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要不要名分

文思帝瞧著，再次調侃，「想不到皇叔這樣如鋼般的男子，也有化為指繞柔的一面。看來，這個夏姑娘的魅力真是不小。」

「皇上說笑了。」百里華清笑道：「她的確是一個好女人。」

「有多好？有比小皇嬸好嗎？」文思帝的問題有些唐突，可他卻絲毫未覺，目光緊緊的鎖在百里華清臉上，試圖看出一些什麼來。可是他失望了，百里華清並沒有尷尬和惱意，而是笑眯眯的應道：「她們在我心裏都是獨一無二的，她們都是好女人。在我的生命里，她們都是無法取代的。」

「想不起痴心不改的皇叔也如此多情？」文思帝的話繼續帶着刺，終見百里華清蹙起了眉頭，他卻忽地綻開了笑容，「皇叔，咱們到書房聊，我有事找你商量。」

「皇上請！」

文思帝進了書房，立刻就四周打量起來，牆上仍舊掛滿了鄭靜初的畫像。這倒是讓文思帝有些意外，按說百里華清如今有了夏小雨，這裏不該還掛着亡妻的畫像，這若是讓夏小雨看到了，她難道不會多想嗎？

百里華清順着文思帝的視線看去，濃眉不禁蹙了蹙。

今天的文思帝怎麼有點奇怪？

「皇叔，夏姑娘沒有進過你的書房嗎？」

「有！我在這裏處理事務，她就坐在窗下的椅子上看一些四季耕種的書。」百里華清領着文思帝到圓桌前坐下，自己則去書案上取了一本冊子過來。

「皇上，這是小雨進京時，一路查了土質，相應的計劃了該種些什麼？有一些東西，咱們現在還無法立刻全國普種。」

「她看到了小皇嬸的畫像，難道就一點事都沒有嗎？」文思帝接過冊子，隨手翻開一頁，看着紙上的字跡，抬頭疑惑的看向百里華清。

「她說，她願意和我、虎妞，一起去懷念靜初。」百里華清解釋，「小雨用不習慣毛筆，所以她平時都用削尖了的木炭來寫字。用她的話來說，那就是方便攜帶，還可以舊物利用。」

舊物利用？

文思帝的嘴角渲染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夏姑娘真是一個奇特的姑娘。」

居然連自己心愛的男子的書房裏掛滿了他曾經深愛過的女子畫像，她不僅不吃醋，還要和他一起去懷念她。這樣的女子，真是奇特。

自己皇宮裏的那些妃子，就算表面上不在乎，暗地裏也是斗得你死我來。他沒有去管那些事情，不過就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後宮那些妃子的爭鬥，可以幫他分清朝中那些百官的心思，還能牽制他們。

奇特？

百里華清很驚訝文思帝這麼形容夏小雨，同時，他心裏也響起了警鐘。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動心，往往都是從好奇開始。

想到這些，百里華清就岔開了話題，「皇上，關於我和小雨的婚事，還請皇上成全。如今小雨已經懷了我的骨肉，再過些日子怕是肚子都藏不住了，我想儘快給她名分。」

這事還是早日定下為好，省得夜長夢多。

文思帝笑了笑，淡化了這個問題，「皇叔，這事還是過些日子再議吧。現在當務之急是皇祖母的壽辰，土地耕種改革，還有朕和傾靈公主的婚禮。」

百里華清面色微變。

私底下，文思帝很少會自稱朕。

這次回京，他卻常常以朕自稱，現在這話的意思更是明了。他是皇帝，他現在要納妃，而且還關係兩國聯姻，當然比他一個王爺的婚事重要。

只是，百里華清實是擔心夏小雨的肚子藏不住了，被人有背後指點。

他不在乎別人怎麼說自己，就是見不得別人用輕視的眼光看夏小雨。

這是一個他願意用生命去保護的女人，他會心疼。

「臣明白了。」

文思帝抬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皇叔，你別多想，朕沒有別的意思，朕只是不想武帝那些多想。你也知道，我們現在多方面都受西臨國牽制，有些事情，我們都清楚，可卻不敢吭聲。不是因為我們能忍，而是我們底氣不足。」

百里華清沉默了下來。

文思帝說的這些，他當然明白。

曾經他也在苦惱這些，可現在他覺得這些都不是問題。

百里華清起身，又走到書案邊，從那裏取了一副畫過來。文思帝疑惑的看着他，看着他展開畫，把畫平鋪在桌而上。

「這是？」文思帝看着畫中的一架有兩個大軲轆，上面還架著一條長管子的東西，疑惑的問道。

百里華清看着畫里的東西，一臉嚴肅的道：「皇上，這個叫神武大炮。草圖是小雨畫的，我找了兵工部的人，他們依著草圖，打造了出來，經過再三的調修精度，現在已經可以面世了。」

「神武大炮？」

「對！它可以把炸彈像箭一樣射出去，輕則把地炸出一個大坑出來，重則可以炸平一個山坡。我已命人運往京城，準備在母后壽辰那天，在眾國君主和使者面前，亮上咱們的新武器，讓他們看看神武大炮的威力。有了這神武大炮，誰也不敢再打我們百里國的主意。」

