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七章
第七章
天上的雨停了，但黑壓壓的烏雲依然壓在這座城市上空。寧律他們這一隊進了下城，下城裏十分安靜，除了空氣中瀰漫着的些許硝煙味道和鮮血味道外，甚至已經難以見到昨晚戰爭的痕迹。
寧律和萊克斯的判斷一樣，他讓所有人都放棄使用他們手腕上的通訊器，又道：「看城裏面的情況，這裏應該已經完全被叛軍佔領了，恐怕也設置了通訊監聽，我們最好放棄使用通訊儀。」
卡爾說：「這樣的話，我們完全不能和萊克斯他們聯繫了。」
寧律道：「我們本來就該有單兵作戰能力，即使和萊克斯他們失去聯繫，我們可以自己完成任務后離開。如果他們需要我們支援，我們才去支援。將情報傳出去，比其他更重要。」
寧天手裏拿着高登城的地圖，說：「我們現在按照什麼路線行動？」
寧律道：「雖然我們和萊克斯他們進行分工時，我們主要負責探查城中民眾的情況，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根本不必查看城中民眾的情況，可以直接去內城看政府機構的情況。我們在那裏，才能獲得更多情報。」
「為什麼？」卡爾問。
寧律說：「下城是高登城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我們這麼一路走來，你們發現了什麼？」
卡爾道：「我們沒發現什麼。」
寧天和米林目光四處逡巡了一陣，也搖頭，這麼一路走來，根本沒有發現什麼情況，有昨晚那場大雨，一切痕迹就像都被沖刷掉了。
寧律對幾人的愚鈍搖了頭，說：「我們沒發現什麼情況，便是最重要的情報。」
「我們從城外進來時，路口已經有重兵把守，我們從山上繞遠路進城來，要不是我們走得快，恐怕山上也被守住了。由此可見，這座城一定已經經過了戰爭，現在這座城裏是被南方系控制住了。我記得高登城，雖然是南方系的大本營，但是這裏面駐守的元帥一派的軍隊更多，南方系以少勝多控制了這座城。我們進城來，除了聞到很少硝煙味和血腥味外，根本沒有看到其他痕迹，這說明什麼？戰爭在昨晚就結束了，而且戰場已經被打掃過了，所以我們進來才看不到痕迹。而戰場可以這麼快被打掃完畢，四處建築也沒有見大戰後的破敗，民眾躲在家裏沒有出門，可見民眾並沒有被昨晚的戰爭波及。既然這樣，我們根本不用理睬這裏的民眾的情況，他們恐怕比起支持政府的統治，他們更願意自成一國支持南方系的統治。」
寧律這長篇大論的分析的確讓三人如醍醐灌頂，他們現在才一年級，還沒有上過戰略課，對大陸形式了解根本不多。
米林隨即問道：「這裏的人難道希望獨立嗎？想要分裂？」
作為從小就被灌輸愛國主義的軍校生，米林難以理解這裏的人們支持國家分裂這種事。
卡爾說道：「因為上層的權力鬥爭，自從中部繫上台後，南方系面上看着依然保持了風光，甚至在七上將中保持了兩個席位，但南方系實則被打壓得很厲害，南方系的軍隊被削減了很多，除此，撥給南方系的軍費也很少。南方系這樣受打壓，心裏肯定會有怒氣。而首都牽往洛城之後的十幾年，高登城衰落得非常快。高登城在十幾年前魚潮災難之前，有五百多萬人口，現在只有兩百多萬了。加上政府對這裏的控制，這裏的人們對政府很不滿，要是南方系對他們許諾好處，南方系想佔據高登城獨立，他們一定不會反對。在三百多年前，高登城本來就是獨立國。」
寧天和米林以前沒有接觸過高登城的事，根本不明白其中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的情況，他們也沒有多想。但卡爾這話卻讓寧律心裏起了一些疑惑。
寧律問道：「卡爾，我們來高登城旅行的事情，你是什麼時候對你家裏說的？」
卡爾因他這話生出些許疑惑，道：「我們測試結束后，我對母親說，我要和朋友一起出門旅行，母親說現在是南方旅行的好時候，花園走廊的騎行是個不錯的選擇。所以我就對你們建議了。」
寧律微微頷首，卡爾問：「怎麼了？」
寧律願意相信卡爾，畢竟他和卡爾做了一年室友，兩人朝夕相處，他自認為自己知道卡爾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對卡爾說道：「你家裏也是南方系，對嗎？」
寧律這話非常明確，卡爾因他這話嚇了一跳，寧天和米林都看向了卡爾，兩人即使笨，此時也明白了寧律和卡爾之間的對話說明了什麼問題。
卡爾馬上分辯道：「我家裏根本不是南方系，我家裏也絕不會做出分裂國家的事。」
