，那就是最差的結果，勝了也沒用。那也不是他們這些人想要的。
熾公少了平日的俊美，臉上多了一絲憔悴，問道：「你確定只要我們罷戰，魔尊就會出現？」
蘇澤點頭道：「一定會的。如今天道秩序已經亂了，也到了他動手的時機，這個時候不動手，他就沒機會了。」
他堅信魔尊就要出現，而且絕對不會拖延太久。可惜這幾年大戰，戰鬥波及幾乎到花靈界每個角落，卻始終沒發現魔尊的蹤跡。對這眾人也不懷疑魔尊的隱藏能力，畢竟他的實力強到什麼地步他們並不清楚。
「你們說聽闌這老小子到底藏在什麼地方，就算他手段通天，五年大戰，世界都快毀滅了，他就真能藏這麼嚴實？」法祖摸著下巴，咋舌道。
現在花靈界絕大部分都是一片片虛空亂流，但魔尊和他的神魔大軍卻連半點蹤跡都沒發現，太過詭異了些。
密維老祖突然道：「你們沒發現有個地方一直都沒受到過關注嗎？」
其他人同時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