百里華清想起自己第一次見識神武大炮的威力時的震撼，現在說起這事，他還是忍不住的激動。

那威力太讓人震撼了。

文思帝看着百里華清，心裏沒有驚喜，只有驚。

皇叔為何現在才跟自己說這神武大炮的事情？還有兵工部，有了這些的東西，為什麼沒有人寫奏摺告訴他？他們眼裏到底有沒有他這個皇帝？

如果這神武大炮的威力真那麼大的話，如果皇叔用它來炸皇宮，那皇宮不也一樣瞬間就化為廢墟？自己的皇位還有嗎？那不就是別人的囊中物嗎？

百里華清捲起了草圖，「皇上，這圖還不夠精準，等兵工部的人畫出精圖，我們再增造。臣相信，有了這些神武大炮，就是西臨國也得三思他們的野心了。」

「嗯。」文思帝輕嗯了一聲。

叩叩叩……

「小雨，進來吧！」有人敲門，百里華清沒問是誰，便直接讓夏小雨進來。房門被人推開，果然是夏小雨。文思帝抬眼看向他，似乎是在問，你是怎麼知道外面的人是誰？

百里華清起身去接過夏小雨手中的托盤，輕問：「小雨，累不累？」

夏小雨搖搖頭，上前給文思帝行禮，把托盤上新沏的茶端到了文思帝面前，「皇上，請喝茶！」

「嗯。」文思帝輕輕頷首，看着她把點心一一擺在桌上，瞧著那些形狀和賣相都不錯的點心，問道：「夏姑娘，這些點心很別緻。」

有人識貨，夏小雨當然開心，便笑着介紹，「這是水果蛋糕，這是五香圈。皇上試試，看看味道如何？」

五香圈是甜甜圈的改良版，因為她不太愛甜食，所以就把甜甜圖給改了五香的了。

「這個水果蛋糕是甜的，五香圈是鹹的，皇上不如先嘗嘗五香圈吧？」百里華清介紹道。

文思帝坐着不動，他身後的太監拿出銀針把茶和點心都一一都測一番，然後，他朝文思帝點點頭。文思帝卻是發怒，用力踢了那太監一腳，喝罵：「沒規矩的狗奴才，這裏是皇叔的家，你還拿那銀針測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我和皇叔是什麼關係嗎？」

那太監立刻跪下，俯首磕頭，「請皇上恕罪，奴才知錯了。」

夏小雨皺了皺眉頭，身子卻被百里華清拉着往下跪去，她扭頭與他相視一眼，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兩人默契的齊聲道：「請皇上息怒！」

文思帝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並沒有立刻讓他們起來，而是靜等了一下才像是突然回神似的道：「皇叔，夏姑娘，快快起來！都是這個狗奴才做錯了事，可跟皇叔和夏姑娘沒有關係。」

「謝皇上！」百里華清扶著夏小雨站了起來，體貼的道：「小雨，虎妞和平安該從練武房出來了，你去照顧她們吧。」

夏小雨點頭，朝文思帝福了福身子，「皇上，民女告退！」

文思帝揮揮手，端起茶盞揭開蓋，看着裏面的水果和菊花，不禁一愣，這是什麼茶？怎麼有水果，還有菊花？

百里華清不等他問，就介紹，「皇上，這是水果茶，裏面有水果，有枸杞，還有菊花，常喝可以保護眼睛。」

還可以清肝，把人的火氣敗下來。當然這話，百里華清只敢在心裏說。

文思帝輕啜了一口，贊道：「好茶！」他放下茶盞，動手夾了一個五香圈，細細的品嘗了起來。他就是不要聽百里華清的介紹，他讓自己先吃蛋糕，自己偏先吃別的。

百里華清瞧著，心裏有些明白，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他們叔侄之間到底是怎麼產生了縫隙，他真的不知道。

……

夏小雨出了書房門，就見東子進了院門，連忙迎了過去，問道：「東子，你有把拜帖送到傾靈手中嗎？」她壓低了聲音，又補了一句，「皇上來了，在書房。」

東子抬眼朝書房望去，沒有作聲，只是臉色不是很好看。

夏小雨抬步往外面走去，「東子，你跟我來。」

「是。」東子像是沒有了靈魂的布偶，你讓他往東，他就不會往西。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花園的一角，夏小雨才一臉嚴肅的看着東子，問道：「東子，你沒有見到傾靈？」

東子點頭。

夏小雨又問：「那拜帖呢？」

「我已經交給九兒了，她也回了話，傾靈公主答應赴會。」東子如談公事一般的應道。

「那行！你先去忙你的吧，下午我和如霜去赴約就行。」夏小雨怕東子難過，便改變了前面的計劃，把陪自己去見傾靈的人選，從東子改成了傾靈。

東子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就離開。

書房裏，文思帝和百里華清一直到晌午都沒有出來，夏小雨讓人送了飯菜進去，又在房間里給百里華清留了紙條，告訴他自己去見傾靈的事情。

百里華清的啟蒙夫子一直在【安王府】養老，他見虎妞和平安這個年紀，便提出要做她們的夫子。百里華清當然願意，所以，從回到【安王府】的第二天開始，虎妞和平安就上午練武，下午跟着夫子學習。

