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傷歸耦園春柳贈葯怒進沖霄玉堂探陣〔中〕

第146章 傷歸耦園春柳贈葯怒進沖霄玉堂探陣〔中〕

春柳所贈傷葯,果然極具奇效。翻過一日,元翠綃除了尚顯虛弱些,說話、行走已均無大礙。臨晚,沈仲元又去沖霄樓當值,特地繞經耦園,前來探視於她,見其恢復甚快,懸了一天一夜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這個收起來罷。」沈仲元伸手遞過一柄短匕。

元翠綃接過,神色惴惴道:「夫子,別院那邊……若是有人追查起來……」

沈仲元投來一個安慰的眼神,緩緩搖了搖頭:「毋庸擔心。那妖人的屍首已化為灰燼,現場亦清理過,應是看不出甚麼。最為重要的是,銅網陣已成,趙爵壓根兒不會再關心他的死活。以我對趙爵的了解,他多半還會殺其滅口,此番意外,倒是省去他不少手腳。」

元翠綃聽了,心底不禁又是慶幸,又是駭怕。慶幸的是彭啟之死,並不會牽連到她與夫子;駭怕的是假爹如此心狠手辣,不知還會做出多少倒行逆施之事。惟望巡按與太守兩位清流會同智化、艾虎一幫俠義之士,能夠儘快破陣擒敵,還襄州百姓一片安寧太平。思念至此,忙又問道:「夫子,老怪物已死,不知他所遺陣圖,是真是假?」

沈仲元答道:「我今晚便攜此圖,前去沖霄樓試陣。」說着,看了元翠綃一眼,隱隱又覺心痛,「但願是真的。」

元翠綃近前,吞吞吐吐道:「那……那夫子,現在……現在就要過去么?」

沈仲元頷首,道了一聲「是」,轉身朝門外行去。

元翠綃匆匆跟上道:「我送送夫子。」

二人行至垂花門外,沈仲元收住腳步道:「不必再送了,回屋休息罷。」

「噢。」元翠綃心有不甘的背過身去,慢騰騰挪了兩步,猛地掉轉,沖着沈仲元的背影喚道,「夫子等一等!」

沈仲元半轉過身,側向她道:「怎麼?」

元翠綃鼓起勇氣道:「我隨夫子一塊兒去行不行?」見沈仲元默立無聲,心知沒戲,低下頭道,「不行就算了,我再不會違拗夫子的意思了。」

沈仲元緩緩走近,元翠綃抬眼看他。

「那便走罷。」沈仲元淺笑,解下自個兒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

元翠綃大喜過望,捂住嘴笑得眉眼彎彎。

夜色中的沖霄樓,似一柄出鞘的利劍,高峨巍聳,直入天際。

二人抵達密室,沈仲元將陣圖平鋪於榻上細觀,元翠綃則佇立在旁,為其持燈照明。只見那捲軸用墨線屆畫而成,密麻如蟻,層疊似巒,繪滿了不計其數的暗道機關。元翠綃乍瞧了兩眼,便覺密集恐懼症來襲,咂舌道:「這亂糟糟的一大團,都畫了些甚麼啊?」

沈仲元伸手點向圖中粗細不一的線條,言道:「此陣由陣眼而出,分東西南北四門,乾、坤、艮、震、坎、離、巽、兌八路,故而能生出三十二端變化。變陣雖然不多,但難就難在,它以子時為界,每隔一個時辰,還會變幻一次方位,如此一來,虛實相扣,生成的陣勢,便是數百近千了。」

元翠綃聽得一頭霧水,蹲下身道:「那如何辨知真假?」

沈仲元探手入懷,取出一本手札,遞給她道:「這是我近日當值所記,四門八路的進退步法。現在我將圖譜上繪的步法,逐一報與你聽,你同本子上記的對照,二者是否一致。」

元翠綃擱下燈台,撫掌贊道:「好法子!」一把接過手札,急急翻閱起來,邊翻邊嚷嚷,「慢著!慢著!我先看看有沒有不認得的字!」

沈仲元掌燈,攏住躍動的火苗,看着元翠綃犯急的樣兒,竟有些移不開眼去。

「還行,還行。總算都識得。」元翠綃舒了口氣,扭頭看向他道,「夫子的字寫得真好!」

沈仲元慌忙收回視線,專註於陣圖之上,溫言道:「那我便開始念了。」

元翠綃渾然不覺,揮了揮手道:「念罷。」

「東門乾路左十右七、東門坤路左三右五……北門巽路左九右四……」

二人念對許久,終將所有的通道步法核實完畢。門縫裏隱隱傳來打更的梆子聲,沈仲元傾耳細聽,心頭默數,輕聲道:「四更天了,今晚就到這裏罷。」

「我還不困。」元翠綃捂嘴打了個哈欠,湊到陣圖前,問道,「步法一模一樣哎。夫子,這圖該是真的罷?」

沈仲元指著圖上一塊墨線最為聚集的地方,審慎答道:「還不好說。陣眼設有銅網鐵砧,機關暗箭不勝枚數。方才我們對的只是路徑,能在陣中出入自如,並不意味着能破此陣。此處若有一絲一毫的疏漏,便是致命之失。」

