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姽嫿閣古辰

第53章姽嫿閣古辰

小蚊子被迫接招,抽出隨身佩戴的軟劍,迎上他的銀刀。論武功高低,余妨在十八花容中算不得最高,要與小蚊子比,更是差上一籌。

然而小蚊子卻被逼得步步後退。余妨使刀的技術出神入化,難以猜測,如有幻影緊隨,讓人防不勝防。他就這樣毫不忌諱地橫掃而來,明明是破綻百出,然而小蚊子卻迫於那一陣犀利尖銳得讓人無法躲避的戾氣,不得不放棄了反擊,只能硬生生地用軟劍挑開他的刀。

本打算繼續追擊,怎知余妨卻露了暗手,袖中的暗器銀針瞬間射、向小蚊子。

小蚊子猛地一驚,想立即旋身避開,隨即提劍將其打開,可那銀針卻已在咫尺,避無可避。秦古月看在眼裏,急得險些要撲過去替他擋了。

就在這生死攸關的一瞬,那枚銀針突然被一陣強勁狠厲的掌風打掉了。

能夠用一掌打掉余妨打出的暗器,可見此人的內力深不可測。眾人看過去,只見一個人無聲無息地站在窗前,臉容死寂如同鬼魅。他微微垂着眼瞼,深邃如淵的眸寂靜如死水。

小蚊子不管如何也無法相信,眼前的人是承言風。而承言風使出的掌……卻是古辰的武功路數!

余妨瞧見此人,立即收手,沉默不言。戴着面具的那人悠悠地抱起了胳膊。

小蚊子抽吸一口冷氣,神色冷淡,上前走了兩步,道:「徒兒見過師父。」

古辰目光輕飄飄的,卻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他看向小蚊子,神色冷淡,真真應了唐小虎的那句話……古辰和小蚊子的確是神似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古辰瞥了一眼余妨和那人,繼而又輕飄飄地掃了一眼撐著桌沿而站的秦古月,最後才回到小蚊子身上,淡聲道:「征明,帶着秦氏遺孤跟我走。」

小蚊子一愣,那人也吃了一驚,放下胳膊驚訝地看着古辰。

古辰向來不是個多話的人,說了一遍就絕不會再說第二遍,於是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轉身便移步向前走去。小蚊子回過神來,走過去扶住秦古月,跟着古辰走了。

讓人吃驚的是,那人居然無動於衷,就這樣冷眼看着三人離去。

唐小虎和小竹子常常說猜不透小蚊子老是面無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心裏想什麼。其實小蚊子想說,讓人真正猜不透的人是古辰。

即使在三人中,他是最親近古辰的那個,可他還是從來都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他就這樣扶著秦古月,靜靜地走在古辰身後。

古辰走路走得很慢,腳步無聲無息。三人走在無人靜謐的小路上,小蚊子只能聽見自己和秦古月的呼吸聲。

過了許久,古辰突然出聲道:「征明,你都知道了什麼?」

小蚊子一愣,心裏那一些想要問出口卻又猶豫着難以表達的話,頓時都被塞在喉嚨里了。也是過了許久,他才垂頭,淡聲道:「我只知道,此事會牽扯到伯虎。我曾經看過……唐家的靈璧十二訣。」

秦古月聽着他們沒頭沒尾的對話,只覺得一頭霧水。話說,兩人除了外貌之外,真是相似得難以置信!

聽言,古辰突然停下了腳步,側身睨着他們。明明古辰的身高與小蚊子差不了多少,然而他側睨的神態卻無端的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征明,你可知道剛才若是我不在的話,你早已命喪黃泉。」

小蚊子抿了抿唇,頷首:「謝師父救命之恩。」

「論武功,你是比余妨高不錯,可你贏不了他。」古辰的眸越來越沉,如同一潭死水,似乎要湮滅最後的光亮,「余妨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殺手,他只求殺人而不顧己,而你不是。單單是余妨這一關,你便過不了,更別談插手整件事。」

