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起

第二章 風起

「今年的雪似乎下的分外的早。」

有聲音忽然從她的身後響起。

藍沁一驚,立即拔劍而出,帶轉身看到來人的相貌時,面色由驚轉喜,立即俯身行禮道:「尊主!」

白墨冉看着已經在自己掌心融化的雪花,蹙眉收起了手。

她聽到藍沁的聲音沒有回頭,聲音中反而添了分冷漠的色彩,「藍沁,你先下去吧。」

「是。」

藍沁雖然疑惑白墨冉為何會是這樣冷淡的態度,卻也遵從她的話,對她微微頷首便走出了殿外。

「阿冉,你好像早就知道我會來。」

君不問見到白墨冉的這番舉動,內心頗感意外。

「你是我的師父,自然不會丟下我這個徒弟不管,你好心來看我,這還有什麼需要預知的嗎?」

白墨冉仍然沒有回頭,雪下得很急,不過一會兒功夫,便已經在地面上打上了薄薄的一層白霜。

短短的兩句話,一個背影,就讓君不問從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涼之意。

「阿冉,你為何——」

疑問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白墨冉冷冷的打斷。

她終於轉過身來,正眼看向他,目光中沒有了往日裏他熟悉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凜然的冰霜,一如這窗外的風景。

「師父,難道你此次前來,不是帶着某種目的,想讓我幫你些什麼嗎?」

面對白墨冉的質問,君不問用沉默代替了他的回答。

卻也是最好的回答。

「你如何會知……或者說,你還知道了些什麼?」見她如此,君不問知道,怕是在他離開的這段日子裏,她自己已經察覺到了一些事情。

只是他不知,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水韻。」她不着邊際的突然吐出一個名字,換做旁人或許會覺得茫然,可聽在君不問的耳朵里,便是意有所指了。

「萬蠱之王。」她又道。

君不問臉色劇變,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他時常收到的關於她的線報,說她的身體因為有孕變得如何虛弱,當時他還覺得奇怪,現在聽到這個字眼,頓時心驚!

「白靈。」她再道,話說出口,目光移至到了尚在床榻邊貪睡的一團雪白身影上。

自風梓將秦綰綰帶迴風漠安葬后,白靈就一直跟着她,也隨她一起來到了東臨,與她同吃同住,已宛若另一個孩子。

君不問也隨着她的視線看去,自然也注意到了白靈,內心的震驚已經無以復加。

「若是這些再不足以讓我意識到什麼的話,那麼師父,你的存在就是對我的猜測最大的肯定。」

她始終不曾忘記,水韻在臨死之前的話語,哪怕是一句。

「天底下最好的?我早就擁有了!」

在那個當下,她對水韻的這句話沒有多做回味,可是在她知道她體內有萬蠱之王的存在時,這一切都驟然明朗了。

還有白靈,它身為神獸,難道真會為了自己編織的一個可笑的謊言而跟隨自己?白靈黑溪,乃是南疆的鎮國神獸,非本族人不輕易效忠。

還有師父,他三番兩次的消失都是為了他口中的國家,既然他有能力能夠在一國之內力挽狂瀾,那就必然不是泛泛之輩,北寒和西漠,她皆已去過,四國之中,唯有一國她未曾涉足。

這一切的一切,都全部指向了一條線索。

「南疆。」她終於斬釘截鐵的吐出這個字眼,卻又轉瞬困惑不已:「南疆於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麼?」

為何水韻要將萬蠱之王傳入她的體內?

為何白靈願意捨棄它守護百年的風漠隨她而走?

為何……在幼時的那一場大火中,師父能那麼恰好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救自己一命?

她得到了一個答案,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多無解的困惑,而這些困惑,恰恰將她與一個真相推的更近。

真相,似乎呼之欲出。

君不問不曾想她竟然已經想到這麼深,或者說,他沒有想到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在她的身上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甚至……水韻竟然將萬蠱之王傳到了她的體內。

一切都沒有再隱瞞的必要,或者說,現今南疆的局勢,已由不得他的個人意願而行事了。

於是他正了臉色,直面白墨冉投射過來質問的視線,一字一句,說出了她想要得到的答案。

「阿冉,你的母親是南疆人。」他略微頓了頓,似乎有些意外白墨冉的鎮定,這才接着道:「所以,你身上也有着南疆的血脈。」

如此一來,她之前所經歷的一切都有了最好的解釋。

其實她的心中早有猜測,只是缺少一個人來幫驗證這個猜測罷了。

只是,「那又如何呢?」

她看着君不問,露出一抹得體的笑容,只是眼裏卻沒有半點的笑意。

君不問不防她會是這樣的態度,一時竟是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開口。

白墨冉倒也不急,似是絲毫沒有察覺到他澀然的處境,手掌無意識的撫過自己的腹部,只有在這時,她的臉上會浮現出一絲真正的溫柔。

「阿冉,你的母親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南疆子民,她是南疆的公主,身上肩負着整個南疆的安危。」

