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些是登記在米雪兒父母的遺產，後來你變賣的證據，現在你們居住的房子，還是靠這些變賣來的錢買下來的。你們利用這些錢吃吃喝喝了十年，卻隱瞞她，還讓她背負着她是米蟲的罪惡感。如今錢都用光了，你們打算再動用米雪兒父母留下來的最後一筆遺產嗎？」

沈欣意才不相信他的鬼話，手扯著母親的衣袖。

「媽，快點反駁他呀！我們才沒有收那筆錢。」

但這次，舅媽變得噤若寒蟬，臉色青白交錯，幾乎不敢看向女兒。

沈欣意見狀，知道事情真如施塞洛所說的，但仍是感到不服氣，反駁他的話。

「就算我們拿了她的錢又如何？也不想想我們養她幾年，要不是我們收養她，她早就淪落到哪家育幼院了。」

「所以你們也就心安理得、理直氣壯的花她的錢，然後讓她去外面打工負責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

「夠了，別再吵了！我不想聽。」米雪兒大吼一聲，沖向二樓。

施塞洛滿臉陰鷙的看着客廳里的這對母女，冷冷的下達逐客令，「我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滾離大門，要不然我就請警察來趕你們出去。」

「你敢！」沈欣意氣呼呼道。

施塞洛眯起眼，用最殘忍冷酷的話淡淡的威脅她們，「如果不想讓你的母親吃上侵佔的官司，你們最好馬上滾。我看在米雪兒的面子上饒你們，但並不代表我要忍受你們。」

這對母女一個臉色發白，一個氣得臉頰漲紅。

沈欣意不服氣的向他怒吼，「米雪兒到底有什麼好？」

「至少比你好上千百倍。」施塞洛用再認真不過的表情反擊回去。

沈欣意臉色慘白，任由母親拉着她的手臂離開。

米雪兒的心好亂，腦海也亂七八糟。

從施塞洛口中得知父母有留下遺產給她卻被舅媽變賣時，老實說她並不生氣，而是鬆了口氣。

這樣的話，她與舅媽之間就再也沒有牽扯。她也不想追究，畢竟舅媽養了她十年是事實。

她難過的是施塞洛拿出的那疊資料，證明了他之前就在調查她，那麼他娶她，是因為她父母的關係？

門口傳來敲門聲，不等她回應，施塞洛即推門而入。

米雪兒背對着他，不想讓他見到自己心慌意亂又迷惘的小臉，她怕看到他時會哭出來。

因為他並不愛她，甚至可能是因為她父母的請託而照顧她。想到他為了照顧她而放棄自己的意中人，將她視為替身，她的心絞痛起來。

「米雪兒……」

身後傳來他的聲音，然後沉默，氣氛陡然變得詭譎。

房內靜悄悄的，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最後，她干啞著嗓子打破沉靜，「你……認識我的父母嗎？」

他沉默，沒有回答。

她忍不住回過頭，他慎重的表情已經回答了她，她頓時停止呼吸，身子忍不住在發顫。

「那麼……你娶我也是這個原因？」她終於問出內心潛藏的疑問。

「我承認……」

一聽到他承認時，米雪兒腦海一片空白，眼前天旋地轉，心變得好冷，像掉進冰窖內。

「米雪兒，你沒事吧？」看着她的身子搖搖欲墜，施塞洛伸出手想要碰她，沒想到卻被她一手揮開。

「不要碰我！」眼淚奪眶而出，一串串如斷線的珍珠般滴落在她的手臂上。

施塞洛身子陡然一僵，大手停在半空中。

「原來……」米雪兒啜泣，「你娶我只是因為我父母的關係，你根本就不愛我……」

知道事實后，她的心像被撕碎般，痛不欲生。

看着她的淚水，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心疼，聽她把話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你只是把我當成替身……你娶我是因為我父母的關係嗎？我不知道你和我父母之間有什麼約定，但他們是他們，我是我，你沒有必要因為他們而娶我為妻，對不起……我……」說到最後，她已經找不出話來了。