小蚊子一愣,臉上露出少有的心急。他立即上前一步,出聲道:「可是我不能不管伯虎。師父,只要姽嫿閣不出手,伯虎就絕對不會有危險,我更不會插手這件事情。」

古辰的眼神一沉,已然是全然墨黑死寂。

他凝視着小蚊子,過了片刻,才徐徐道:「在劫難逃。」

小蚊子的心不由地咚地一聲往下沉,他握了握拳頭,低聲問:「那……伯虎會如何?」

古辰微微垂眸,回過臉去,靜靜地看着某一處,徐徐啟齒,聲音帶着冰霜似地刺骨冷血:「會怎樣呢?或許……」

頓了頓,他轉過身子,繼續向前走去。然而走了沒幾步,他一拂衣袖,揚起沾染在衣服上的冰雪,輕得似乎雪花的聲音傳進小蚊子的耳里:「會死吧。」

小蚊子一瞬間渾身都冰了。

然而在此刻,腰間的軟劍突然被抽走,隨之一個黑影掠過眼角。小蚊子還沒反應過來,旁邊的秦古月已然奮身撲了上去,一手握著軟劍就朝古辰劈去——

古辰面不改色,微微側身就躲開了秦古月的一擊。然而秦古月不死心,發了狂似的繼續掃過去,古辰這才轉身,抬手用二指夾住了那一把閃爍著寒光的軟劍。

秦古月使盡了全身力氣揮出去的一刀,就這樣被他只用兩指就制住了,而且還那般輕易毫不費勁兒。

秦古月臉都扭曲了,隨即舉起另外一隻手猛地伸向古辰的臉。這次古辰沒有避開,任由那隻手在自己的臉上撕下一張極薄的人皮。

那一刻,真容顯露,秦古月的雙眸迸射出撕裂般的痛怒,他怒喝一聲,聲音沙啞如同泣血:「秦古辰——」

小蚊子怔忪,如遭雷劈!

古辰微微蹙起眉,不甚明顯,然後輕輕一甩手,就這樣將秦古月甩了出去。

看着急火攻心一臉通紅扭曲的秦古月,他淡淡道:「多年不見,你的性子還是不見改。」

秦古月現在胸腔如烈火在燒,渾身發燙,同時也劇痛無比。他恨恨地瞪着古辰,咬牙切齒地怒聲喝道:「秦古辰,我要殺了你!」

古辰撣了撣衣袖,漫不經心地看着他,淡聲道:「一個喪家之犬,何談要殺我?既然你也得知了琮天密道的秘密,那離死不遠的人便是你了。」

秦古月目眥欲裂,大吼一聲,握著軟劍又想撲過去。怎知才剛站起身子,一口血從嘴裏噴出來,早已有些麻木的身體突然被一股撕裂般的痛感侵襲,痛得四肢百骸都似乎要粉碎!

心心念念多年的仇人就在眼前,他不甘心地瞪着他,極力伸出手想要拽住他……

然而最後,最只能隨意識淹沒在空白中,無力地倒在了雪地上。

看了這麼多,小蚊子想自己該明白的都已經明白了,不該知道的他也不想去深究,所以也不多說話,就這樣淡淡地走上前將秦古月扶起來。

古辰淡淡地瞥了暈厥的秦古月一眼,然後將目光落在小蚊子上,淡聲道:「征明,你是在惹禍上身。」

小蚊子頷首,瞭然於心,卻還是道:「我明白,可是我受人所託,不能棄他於不顧。」

古辰深深地看了他一會兒,沉默不語,轉身便離去了。

這次小蚊子沒有跟過去,他站在原地,把腦子裏亂糟糟的一團理了一遍清晰后,這才幽幽長嘆一聲,扶著秦古月離開。

和所有大夫一個脾性的梓昕小弟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秦古月,即使自認脾氣爛好的他也不得不怒了!

啥啊,啥啊,這分明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痛,武林人就這麼喜歡找抽么?

