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節 外公

「老道我在紅塵中打滾百年，今日終於功德圓滿羽化成仙！」劉老頭洋洋得意的說道：「不過我的《六甲天書》乃聖人所賜，終究還是要尋一個人傳人。我見你有緣，就傳你了！」劉老頭說完，從懷中摸出來一卷古書放在我的手裏，然後踏浪而去，消失在煙波之中！

裝神弄鬼！

我自己也算命卜卦，自然不信這裝神弄鬼的一套，將剩下的兩罐啤酒喝完，倒在江堤上沉沉睡去，一覺到了大天亮！

昏昏沉沉爬起來，看着手裏多出來一捲髮黃的道書，我恍然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看了一下果然是劉老頭時常拿在手裏的那一卷。心裏有些驚悸，不過我也不覺得有什麼稀奇的，隨手放進口袋裏裝好，這些年絕世秘籍見多了，沒一本真的，內心早已麻木。江邊白天很少有人來，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計程車，最後攔了一個摩的回家。

「夫君！」看到我一身酒氣回來了，在樓上左顧右盼的蘭雪笑得很開心，一下子撲進我的懷裏：「你昨天晚上到哪裏去了？我怎麼都找不到你！」聽到蘭雪這樣問，我的心裏發苦，我總不能說被他們迷暈了扔江邊吧！

不過看着蘭雪完好無損的樣子，我的心裏大定，連忙問道：「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雖然不知道蟑螂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不過石磊肯定不安好心，我根本不相信他會什麼事情都不幹，讓她完好無損的回來！

「他們好熱情不斷的請我喝酒！」蘭雪笑嘻嘻的說道：「不過他們的酒量太差，沒喝一會兒全醉倒了，然後我就回來了！」聽到蘭雪的話，我很無語，這兩個傢伙肯定想不到蘭雪的身份，就算是在酒里下藥估計也沒有什麼效，反而把自己喝趴下了！

我的心情好了一些，洗了個熱水澡躺在沙發上養神。那兩個王八羔子下的葯真厲害，早上起來頭依然疼得要死，還是先休息一下，晚上再坐飛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剛躺下沒多久，電話響了起來，原來是一個在廣場上算卦的先生，叫李德才。我本來想告訴他這兩天不做生意了，那一塊地方讓給他，沒想到他竟然告訴了我一個震驚的消息，劉老頭昨天晚上喝酒把自己醉死了，現在沒有人收屍，他說大家好歹是同行好幾年的交情，總不能真的讓他暴屍荒野，大家湊點兒錢送到火葬場去燒了，也算是塵歸塵土歸土！

人離鄉賤，劉老頭一輩子在青年廣場討生活，到老了都沒有送終，實在是可憐！

聽到李德才這樣說，我突然心裏發寒，想起昨天晚上那個白衣飄飄踏浪而去的身影，連忙拿出那一卷破舊發黃的《六甲天書》，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原來不是裝神弄鬼，是真他娘見鬼了，邪門！

我雖然自己算命卜卦，終究是半吊子本事，而且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神一說，不過是心理作祟而已！

可是劉老頭夢中給的這一卷《六甲天書》，完全顛覆了我的認知，讓我的心裏很是有想些敬畏！

「我馬上過來！」將六甲天書放好，我立刻騎着摩托車趕到劉老頭住的地方。

劉老頭其實口碑不錯，在青年廣場這一帶混得很開，不過他喜歡喝酒，經常醉得不省人事，然後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胡話，很多人都叫他劉瘋子。派出所已經來人了，法醫說是酗酒過度導致酒精中毒死的，讓通知他的後人收屍。

可是劉老頭哪裏找後人？

無奈之下，李德才把電話打給我，讓大家一起出出主意，這件事情怎麼辦！

想起和劉老頭好歹有兩三年的交情，現在他死了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還有昨天晚上的贈書之情，我的心裏突然五味陳雜，不太是味道。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十之有**，昨天他還要我小心避禍，沒想到今天自己倒是先死了，我的心裏多少有些傷悲！

看着床上安祥離去的劉老頭，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對李德才說道：「這件事情我來處理吧！」聽到我竟然願意把這個爛攤子包攬下來，劉德才拿出三千塊錢給我，說是大家湊的份子錢，把劉老頭的後事辦了！