突然間，他伸出雙手緊緊擁抱她。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她一大跳，身體被他擠壓得幾乎快喘不過氣，可見他的力道有多大。

「不是，不是這樣……」他在她耳邊低語，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聽到他的聲音充滿壓抑，「我絕對不是因為他們而娶你。我承認當時的我只是懷抱着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才接近你，畢竟你父母過世時你才十歲，十年前的我根本沒有能力及機會可以爭取到撫養權，我只能靠着你父母借給我的那筆錢努力下去，在紐約市闖出一片天地。」

「所以你想娶我報答他們的恩情？」米雪兒的心不斷向下滑。

「娶你只是個意外，我也沒想到……」

「意外？」米雪兒淚眼朦朧的看着他。

施塞洛撫去她眼角的淚水。

「對我而言，的確是個意外。」他聲音緊繃道：「你和你的母親長得很像，個性也很像，可是她散發出的是母愛的光輝，而你散發出的是小女人的氣息，倔強卻又可愛……」

米雪兒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

最後他說出一句話，「你的母親是我的初戀。」

她倒抽口氣，臉色變得慘白。

「原來……你真的把我當作是我母親的替身。」她使勁用力在他懷中掙扎。

「別動。」施塞洛卻不讓她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米雪兒在他懷中哽咽哭泣，「放開我，我不要當任何人的替身。」

「我沒有把你當成任何人的替身，我愛你。」他表情嚴肅道，可是她聽不進去任何一句話。

「你騙我，你根本不愛我，你愛的是我母親，我只是個影子……」米雪兒哭喊，倏然間，雙唇被他覆蓋上去。

他的舌頭攪拌着她的香舌，用力吸吮着她甜蜜的津液。

米雪兒在顫抖，氣惱他在這時又在她的心湖裏投下一顆顆小石頭，漾起漣漪。

「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施塞洛聲音壓抑道：「當初是你的母親把倒在街頭受傷的我撿回去，她的關懷和付出，讓我有種回到家的安全感，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溫暖還有被人呵護寵溺的滋味，所以把她視為初戀情人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我知道這是對於家的渴望。」

「你的父親也是個大好人，把我帶到身邊教導我很多事情，最後還拿出一筆錢給我，還介紹我許多人脈。我們的公司能夠在初期穩固，你的父母真的幫了不少的忙。」

「你父母所留下的這筆遺產，就是他們借給我的那筆錢。當初我不願接受時，他們就用這種名義說是把錢借給我，直到你滿二十一歲時才還給你。」

「那你為什麼要娶我？」聽他訴說往事，米雪兒的心裏有酸有甜，「是為了報恩嗎？」

「不是。」他抿著雙唇，搖頭。

「是因為愛我？」她的聲音在顫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

「我承認我當初看到你時，感覺就像看到你母親的身影，但當你露出兩個小酒渦對着我笑時，我很明白站在我眼前的，是叫米雪兒的女孩，她有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笑容十分甜美。」

「你不是把我當成我母親的替身？」

「你偷聽到我和溯流的談話吧？」要不然她怎麼會在替身兩字打轉。

米雪兒沒有否認，水氣在眼中瀰漫。

「溯流知道我對你母親的感情是夾帶着思孺以及對家的渴望，但他並不希望我把這種感情投射在你身上，因為你和你的母親是不同的人，就算長得像，我還是分得清楚，你就是你。」

「真的嗎？」她的小手顫巍巍的撫上他的臉頰。

他握緊她的小手，幾乎把她的手指捏疼，但她不在乎。

她望着他，深吸一口氣，「我可以相信你愛我？」

「給我時間證明。」他與她的白玉手指緊緊交纏。

「你要用多久來證明？」

「一輩子夠不夠？」施塞洛表情嚴肅的問題。

「假如我發現你說的是假話……」米雪兒嬌嗔道，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摟進懷中。

「時間會證明一切。」連他的心也是一樣。

米雪兒傾聽着他的心跳聲，心中還有好多好多的疑問想問他，不過在這一刻，她只想躺在他的懷中，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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