他一邊替著秦古月把脈,一邊氣鼓鼓地囔囔道:「廢了廢了,這次不廢都不行了。」

他這番話說得甚是負氣,純粹是想嚇唬一下當事人,卻忘了當事人還在昏迷當中,而且旁邊還有小白粥這個默默替皇帝操碎了心的小太監。

一聽梓昕小弟的話,他嚇得臉色發白。小蚊子知道梓昕小弟不高興,但看着小白粥的神色,他不得不微微蹙起眉,按住梓昕小弟的肩膀,想要制住他的話。

梓昕小弟抬起頭,首先就看到了小白粥那張臉,卻懵然不知,還頗為天真地驚叫一聲:「哎呀,周公子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白?該不是也生病了吧?來來,我們別理這活死人了,我先替你看看身體。」

小蚊子無奈扶額,長嘆一聲。

小白粥也不是個為難人的主兒,一個勁兒地搖頭,忙道:「別管我,我沒事,真是沒事兒。梓昕,求你快給秦少俠治傷吧,求你了。」

梓昕小弟被他這般懇切的求求求給嚇得不輕,只覺得受寵若驚,當即轉頭繼續看秦古月。

「急火攻心,血氣不通……這還是小事。他的真氣胡亂衝撞,傷骨傷身,五臟俱損,這才是致命傷。」說着,他看着秦古月,惋惜長嘆了一聲,「我給他吃下兩顆葯,至於能不能活,就看他熬不熬得過今日了。」

話剛落下,小白粥整個人都崩潰了,無力地癱軟在床邊。

最近石榴很不爽,十分不爽,超級不爽,連個瞎子都看得出來,周邊的人都被他一張媲美羅剎的黑鍋臉給嚇尿了。

石榴從此被晉陞為廚房的第一門神,一手執菜刀,一手拎鐵鏟,把小竹子這個人間大邪魔趕到四萬八千里遠。

小竹子不知道自己啥時候踩了石榴的尾巴,深知小命要緊,也不敢走近,卻又不肯死心,老是坐在廚房後院裏遠遠地看着。

他私以為,他這般痴痴等候感動天感動地,總能感化那一顆從石頭裏蹦出來的石榴心。

他卻不知道,石榴每瞧見他一回兒,想要亂刀砍死他的衝動就越大。

「枝山,你餓了吧?今天劈了柴挑了水,做了那麼多重活兒。我帶了珍珠翡翠湯圓,翡翠芹香蝦餃還有梅花香餅,你快來嘗嘗吧。」

雲寺庭一邊打開食盒一邊道。

那一股香味立即喚醒了極度幽怨痴望着廚房的小竹子,他雙眼發青光,化身成一隻禽~獸,湊過去虎視眈眈。

他吃慣了石榴做的吃食,其他的都難以下咽是不錯。不過雲寺庭腦子靈光,試過拿其他的來給他,他連一個正眼都不給,之後他就拿石榴做給客人的點心過來。

這的確討得了小竹子歡心不錯,但看着他這麼歡樂地吃着石榴做的點心,他心裏就恨得牙痒痒。

石榴坐在桌邊發獃,無意中抬起頭瞧見那邊雲寺庭從食盒裏端出點心的小媳婦模樣,再看着小竹子那張咧嘴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臉,雙目一瞪,手裏的菜刀憤然地砍了下去——

把整個砧板砍成了兩半,菜刀就這樣卡在桌子裏面不上不下。

石榴咬牙切齒道:「狗男女!」

所謂的狗男女,大概指的是小竹子這個不知廉恥的「怨女」,還有雲寺庭這個軟骨頭的「痴男」。

殊不知,在他眼裏一副小媳婦模樣的雲寺庭,張口就對着小竹子道:「枝山,我對你這般好,你就讓我上一回吧。」

小竹子聽了幾萬遍,早就聽得耳朵長繭,徑直無視他,吃得不亦樂乎。

說來,雲寺庭當真是一個奇葩。姽嫿閣的十八花容雖然地位比護法低,卻直屬閣主古辰,裏面不少人都是由古辰一手培養起來的,所以十八花容都有戀主癖。

可雲寺庭偏偏不戀古辰,反而對上了他這麼一個一年見不了幾次的護法,明明長了一張女人臉,卻老是追着小竹子說要上他。

小竹子不當他是瘋子都不成。

雲寺庭習慣了小竹子無視他,也習慣了用強,當即就把小竹子壓倒在地,啃他的嘴。小竹子不是啥貞節婦女,而且被雲寺庭纏了這麼久啥都見怪不怪了,此刻被他啃著嘴也不吃驚,只是頗嫌棄地瞪着他,模糊道:「別煩我,我餓死了。」