我也不和他客氣，收了錢聯繫火葬場，然後拉到郊區一座半山上，然後一把火燒成灰。到了晚上所有事情都辦妥，捧著劉老頭的骨灰盒，想起他踏浪而去的瀟灑，我覺得他已經成仙了，估計不願意在人間留下痕迹，就將骨灰灑在了江里！

辦完這件事情，已經是半夜，距離上飛機還有兩三個小時。劉老頭走得瀟灑，也沒有留下什麼積蓄，不過我在收拾他遺體的時候，從枕頭底下找到一塊栩栩如生的木雕令牌，上面有一個怒目圓瞪的武將形象，紅袍金帶眼光如炬，看起來就像活物，一股浩然之氣撲面而來！

在這面木雕令牌右下方刻着六個小字：清宮元德真君！

看到這面令牌，我覺得很有意思，就隨手收了起來。至於其他東西，都一起燒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辦完這件事情，我直接帶着蘭雪前往四川的外公家。蟑螂陰了我一把，我對這個城市也沒有什麼留戀的了，人還是要靠自己才行。朋友這東西，能有當然最好，沒有也死不了。經歷了這件事情，我對人心這東西，多少有些失望，甚至是悲觀！

午夜的飛機人不多，在成都機場下了飛機，然後找了一輛前往大竹縣的私家車。在車站機場，很多私家車主和計程車搶生意，他們的車子好而且價錢便宜，專門跑一個地方來返，裝滿三四個人就走，從成都到大竹縣只要五十塊錢一個，和坐汽車差不多！

等到大竹縣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不過我們都不是普通人，看着這一座明顯落後幾個檔次的縣城，我有些失望。不過這裏的空氣明顯好了許多，基本上沒有什麼工廠，街道上的汽車也不多，空氣質量比東城市不知道好多少倍。不過我知道這裏離外公家還遠著呢，找了一個摩的司機，然後報出外公家的地址。那個摩的司機也不和我客氣，直接要一百五十塊錢，要不然不往大山裏爬！

知道山路難走，我也不和他爭，果斷付錢上車！

「我真不是宰客啊，鐵峰山真的難走！」摩的司機一邊開車一邊抱怨：「前兩年還有拉煤炭的車子進出，山路有人維護還好。現在煤炭廠垮了，山路壞了也沒人修，大車根本上不去。就算是摩托車，要是司機技術不好一下子崴到溝裏面，哭都沒有地方哭去！

聽到司機一路嘮叨，我突然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母親就是在這個地方生活了二十年，她現在失蹤了，也不知道外公外婆是否健在，會不會認我這個冒出來的外孫！

出了縣城，又在碎石路上顛簸大半個小時，摩托車才繞進大山裏面。看着兩邊越來越陡峭的山崖，還有年久失修的土石路，我的心裏突然有些緊張，讓司機貼著裏邊走，我可不想摔下去變成人肉醬泥！

不過蘭雪很開心，看着兩邊鬱鬱蔥蔥的樹木，顯然這兩天在空氣污濁的大城市裏呆得不習慣！

在山路上足足折騰了三個小時，我們終於來到一個不大不小的水庫邊。水庫旁邊，就是一個破舊的山村。現在已經中午，家家戶戶都冒起炊煙，一副寧靜悠遠的樣子。小的時候母親時常和我說起這個水庫，在裏面抓魚在旁邊割豬草，這就是母親生活的地方嗎？

見到有外人來，村子裏幾條土狗叫得很兇，撲上來想要咬人！

「山裏的獵狗很兇，小心一點！」收了錢，摩的司機轉身往山下開，很快消失在山道中！

提着縣城買來的禮物，問了一戶路邊的人家找到外公家。外公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除了小兒子還在家裏搞養殖之外，其他兩個舅舅都搬到山下去住了，一排房子空着，多少顯得有些冷清！