「如霜。」

夏小雨去如霜屋裏找她，卻見她躺在床上直流冷汗。

「如霜，你這是怎麼了？」

如霜面色微紅，按著腹部道：「那個……日子來了，肚子疼。」想起了下午要陪夏小雨去見傾靈，如霜就扶著床沿起床。

夏小雨把她按住，皺了皺眉頭，道：「你都這樣子，還起來做什麼？」

「姐姐，你等我一下，我梳洗一下就陪你去見傾靈公主。」

「你哪裏也別去，我現在去找容止，讓他給你開一帖葯，你今天就在家裏好好的休息。我讓東子陪我去一趟，你就安心的歇著吧。」

如霜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可一看到夏小雨板起了臉，便點了點頭。

「如霜聽姐姐的便是。」

「這樣就對了。」夏小雨扶着她躺好，小手鑽進了她的衣服里。如霜一驚，面若紅霞，吞吞吐吐的道：「姐姐，你這……」

「我先幫你揉揉，你也記一下，等一下自己也可以按着我這個方式揉揉。」夏小雨掌心貼腹，順時針方向，以肚臍為中心點，一個圈一個圈的轉。

「你腹部這麼涼，日子來了，不痛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我讓容止給你開個方子，你可不能不當一回事，一定要好好的調養身子。這可關係着一個女人的終於幸福。」

如霜笑了笑，「哪有那麼嚴重？」

「你別不聽！我可不是嚇你的。」直到如霜的腹部已經發熱后，夏小雨才抽回手，看着她，道：「好好休息！我去跟容止說一聲。」

「姐姐，這事就別了，容止他一個大男人，這事……」如霜難為情的說着。

夏小雨不贊同的道：「這事沒什麼難為情的，身體健康事大，其他都是小事。容止是大夫，大夫眼裏只有病患，沒有男女之別。」

如霜聽她這麼說，便點點頭，「一切就按姐姐說的辦吧。」

夏小雨去找了容止，把如霜的情況跟他說了一下，然後又去找了東子，讓他駕着馬車送她去赴約。

傾靈早已到了約會地點，聽到馬蹄噠噠聲，她就起身，舉目望去。當看到駕馬車的東子時，她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手指不安的扭頭。

馭……

東子停下馬車，目光只在傾靈身上掃了一下，隨即就移開視線，撂開車簾，道：「姑娘，到了。」

夏小雨下了馬車，走向傾靈所在的涼亭，「傾靈。」

「小雨，你怎麼選了這麼一個地方？怪遠的，你坐馬車奔波，身子吃得消吧？」傾靈迎了上去，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然後，拉着她走去涼亭。

背對着夏小雨的東子，聞聲，身子不由一顫。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竟這麼想念傾靈的聲音。雙手緊攥成拳，東子大步走向馬車后，盤腿坐了下來，不讓自己去看涼亭里的人兒。

九兒見了夏小雨，也很高興，「夏姑娘，快坐。九兒準備了點心和茶。」

「九兒，你忘記了嗎？容神醫讓小雨少喝點茶，你換一杯開水給她吧。」傾靈提醒九兒，眼角餘光掃向身後，發現東子並沒有跟着進來，心裏不由的放鬆，同時也湧上了些許失落。

「哦，我立刻就換水。」九兒可愛的撓著腦袋，應了一聲就飛快的從一旁的爐子上提起銅壺，倒了一杯開水遞給夏小雨。

「九兒，謝謝你哈。」

九兒笑着搖頭，相處了一段時間，她已經知道夏小雨的性子了，對於她的道謝，九兒也已經習慣。

「公主，夏姑娘，你們先聊著，我四處走走，待會再回來。」九兒知道她們有心事要聊，便尋了個理由出去了，把空間留給她們。

傾靈吩咐，「九兒，你別走太遠了。」

「知道了，公主。」九兒笑着點頭。

夏小雨攜起傾靈的手，看着她日漸消瘦的臉，心疼的勸道：「傾靈，你別想太多，別把自己的身體弄垮了。我知道，你心裏的苦，可我也不知該怎麼幫你？傾靈，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可一定要讓人通知我。」

傾靈點點頭，回握住她的手，「小雨，我知道你今天找我出來是為了什麼。你放心！我不會想不開的，我皇兄說得很對，我是西臨國的公主，我對西臨百姓有責任。」

聽着傾靈認命的話，夏小雨心裏難受極了。

「說說你吧。」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傾靈就岔開了話題，「你現在怎樣？百里華清有沒有求到賜婚聖旨？」

夏小雨搖搖頭，「沒有！」

「為什麼？」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相信華清。」

「百里華清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不過，小雨我也要勸勸你，你現在都已經有了孩子了，你可不能再像以前，不把名分當一回事。你可不要名分，可是孩子呢？」

「我知道了！」

夏小雨笑着應道。

有朋友關心真好，來到這裏，夏小雨不僅收穫了愛情，也收穫了友情，比如傾靈和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