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顧啟提着滿手禮物一臉不情願的往衙門走去,心情極度的鬱悶。

不就是來了個名滿天下的破案高手嘛,不就是長得有那麼一點點俊俏嘛,不就是年輕了點嘛,居然讓滿縣城待字閨中的姑娘們都騷動了起來,還把主意打到了他的頭上,托他把禮物帶給那位破案高手許亦華。顧啟擰著東西,滿心酸楚,越想越生氣。

他在丘興縣待了這麼久,都沒有收到這麼多小姑娘的禮物呢。

「嘶——!!!」

一聲驚慌失措的馬叫聲從顧啟背後響起,狂亂的馬蹄聲嘚嘚作響,伴隨着車轍聲,百姓被驚嚇的聲音,呼嘯而至。

顧啟心裏一驚,連忙抱住一大堆禮物從旁邊一錯步,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馬車。

「什麼情況!」顧啟驚魂未定的看着馬車遠去的背影。

咦,馬車後面好像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光,等到顧啟瞪大眼睛仔細看的時候,又看不到了。

檢查了一下地上沒有落下什麼東西時候,顧啟抬腿進了衙門,往後院走去,準備去找那位迷倒萬千少女的許亦華。

「大人,許公子,飯菜已經備好,還請移步大廳。」丫鬟翠兒微微屈膝,行了一禮。

「好。」縣太爺摸摸下頜的鬍鬚,轉頭對許亦華道,「許公子,那我們就先用飯,如何?」

「客隨主便,學生聽鍾大人安排便可。」許亦華含笑道。

翠兒稍微猶豫了一下,又屈膝道:「大人,許公子,奴婢方才去叫葉俠士用飯,只是怎麼敲門葉俠士都不應聲,這……」

「不應該啊。」許亦華皺眉,又轉頭笑道,「還請鍾大人先行一步,學生去看看孤松。」

「無妨,本官隨你一起。」

「誒誒!等等啊!」顧啟好不容易才轉過走廊,眼看着就要到許亦華的身邊把手中這些重的要死的東西交給他了,誰知對方長腿一邁,居然跟在翠兒的身後離開了,顧啟只能認命的提着東西跟上去。

「啊——————!!!」

才剛剛抬腳跨過葉孤松客房的門檻,忽然一聲凄厲的尖叫響徹縣衙。

緊接着一個什麼東西咕嚕嚕的滾到了自己的腳邊,顧啟下意識低頭一看,只見一個血淋淋的頭顱停在自己腳邊,鮮紅的血液灑滿了了長靴的黑色緞面,溫熱粘稠,緊閉着雙眼卻格外的詭異,在地面拉出一條蜿蜒鮮明的血路。

「人……人……人頭……」

顧啟雙腿一軟,差點昏倒。

一雙手及時從背後將顧啟的身體扶住,堪堪避免他跌倒。

「發生了什麼事情?」

來人正是與顧啟一同在衙門當差的趙明,長顧啟幾歲,頗有些拳腳功夫,在丘興縣內少有敵手,平時脾氣暴躁,容易得罪人,但是很熱心腸,見着顧啟腿腳發軟,便將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沒事吧?」趙明擔心的問道。

顧啟順順胸口,驚魂未定:「還好還好,就是剛剛突然之間有點嚇人。」

「趙明,你來的正好,這裏你膽子最大,你把這……」縣太爺鍾本立指了指地上還在兀自流血的人頭,「拾起來放在床上。」

「啊?」趙明也傻眼了。

「不用,我自己來便可。」許亦華表情非常的冷靜,若不是大家親眼所見,很難相信剛剛死的人就是他的隨從。

可顧啟也明白,有些破案高手就是如此,因為在他們的眼中沒有親疏之分,只有兇手和受害人之分。只有在破案的過程中不添加任何的私心才不會被外物迷惑,從而找出真正的兇手。

將頭顱重新擺放在床上,許亦華彎下/身,他的手指撥開受害人的嘴唇,露出裏面的舌|頭,湊過去聞了聞死者的嘴唇,然後褪|去屍體上面的衣服,仔細的檢查著身體表面,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許亦華是永臨城著名的破案高手,聽聞他此次行程要路過丘興縣,鍾本立特地發去請帖,邀請對方來此暫留一日,誰知才來不到四個時辰,他身邊的隨從便命喪如此。他對待命案的態度格外的嚴謹,此時全然沉浸在一些細節之中,令大家不敢言語,只望這位高手能夠捉住兇手。