元翠綃聞言,面露憂色道:「那可怎生是好?」

「莫要心急。」沈仲元卷著陣圖道:「待我與智化兄商議過,尋個周全法子應對。好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元翠綃心懷稍安,「嗯」了一聲,站立起身,不想蹲久了,腿腳早已麻木,登時閃了個趔趄,多虧沈仲元將她扶住,才未有摔倒。

「哎喲喲…元翠綃哼哼著,眉眼鼻子都擠一塊兒去了,坐在榻上不斷地捶著自個兒的腿。

「腿腳蹲麻了是罷?」沈仲元笑得莞爾。

「是啊!」元翠綃怨念應聲,倏地聽到極細微地響動,像是石子敲擊板壁的聲音,疾忙道,「夫子,你聽!」

沈仲元亦是聞見了,皺眉道:「有人進陣了。」

元翠綃一顆心提了上來,失聲道:「不會是趙爵那邊發現了甚麼,追蹤過來了罷?」

沈仲元神色肅然:「趙爵的人,倒是不是為懼,怕就怕是道上的兄弟不明就裏,前來探陣。」

元翠綃心中不祥之意更甚,臉色煞白,喃喃道:「會是誰呢……」

沈仲元囑咐她道:「你且呆在這兒,我轉過去瞧瞧。」說着,迅疾朝門外閃出。

元翠綃愣一愣神,忙叫道:「夫子小心!」

卻說這來人是誰,正是逢旨巡按襄陽的欽差大人,顏查散的結拜弟兄——白玉堂。只因趙爵遣了鄧車、申虎二人,喬裝改扮去按院衙門盜取印信,恰遭公孫策當場識破,申虎束手成擒,鄧車落荒而逃。白玉堂年輕氣盛,不顧公孫策連道數聲「窮寇莫追」,緊隨鄧車往郡王府而來。鄧車是個有心機的,直將其引到了沖霄樓,激將他道,「小耗子,你若是敢進來,爺爺就與你大戰三百回合」。白五那可殺不可辱的性子,怎生受得了這般擠兌,面前就是口油鍋,也緊趕着往裏頭跳了,當即持刀追將上去,怒聲道,「少聒噪,吃我一刀」。二人一路追追砍砍,直往陣中而來。鄧車常在此間當值,熟知四門八路的走法,三轉兩轉,便甩脫了白玉堂,由生門大搖大擺而出,回跨院的住處歇覺去了。

白玉堂追丟了鄧車,始才發現自個兒竟入了一門奇陣。此陣內里像似有無數門戶,有活頁的,有封死的,有的兩門連開,有的半開半閉。板牆斜正不一,大小各不相同,曲折彎轉,迥然不同。按說,他也算是破陣的行家裏手,此時此刻,卻也被鬧得左旋右轉,糊裏糊塗。情急之下,從百寶囊中摸出一把飛蝗石,途經一門,便以此做個標記,不至於走了冤枉路去。許是天意使然,他未有繞出陣外,而是一路往陣眼而來。

待他啟開一扇木門之後,眼前霍然光亮,不及他細看,耳畔又傳來「喀啪喀啪」的聲響,白玉堂吃驚回望,只見身後的木門全都閉合上了。他連忙躍過去,雙掌用力一推,竟是紋絲不動,轉過身再看前方,一順溜堆放着十餘只樟木箱子。他想:既然一時半會兒難以脫身,不如先看一看奸王擺下這麼大陣仗,到底是為了藏些甚麼。念及於此,便縱身上了窗枱,滑步往箱子移去。到了近前,白玉堂抽出雁翎刀,便朝木箱斫去,倏聽到一個聲音急喚:「五弟,住手!」

白玉堂這一刀揮落甚快,聞聲收勢,刀沿仍然輕磕到了箱子邊緣。

「趴下!」對面的人大吼。

幾乎是在白玉堂伏倒的同時,扒梁之上,「咔嗒」一響,突然彈出數十道箭矢暗器,直朝其所在的方向疾射而來,幾枚鐵蒺藜更是貼着他的頭巾,堪堪兒飛過。

「白五弟!」沈仲元幾個提縱,躍至他身側。

白玉堂已然起身,看清來人,不由驚喜道:「沈二哥!方才若不是你喚得及時,小弟就要被射成刺蝟了。」

「沒傷著就好。」沈仲元打量他,一身常服,並不像似刻意前來探陣的裝束,便問道,「五弟因何至此?」

白玉堂俊面一紅,照實道:「今晚子時,鄧車那廝前去按院衙門盜印,小弟一路追趕而來,誰知姓鄧的狡猾得緊,將我誘入陣中。」說着,頗為不甘地問向小諸葛道,「沈二哥,要說陣法機關,小弟也略知一二,似這般詭譎多變的,實是前所未見。不知此道惡陣,所喚何名?又為何人所設?」

「白五弟所言甚是。」沈仲元頷首,「此陣喚作八卦銅網陣,為前朝靈台郎彭啟所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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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七俠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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