雲寺庭笑眯眯:「那我喂你。」

說罷,他咬起一塊梅花香餅,嘴對嘴塞到小竹子口中。小竹子接過,嚼了嚼,吞下,然後用手擋住準備再來第二次的雲寺庭,推開他,坐起身來。

他伸手拿走被雲寺庭銜在唇間的梅花香餅,放入口中,不嚼也不吞,就這樣鼓著腮邊一大塊。

明明是如此滑稽的模樣,他卻一臉少有的正經,低聲道:「寺庭,別鬧了,讓石榴看了誤會。」

雲寺庭臉色冷極,冷笑一聲:「之前是楚寧瑛,現在又來一個石榴。祝枝山,我追了你十年,你何曾看過我?」

小竹子好想說上一句……因為我真的不想被壓。

無奈見過雲寺庭發怒起來何等恐怖的模樣,小竹子心有陰影,不想多說,便委婉道:「那個,只能說……你對不上我的口味,哈哈哈。」

話罷,他還私以為氣氛太沉重,於是撓頭大笑起來,沒心沒肺的模樣讓人瞧了直想抽死他。

聽了他的話,雲寺庭卻不可遏制地狂笑起來,笑得捧腹,笑得小竹子發悚。笑了不知多久,他突然一瞪眼,怒聲道:「我現在就進去毒死那個賤人!」

雲寺庭善毒善蠱,啥奇形怪狀的蠱毒都藏着,平時瞧着他弱不禁風的都以為他好欺負,殊不知真正恐怖的人是他才對。

聽了他的話,小竹子一把扯住他,翻身將他壓倒在地上,道:「別鬧了,雲寺庭。」

還是一樣的話,不短不重,卻直刺人的心弦。雲寺庭徑直冷笑:「說到底,你還是嫌棄我對不對?嫌棄我是青-樓出身的妓、子,配不上你對不對?」

小竹子最討厭聽這樣的話,微微蹙起眉,低聲道:「我所認識的你,是十八花容雲寺庭,是蘇州艷名遠播的大美人,其餘什麼都不是。」

動容一瞬間是有的,然而下一刻,心痛卻席捲而來,將他淹沒在最底。

他凄冷地笑,眸中滿是譏諷:「可我還是比不上一個下人,一個廚子!」

小竹子無話可說,翻身坐在他旁邊,卻聽得他陰森森地笑着道:「那你藏好了掖好了,千萬不要讓我有機可趁,不然我一定會他死得很難看。」

「你!」

小竹子這回真是來氣了。

雲寺庭笑着,湊過來狠狠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道:「你想要什麼,我就毀什麼。毀到最後,你能擁有的只有我一個。」

小竹子氣不過,回咬一口,卻控制不好力度,咬得比雲寺庭好狠,把嘴唇都咬出血了。然而雲寺庭卻沒有一絲痛的感覺,兀自笑着,一邊站起身一邊道:「作為聘禮之一,我先送給你好了。有一個很恨唐伯虎的人找我要了一種能控制人心神的蠱,大概是用來對付他的,你要擔心他就提醒提醒吧,別到了那時才追悔莫及。」

小竹子愣住,雲寺庭轉過頭看向廚房,迎上石榴的目光,揚眉一笑,然後轉身悠悠地走了。

然而此時此刻,神秘人說得不假,唐小虎的確沉浸在秋美人的懷抱里,陶醉不已。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天氣冷了許多,華玉秋正在小暖屋裏照看着自己精心栽種的山茶,不料唐小虎死命要纏着他。

華玉秋哭笑不得,推了推他挨在自己肩上的腦袋,道:「你難道沒有其他事要做?」

唐小虎直起腰干,一本正經地道:「當然有,可要緊了。」

「那你還趕快去做?」

唐小虎一呼氣,腦袋頓時又倒在他肩上,笑道:「我最要緊的事兒就要跟着你護着你,別讓你累著,被壞人盯梢上了。」

唐小虎現在是一心想把護花使者這活幹下去,殊不知,被壞人盯梢上的不是秋美人,而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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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虎,我是秋香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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