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節 一歲一枯榮
月亮灣還是一如既往的寧靜，這個地方就像被刻意遺忘了一樣，連骯髒的海水都流不到這裏來。我記得上次來這裏的時候，還有四五戶人家，但是現在，除了師父的那棟石屋之外，其他人都已不見。
這座曾經繁華的小漁村，終於走到盡頭，再也翻騰不起浪花了！
師父在海邊釣魚，海風很大，波浪推著浮標亂晃。湊到桶里一看，寥寥兩三條小魚，顯然收成不怎麼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師父微微笑道：「我聽說你折騰得挺歡啊，怎麼突然搞出這檔子事兒？」我不敢隱瞞，將前因後果一五一十講了出來，靜靜等待師父的評判！
聽完我這一年的經歷，師父微微笑道：「年輕人嘛，就應該有股闖勁兒，你的想法沒有錯！」
得到師父的肯定，我的心裏更不是滋味兒！
想法沒有錯，但是結果...哎，實在不盡人意！
「作為一個男人，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你都得有承擔後果的勇氣！」師父哈哈笑道：「我當年也不過是一個碼頭扛包的苦力，誰能想到我也會成仙？年輕人，要敢想敢沖敢拼，你做得很好！」
師父並沒有對這件事發生什麼看法，而是將他這一生的經歷慢慢講了出來。如何與師娘相識，如何經歷軍閥戰亂，如何在日寇的鐵蹄下東躲西藏。好不容易解放了，又遇到十年動蕩，搞得最後妻離子散，一人浪跡天涯。
直到幾年前，師父屍解成仙后，才敢回月亮村！
這一生坎坷，經歷無數不如意之事，簡直苦得像一鍋黃連湯！
聽完師父的經歷，我的心裏很受觸動，這是一個堅強到極點的男人，換成我肯定扛不住，熬不過來！
「還有一件事，元德真君成功了！」師父微微笑道：「我給他算過一卦，他這人命格不好，一輩子都被掃把星盯着，沒有一件事情順利過。不過他還是挺了過來，並沒有向命運妥協，你應該向他學習！」
對於師父的斷言，我深表贊同！
元德真君運道實在不怎麼樣，跟他在一起，連帶我的運氣都差了不少，我有的時候甚至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掃把星轉世！
「師父，我很迷茫！」法力被南明離火燒廢，現在什麼法術都施展不出來，一身本事近乎於無。雖然勉強能夠用意念溝通巽風和弱水，但是我這副殘破不堪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龐大的壓力，即便施法成功，恐怕也會把自己壓得粉身碎骨。
「我沒有見過真仙是怎麼樣的，起碼有五千年沒有出現過了！」師父微微笑道：「不過我很清楚一點，但凡有大成就的人，不單單要有大氣魄，還得有大毅力。事情做了，就不要後悔！」
師父哈哈笑道：「從看見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你是特別的，你是獨一無二的，所以我選擇收你為徒,因為你可能是天地間僅剩的變數！」
變數？
這個詞語並不陌生，天一真人在尋找變數，凰天君也在尋找變數！
莊周四處奔波，估計也在尋找變數！
可變數到底是什麼？
「為師這一生，道行稀疏平常！」師父嚴肅的說道：「但是我敢保證，這相人之術，放眼天下能比我強的不超三個。我反覆推演過你的命數，完全是一團謎，你不屬於過去，也不屬於將來，甚至不屬於現在。在這個天地間，根本就不應該出現你這樣一個人，可是你偏偏出現了！」
「你就像是一堵立在馬路上的牆，一座修在大海上的房子，根本不合理，可你偏偏就這樣存在着！」師父十分慎重的說道：「你說用南明離火來提煉歸墟中的仙氣，我覺得這個辦法是可行的。天帝高居三十三重天聖境，裏面的仙氣確實比南明離火還要高明得多，不應該被煉化才對，理應留存下來！」
「我感覺得到，歸墟之水確實含有仙氣！」我很肯定的說道：「可問題是，那些仙氣去哪裏了？」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好幾天時間，想破腦袋都不知道哪一環節出了意外！
「誰知道呢，我又沒有見過真仙！」師父微微笑道：「恨天不是送了你《道德經》《逍遙遊》嗎？每日誦讀修身養性，其它事情不需要多想，順其自然就好！」
呃...好吧！
為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
