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直擊

第五十九章 直擊

「亥兒?」

一旁,胡亥微笑的站立的,微揚的嘴唇顯示他此刻的心情不錯。

「你什麼時候來的??」牙兒驚問,他什麼時候來的?又是從哪裏進來的?

「我不能來嗎?」胡亥挑挑眉。

「當然不是。」牙兒失笑,不過,她看了看緊關的房門以及窗戶,不禁有些納悶,她沒有聽見開門聲,甚至連腳步都未聞,更別說是奴才的通報聲。還是,剛才自己想事情太過於入神,以及沒有聽到宮女們的通報?

「這麼晚了,你還不休息嗎?」牙兒問。

「我來看看你。」胡亥一屁股坐上床,就像小時候那樣。

牙兒微微一笑,有些欣慰,道「亥兒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懂事,體貼。」

「我只對你一人體貼。」胡亥一說完,突然上床,嚇了牙兒一跳。

「你做什麼呢?」牙兒淡笑着問,倒也不覺得突兀,在她的心中,一直將亥兒當作自己的孩子般看待,此時胡亥的舉動在她看來也只是一個兒子多年沒見到娘親,想與她談談天而已。

「睡覺羅。」

「睡這裏?」

「當然,要不然睡哪裏?」胡亥怨看了牙兒一眼。

「你不是有個『風炎宮』嗎?」被胡亥怨婦似的眼神弄得哭笑不得,牙兒問。

「那裏不是我的住處,那是扶蘇的。」胡亥一手椅著頭靠在邊上。

「那你的在哪兒?」

「宮外。王子們到了能獨立之時便會賜宅攆出宮自立,扶蘇或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吧,所以讓他住在宮裏。」

「原來如此。」牙兒若有所思,不過,「亥兒,你現在畢竟是個大人了,要是被人家知道你長這麼大還要往娘這裏睡,豈不是被人笑話?」

「你當我的話是說玩笑嗎?」胡亥突然認真的看着牙兒。

「什麼?」牙兒看着胡亥突然間的認真以及眼裏的執著,腦海里卻浮現出另一張陰酷的臉。

「在我的面前不準想他。」胡亥突然固定住牙兒的臉,對上她有些憂鬱的眼,道:「他如此傷你的心,為什麼你的腦海里總是想着他?我不好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牙兒拿下胡亥的手,下了床,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看着高空中一輪明月。

「你明白,你只是在逃避,在逃避我的感情,在漠視我的付出。」胡亥暗嘆,眼神中,語氣上不再顯露出少年的稚氣,而是另一種深沉的氣息。

「逃避?漠視?」牙兒轉過頭看着胡亥,坦然的問:「逃避什麼?漠視什麼?」

「逃避我對你的愛,漠視我對你的關心,體貼。」胡亥冷漠的語氣,雙眼中都流露着濃烈的痴痴的情感。

「亥兒,我不須逃避,你所謂的愛,只是因為你從小失去母親,所渴望的母愛,那不是男女之情,更非你愛我,你只是被這感情誤導了而已,懂嗎?」牙兒溫柔的看着胡亥,或許,亥兒對她的表白會讓她覺得尷尬,但這份尷尬僅是因為她突然醒來竟發覺已過了十年,胡亥與扶蘇皆已成長成為一個美男子,讓她不及防。

胡亥突然間對她的告白,讓她嚇了一跳,甚至是不知所措的,仿如少女般,但這份不知所措也只是因為她見到的是一位帥得一蹋糊塗的美男子,出於女性對美的追求而已,不存在什麼愛的啟示,而且當她得知,自己眼前的美少年竟是昔日疼愛的小胡亥,而自己已昏睡了十年時,一切的感覺便沒了,彷彿心態突然老了十年,同時,她也覺得胡亥對她的愛只是一種母愛的轉移,並非真的喜歡上自己。