「身體無外傷,且無明顯中毒跡象,他的頭顱是……」許亦華說到此時忽然一頓,半晌轉身嘆道,「此事平日都是孤松記錄,還請勞煩鍾大人找一位主簿先生,替學生記錄一二。」

「顧啟,你來充當一下主簿。」鍾本立略微思索便對顧啟招手道,「本官記得你不僅識字,書法還頗好,此次案件就由你來記錄。」

顧啟頭皮發麻,自己千躲萬躲就是不想跟案子扯上關係,沒想到還是這麼湊巧的就遇上了案子,真是該來的躲都躲不掉。看着鍾本立鼓勵期許的目光,顧啟只能硬著頭皮取來了紙筆:「許公子,你說吧。」

「好,我說你記。」許亦華點頭,「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是在床上,經過初步判定這是第一案發現場。受害人的頭顱是被利器切下,傷口平整,肌肉微微收縮交錯,兇器不明,依據屍體的僵硬程度和失血程度推測,葉孤松是在酉時三刻遇害。房間內沒有掙扎的痕迹,受害人是在睡夢亦或是昏迷中被人切下腦袋。」

「快,快記下。」鍾本立連聲催促顧啟。

顧啟點頭,一一記下。又見許亦華直起身子往木桌走去,便也起身跟在他的身後。

桌上放着一整套茶具,只有一隻茶杯是用過的,其他三隻茶杯都是反扣在茶盤裏,但是茶壺裏已經沒有了茶水,想必是被葉孤松喝完了,顧啟沒能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此外就是當時這個房間里門窗皆已反鎖,只有牆壁上有一隻半尺長三寸寬的氣孔,但是這個氣孔如此之小,莫說是人了,便是一隻貓咪也無法從這種小氣孔里鑽出來,那就說明……

「這是一樁密室殺人案!」許亦華負手而立,雙眉緊鎖,腦後的淺色髮帶垂到身前,又被他不在意的撥到身後。

「密室殺人?」眾人異口同聲,驚異不已。

不錯,正是密室殺人。顧啟將手中的紙筆放下,來到了床邊,重新看了一遍屍體。

受害人是整個頭顱被切下,窗幔上面全部都是噴濺的血跡,被血液浸透的被褥往外滲著血,看起來非常慘烈。這個房間裏面充滿了血腥味,吸入鼻腔令人不適,顧啟半捂住口鼻低頭檢查著。

如同方才許亦華檢查的那樣,傷口確實平整,看樣子只一下就完成了這個比較有難度的手法,因為是生前切下來的,所以傷口處的肌肉有不同情況的收縮和交叉,而讓顧啟注意的卻是受害人的肩膀。葉孤松的肩膀有一處齒痕,齒痕的顏色比較新,約莫是近幾年新留下來的,按照齒痕上面的牙齒數量和大小,應該是女子咬的,只是這牙齒似乎是缺了一顆。

「依據傷口我初步推測,兇器應該是一柄非常薄的劍。」許亦華思忖道。

「不是,兇器不是劍。」顧啟摸著氣孔上面一個小小的豁口無意識的反駁。

許亦華轉身,才發現說話的人是顧啟,他不由的快步走到對方的身後:「為什麼兇器不是劍?」

「越薄的劍越軟,就算是在劍中灌注內力,也不可能一劍就將受害人的頭顱切下來,況且,若是有人用一柄極薄的劍將兇手的頭顱切下,那他又是怎麼將門窗全部反鎖后再離開這裏呢,所以……」

顧啟忽然住了嘴,因為現場除了床上的那具屍體,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你們……看着我做……做什麼……」顧啟強裝鎮定,「我就是……就是隨便說說……」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這時,忽然門外匆匆進來三人,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顧啟看過去,發現原來是縣太爺夫人和她身邊的丫鬟杏兒,以及另一位捕快施斌,「我們聽見翠兒的叫聲連忙趕了過來。」

翠兒已經暈倒過去,現在還沒有清醒過來,此時正歪在椅子上面。許亦華從懷裏掏出一支細頸白瓷瓶,將上面的紅布軟塞扯下,把瓶口對着翠兒的鼻子,很快,翠兒咳嗽一聲便醒了過來。

許亦華來回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了腳步,站在眾人的對面,目光銳利的看着大家:「你們應該看到了,葉孤松被人殺死,而知道我們今天來丘興縣的只有你們幾位,所以現在還煩請各位說一下酉時三刻的時候正在做什麼?」

顧啟裝模做樣的重新拿起紙筆,準備當一名稱職的主簿,但是目光不動聲色的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只見眾人或怕或怒,或怯或疑,神態不一。

翠兒還是害怕的渾身發抖,大約是第一次看見這般血腥的場景,哆哆嗦嗦的根本站不住,臉上滿是驚恐,聽見許亦華的話忽然指著趙明失聲尖叫:「是他!是趙明!是他殺了葉俠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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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啟破案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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