「你是黑九吧！」還沒有進門，一個清瘦的老人帶着笑從土屋裏走了出來，笑呵呵的對屋裏面喊道：「我就說今天外孫會回來，你還不信！」聽到外公這麼說，從旁邊的土屋中立刻走出來一個穿着棉衣的裹腳老太太，抱着我就哭，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母親離家二十幾年沒有回來，後來去找父親又失蹤了，他們都以為女兒女婿已經死在外面，更不會想到我今天會回來！

對於外公知道我今天要回來，我的心裏有些意外。不過想一想就釋然了，以前聽母親說外公是真正的奇人，隱居深山避世不出，對於卜卦之類的事情精通得很，能算出我的行程也很正常！

「你這老婆子，趕緊去煮點臘肉！」外公有些不高興的說道：「一家人團聚是喜事，不要弄得哭哭啼啼，不吉利！」外公清亮的眼睛落在蘭雪身上，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連忙讓我們進屋，很顯然已經看出蘭雪的身份。

現在剛過完年不久，山裏家家戶戶都熏了臘肉，很快廚房裏就傳來臘肉的香味兒！

「外公！」將買的禮物拿給外公，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些年你還好嗎？」第一次見面，我依然有種熟悉感，或許這就是血脈相承的奧妙吧，我的身體中終究流淌着他四分之一的血，這種血緣上的聯繫很神秘無法用言語表述，但是真實存在着！

「我老頭子吃得好睡得香！」外公哈哈笑道：「倒是你不錯啊，年紀輕輕就一身法力，不錯！不錯！」聽到外公這樣說，我有些疑惑，要說算卦之術我還精通一二，法力這東西完全就是子虛烏有啊，要不然我哪裏還會怕那個牛鼻子老道，避禍到這裏來！

不過外公既然這麼說，我也不好反駁，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很快中午飯就弄好了，小舅也回來了！

小舅在山上養了十幾頭牛一群羊，靠山吃山一年的收入不算少，在山下也買了房子。不過對於我這個大外孫，小舅並不怎麼感冒。這件事情以前聽母親說過，當年家裏人想讓我的母親嫁給本地一個當官兒的，後來我母親不願意逃婚去了東城，這才認識我的父親，後來才有了我。現在那個當官兒的步步高升已經做到省里去了，多粗一根大腿沒有抱住，他的心裏難免有些不自在！

吃飽喝足，好好的睡了一覺，已經到了黃昏！

「陪我進山走走！」外公從牆壁上摘下來一桿土槍背在背上，帶了兩條獵狗，朝遠處的山林中走。靠山吃山，山裏人都擅長狩獵，陷坑兒套鎖還有獵槍，都是生存的手藝，每個男人都精通！

走出村子，外公突然開口問道：「你的身上怎麼有一股屍氣，是不是得罪茅山派的趕屍人了？」聽到外公這麼問，我連忙將遇到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點都不敢隱瞞。外公也是一代奇人，擅長符兵遁甲之術，在這一帶非常有名，這也是我跑到他這裏避禍的主要原因！

如果外公沒有對付趕屍人的本事，那就是給他招禍了！

「這是屍毒印記，就算是你逃到萬里之外他都有辦法找到你！」外公的臉上閃過一絲冷酷：「敢打我外孫的主意，好大的膽子。不對，你身懷《六甲天書》，又有六甲神之首的甲子神清宮元德星君伴身，怎麼會怕了茅山派的趕屍匠？」

外公這樣問，我連忙將和劉老頭的事情說了！

「你做得很對！」外公感嘆的說道：「你說的這個人絕對是一代奇人，要知道這六甲神將的煉製方法不是凡人手段，非經天緯地的絕世大才根本煉不出來，據我所知世間僅僅只有十二個存世而已，都是用獨門秘法煉製而成，根本模仿不了。如果你不是為他收了屍，想必這寶貝落不到你的手裏，如果沒有《六甲天書》得到這寶貝也沒有用，看來你和他有緣，是你的造化收著就好！」

聽到外公這麼說，我嚇了一跳，沒想到劉老頭還玩這麼一手。不過這六甲神將真的很厲害嗎？連外公這樣的奇人都讚嘆不已，我突然很期待，是不是可以靠它來對付茅山的趕屍人？

處處被人欺負，倒霉了二十幾年，對於力量的渴望我已經到了偏執的地步。我隱隱有種感覺，鹹魚翻身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