寧律道：「我相信你，卡爾，但是，我不相信你家裏的立場。萊克斯進了高登城，如果他做了人質，這很可能左右阿道夫元帥的判斷。」
卡爾一向不和寧律生氣，此時卻氣得滿臉泛紅，「你怎麼能這樣詆毀我家裏。你這樣想我家裏的立場，是說我家裏犯了叛國罪。如果我家裏真想讓萊克斯做人質，之前在我家裏時，我家裏完全可以扣住大家。」
寧律說道：「你家這樣做的話，便會暴露你家是南方系，而且也可能暴露高登城裏的陰謀。」
卡爾道：「寧律，你不能這樣懷疑我，我真生氣了。」
卡爾一向對寧律非常容讓，此時他卻氣得面紅耳赤，對寧律怒瞪。
寧律卻並不退步，道：「我並不是懷疑你，我是懷疑你家的立場。」
「懷疑我家，就是懷疑我。」卡爾發惱地說。
「你要這樣想，我無話可說。如果你想證明你的立場，並證明你沒有叛國的意思，接下來，你要聽從我的指示。」寧律盯着他說道。
卡爾抿著唇瞪他，他拿寧律一點辦法也沒有。
寧律說：「好了，大家快檢查自己的東西，看裏面有沒有定位-器和竊聽器。」
卡爾第一個將東西拿出來看，並說：「難道你懷疑我給你們安裝定位-器嗎？」
寧律說：「也許我們身上並沒有定位-器，畢竟我們不是多麼重要的人物，最重要的人物是萊克斯和寧一。但他們已經先進城了。」
卡爾簡直想和寧律打架，但他忍了。不過依然嘀咕：「寧一，寧一，你就只想得到寧一。」
寧律沒理他，他最先便檢查了卡爾家裏為他們準備的雨衣，他在雨衣的扣子裏發現了微型定位-器。
在卡爾自己也發現這個微型定位-器時，他便怔住了，很是迷茫地說：「這不可能。」
寧律看他很受打擊的樣子，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道：「現在，我們都不要多想了。也許你家裏也是迫於無奈才這麼做，你家裏沒有將我們直接送給叛軍，便說明你家裏其實很猶豫。也許他們是被迫的。或者這只是你家裏擔心我們出門在外不安全，可以根據我們的位置保證我們的安全。但不管具體情況是怎麼樣的，我們接下來的任務不會改變。」
卡爾心裏很不舒服，滿臉受傷，「你們會相信我？」
寧律說：「之前並沒有天氣預報說昨天會下雨，但突然就下了大雨，我覺得昨天更像是人工降雨，今天的這些雲，則是真要再大下一場雨了。只是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會落下，我們得趕緊做事，別胡思亂想了。」
卡爾心情沉重，寧律則說：「你不要因為這些事影響接下來的行動，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去內城探查內城的情況，最好能確定叛軍的指揮中心在哪裏，如果能夠截獲叛軍的各項信息就更好了。當然，還要確定萊克斯和寧一的安全，要是他們被抓了的話，情況便會不妙。」
寧律一心要好好完成任務，這反而轉移了卡爾的部分注意力，讓他不得不去想接下來的任務。
寧律問卡爾：「你在南殊城長大，對高登城應該比我們熟悉，接下來，恐怕需要你帶路。」
卡爾振作道：「好。」
高登城很大，南方系的軍隊軍人有限，不可能將這裏面守得水泄不通。除了一些關隘之處，其他地方，並沒有派兵駐守，只有巡邏兵不時巡邏，還有巡邏飛行器在天上飛著。在處理了微型定位-器后，寧律他們一路走小巷子，並沒有遇到士兵。
從一家酒吧的後門走過時，他們聽到了裏面電視的聲音。
「人來在靛藍星的未來，不僅是在陸地上發展，我們也將擁有在海中發展的能力。人類將突破作為陸地生物只能在陸地上生存的限制，我們可以進入海洋。每個人，都將擁有選擇的權利，作為陸生生物人，還是作為陸地和海洋雙棲的人魚。」
發表這席話的演講者語氣激昂極富感染力，四個人停下了腳步，從後門進了這一家酒吧。
酒吧里有一二十人之多，大家都擠在大廳里看裏面的大全息顯示屏，全息顯示屏上是一條紅色的雙尾人魚。
隨着他的話說完，酒吧里的人都情緒激昂地討論起來，「哦，可以做人魚。做人魚好啊，可以進海里去。而且霄隱將軍太帥了，是不是！」
因為酒吧里本就有很多人，寧律四人進去並沒有引起太多注意，直到此時，這四個人才鬧明白，昨晚的戰爭並不只是南方系和聯邦統治之間的戰爭，裏面牽涉到了人魚。
寧律摸到一個看起來很有表達欲的年輕人身邊去，問道：「人魚要來統治人類，到時候要進海中去發展文明，不是一切都要從頭再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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