在月亮灣住下來，每天都陪着師父在海邊釣魚，要是閑暇無事，跑到市集上去重操舊業，擺攤算命，賺幾塊零花錢。在海邊住了半年左右，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秋天。
我身上的燒傷開始緩慢好轉，傷疤大塊大塊脫落，已經長出新的嫩肉，粉嘟嘟的像嬰兒一樣，渾身癢得難受。除此之外，五臟六腑也開始煥發着生機，開始慢慢好轉！
更神奇的是，被燒廢的丹田中，有一團精氣開始孕育。這團精氣被離火之氣層層包裹，氣息不顯，就連我自己都是無意中才發現它的存在！
隨着這團精氣孕育出來，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態以驚人的速度好轉，渾身充斥着恐怖的力量。特別是左臂，比全盛時期都要強大得多！
坐在海邊垂釣，看着岸邊的草地，我的心裏一動，草木一歲一榮枯！
就像草原上的野草，秋天葬身火海，來年卻會長得更加茂盛，從未向烈火妥協，它的焚燒只會讓春草長得更好。身體不斷變化，我隱隱有種感覺，那些歸墟之水中的仙氣並沒有消失，應該是煉入我的五臟六腑中，已經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現在的變化，固然有離火精氣的作用，但更多還是來源於歸墟之水，來自於三十三天聖境的純凈仙氣！
我的變化看在師父的眼裏，他的嘴角掛着淡淡的笑：「現在你可以去找恨天了，相信他會很樂意傳授你箭法。你能變得更強，為師心中也很欣慰，就算要你轉投他的門下，我也沒有意見！」
「不！」輕輕搖頭，我直接拒絕了師父的好意：「我不想學箭！」
「為師的道行稀疏平常，已經教不了你什麼東西！」師父很鄭重的說道：「良禽擇木而棲，你現在需要更加廣闊的天空去飛翔，也需要一位更好的師父教導你，否則你埋沒你的資質！」
「我很好奇，如果學了恨天的箭術，能對付那些從輪迴中歸來的敵人嗎？」見識了九嬰的強大，我不得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當初一條小魚蝦都如此強大，被陷在輪迴中的那些強者，那一個個名震千古的絕代豪雄，會強大到何等地步！
「不能！」聽到這個問題，師父很乾脆的搖頭：「這些人的強大超乎想像，我們現在修行的法門，十之**都出自他們的手中。這些人，每一位都是蓋世豪雄，擁有毀天滅地之力！」
師父並沒有隱瞞，很坦誠的告訴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阻止他們從輪迴中歸來。否則一旦歸來，必定血染青天，天地易主！
「我知道一種法術，可以對付他們！」想起在煉獄中，呼風喚雨之術將那些屍巫轟得灰飛煙滅，這說明這門法術不會被巫族克制。可惜只有半卷，甚至就連我修行的這半卷都是殘缺不全的，否則威力一定大得離譜。
師父輕輕嘆息，有些無奈，呼風喚雨確實是上古三大神通之一，但是下卷已經失傳。否則修鍊到極致，確實有力挽狂瀾的機會，讓金仙湮滅，聖人喋血！
「還有什麼法術能夠對付他們？」我的心中不甘，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莊周的《逍遙遊》不錯！」師父很肯定的說道：「修鍊到絕巔，能夠化身鯤鵬，就算是與上古那些絕頂人物抗衡，也不會落於下風。」師父語重心長的勸慰我，恨天氏一直與天界不對路，也有一些極其厲害的法門，或許可以對付那些輪迴中的強者。
不過恨天氏族自古神秘，無人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否則拜師者必定無數。既然恨天有意收我為徒，學一學他們的箭術也無妨！
這門箭術，對付輪迴中的強者肯定不夠，但是對付凡間的妖魔鬼怪綽綽有餘。這幾年世道不好，必須得鏟妖除魔才行。否則不用等那些強者歸來，這個天下就會被禍害得不成樣子。
遠慮近憂，我們都得考慮，不能顧此薄彼！
聽到師父的話，我的心中有些鬱悶，看來還是得找恨天前輩才行！
「對了，恨天氏很厲害嗎？他們為什麼會取這樣一個名字？」以前也很好奇這個問題，只是不敢問。師父既然知道恨天，那肯定也知道這個氏族才對！
「上古神人後羿，射殺帝俊九個兒子，被帝俊貶為凡人！」師父微微笑道：「后羿就是恨天氏族的始祖，雖然射殺天日的弓箭被帝俊收了回去，但是箭術卻流傳了下來，足以斬妖除魔！」
呃...我勒個乖乖，這麼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