他這句話剛一出口,白墨冉的臉色就忽的變了,只是她一直低垂著頭,所以君不問並沒有發覺。

「而如今,南疆女皇已經逝世一年多,南疆內部朝局一片混亂,在此時,必須要有一個皇嗣之人站出來主持大局,如若不然,再任由他們這樣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呢?」白墨冉這才抬起了頭,眸中的冷意絲毫未掩,「師父您此次前來,是想讓我拋棄我的夫君,讓已經有八個月身孕的我陪你一同趕往南疆嗎?」

這下,任君不問再如何遲緩,也能看出她的冷漠與怒氣。

這讓他很是意外,他想到過她在知道自己身份後會有的各種各樣的反應,可唯獨不曾想到,她會回以憤怒,於是他企圖緩和一下她的情緒,解釋道:「師父並沒有想讓你馬上就隨我前往南疆,只是……」

「只是提前來告知我一聲,想讓我在生下孩子后再和你一起去是么?」白墨冉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幫他將話說完。

君不問啞然失聲,無言的看着她,他不明白,阿冉為什麼會突然間對南疆有這樣大的抵觸情緒。

「我只想問一句,憑什麼?」白墨冉眸光冷凝的看着他,又或者不是在看他,是想透過他看到他身後的一些人,「就算母親是南疆公主又如何?在她落難的時候,南疆又為她做過什麼?在我孤立無援、幾次生死一線的時候,南疆又為我做過什麼?更甚至,我幼時那場大火中的刺客,我身上的萬蠱之王,怕都是因為我身上所謂的南疆血脈所帶來的無妄之災吧?」

話說到這個地步,白墨冉對南疆的敵對之意已經暴露無疑,她每說一句話,君不問的臉色便凝重一份,到得最後,看着她的眼神里卻只剩下擔憂。

看着他這樣的目光,白墨冉莫名的覺得一陣心涼。

「你為什麼這麼看着……」我這一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一陣深入骨髓的刺痛便從她的四肢百骸傳來,就像是千萬根銀針同時在她的血肉中遊走,讓她連喘氣都覺得奢侈。

「阿冉!」

君不問見到她的面上驟然血色全無,便知道是蠱蟲在她的體內發難了,立即上前將她打橫抱起放到床上,不斷的重複叮囑道:「停止任何對南疆的所思所想,多想想你的孩子,想一些其他的事情,痛苦很快就會過去!」

這次的疼痛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來的劇烈,白墨冉原本以為自己在這段日子裏已經逐漸習慣了這個蠱蟲所帶來的痛苦,卻沒想到這蠱蟲之前所帶來的疼痛,只是它的冰山一角。

她聽到君不問的話,心知這次蠱蟲的發難可能與她的情緒波動有關,便放空了自己,乾脆什麼也不去想,也無力再去想。

漸漸的,體內的痛苦也一點一點的消散,到得最後,身體各處的痛楚皆已消散,唯獨心口處的刺痛感還久久未曾散去。

這期間,君不問一直坐在她的身邊沒有離開,此時見得她臉色好轉,這才鬆了口氣,見白墨冉看向他,他知道她要問什麼,眼中浮現出一抹疼惜,轉瞬即逝。

「萬蠱之王是南疆至寶,亦是南疆至毒,得此蠱者,在南疆可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更甚天賦卓絕者會引得神獸跟隨其左右,但有兩點萬不能違背,一是不得沾染兒女情長,二是……永世不得背叛南疆,否則,輕者蠱蟲發作痛不欲生,重者,受蠱蟲反噬,死於非命!」

白墨冉聽到這番話,想要冷笑,奈何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緩緩地閉上了眼,轉過頭去。

這個動作已經帶着很明顯的排斥。

君不問知道,從今天起,他也將成為白墨冉心裏的一根刺,就如同那時她的父親般,被她棄之於心門外。

「我會將我在皇城的住處告訴藍沁,若是有一天……」君不問看着她愈發僵硬的身子,話終究沒有說完,只嘆息了一聲道:「阿冉,其實我也希望,你可以永不來尋我。」

語落,他不再多留,轉瞬消失在了殿中。

床榻之上,白墨冉睜開眼,眼中是一片凄迷。(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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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歸來之寵妻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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