接着,阿房女的出現,徹底將她的心房擊亂,那凌亂的床鋪,整屋子那迷漫着欲的氣味,阿房與贏政之間的事讓她的心驟然冷到了零點,也就沒再有什麼心情去糾正胡亥對她的情感。

「母愛?」胡亥的嘴邊浮起一抹辛酸,痛苦,但語氣依舊輕柔:「你以為我分不清什麼是母愛什麼是男女之愛嗎?我不是孩子。」

「亥兒,相信我。人世間的情感有很多種,每一種都極難分辨,也極為容易混在一起,你只是一時不懂分辨而已。」

「世間的情感的確是有很多種,我清楚的知道什麼是親情,什麼是愛情,什麼是友情,不懂的是你。」

「我?」牙兒驚呼。

「是的,你不懂愛。」胡亥深深的看着牙兒。

「胡說,我哪裏不懂愛了?」牙兒低下頭,胡亥的凝視彷彿能看穿人的內心,這眼神太犀利了。

「你若懂,現在便不會還在這個皇宮,你若懂,便不會讓贏政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你,你若懂,便會早已斬斷對贏政的情絲,你明知道他不會愛人,卻還在這裏痴纏,造成許多的痛苦。」

聽完胡亥的話,牙兒的臉瞬間變得蒼白,直看着胡亥:「你認為我痴纏贏政嗎?我不是痴纏他,我只是愛他,愛他,愛得心都疼了。」

「愛他?如何愛他?每天等着他來這裏召你侍寢嗎?心裏明明對他去別的妃子那裏忌妒得要死,卻還裝作大方,你愛他,卻不曾為這愛付出努力過,一味的犧牲是愛嗎?一直的等待是愛嗎?這不是痴纏是什麼?」胡亥緊皺雙眉。

「我沒有。」牙兒瞪着胡亥,倔強的瞪着胡亥,「什麼一味犧牲,什麼一直等待,我不明白你在胡說什麼。」

胡亥暗嘆,道:「牙兒,你明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你知道的,不是嗎?可你還是執著的待在這個籠子裏,期望他可以正視你的一片心。你很聰明,當年,你其實早已知道贏政欲通過鄭妃與我母親而來除去其背後的勢力,你不是沒察覺,你只是甘心被利用,故意不去揭穿這個局,這不是痴纏是什麼,這不是犧牲是什麼?」

「十年前,荊軻欲將你帶走,你也知道這是絕不可能的事,皇宮的戒備是何其森嚴,那人用七年的時間讓蒙毅在你周圍打轉着,目的就是要試探你的忠誠,他的疑心又是何其的重,區區一個荊軻怎能逃出這裏,怎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但你還是答應了荊軻,因為你知道贏政絕不會讓他把你帶走,你是在利用荊軻試探贏政對你在乎的程度,這不是痴纏不是等待是什麼?」

「我沒有,我沒有。」牙兒開始驚慌失措,胡亥是怎麼知道的?是怎麼知道她的內心是如何想的,但她真的沒有,她,她只是只是當時有一點點這樣的心思而已,她真的沒有這麼做,沒有。

「是,你沒有,你沒有痴纏,沒有犧牲,沒有等待,你只是不懂愛,牙兒,愛是每個人都有的,愛是平等,是一對一的付出的,你為那個男人付出了那麼多,得到了什麼呢?他依舊有眾多的美人,而你呢,一個小小的眠月宮就把你所有的一切給禁錮了。」胡亥輕輕的說着,看着牙兒緊握的拳頭,瞪大著已盈滿淚水但仍倔強的不讓它流下的雙眼,心疼得很想把她摟進懷裏呵護著。

如果不是她昏睡了十年,如果不是他二次利用異能走進她的內心,他也不會知道原來她的心是這麼的苦,對贏政的愛會如此的濃,濃得情願出賣自己的一切。

「其實,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他能懂你,能獨愛你一人,但他卻將你的付出,等待,犧牲視為理所當然,牙兒,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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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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