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5章 夜審

1125章 夜審

畫面不堪入目,花羞臊得垂下頭道:「我從未見過此物。」

太夫人把那些紙張歸攏一起,又揉搓成團,丟給郝嬤嬤道:「拿去燒掉,污穢之物,擾亂后宅。」

言罷,起身走到花羞面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氣惱:「卻為何放在你的被子底下?」

翠黛近前想說話,花羞及時開口阻止了她:「我亦不知因何會在我的被子底下。」

阻止翠黛,是考量她的脾氣必然語氣強硬,頂撞太夫人,事可大可小,這個老太太連堂堂王子都敢刺殺,還有她不敢做的么?而自己亦會被附加個管教婢女不嚴,就像父母管教子女不嚴,同等意思。

殷氏陰陽怪氣的笑:「這可是稀罕物,嫂嫂哪裏得到?」

這語氣,分明一副坐實了花羞的穢亂之名。

楊氏憨憨的道:「大嫂足不出戶,這些腌臢物她怎能見到。」

總算有個仗義執言的,花羞心存感激,孰料楊氏卻續了句:「東市街的那個老道姑妙清整日家遊走名門大戶的閨房,偷偷買賣這些俗物,大嫂不必搭理她。」

花羞似被整座大山壓得透不過氣來,這屋子能夠為自己開脫的唯有娥眉、翠黛和乳母戚氏,然娥眉、翠黛適才同自己去了季賢院,乳母入秋以來身子一直不爽利,時好時壞,多在自己房裏歇著,定然沒看見是誰栽贓陷害,環顧一番。殷氏、楊氏處處針對自己不必說,這些丫鬟婆子都是施家人,且個個都是膽小怕事,不會為了維護她而開罪殷氏、楊氏,突然感覺四面楚歌。

青鸞鼓著腮幫子,憤憤不平,想出頭為花羞說幾句,卻被杜鵑抓住手腕,搖頭示意她不要多管閑事,更重要的是。事發之前。她們兩個不在房內,在房內的,僅有紅衣,她是最近才被花羞指定為近身侍婢。專門為其鋪床疊被。

此時花羞定定的看着紅衣。從未有過的嚴肅。問:「今晚,可是你為我鋪床?」

紅衣老實答:「是。」

花羞再問:「是你從被子底下翻出的那些東西?」

紅衣突然咬着嘴唇不再言語。

花羞發覺她的異狀,逼視她道:「你說啊。」

紅衣憋著憋著。憋出一大滴淚水,噗通跪下,泣道:「剛好秋姑娘來了,我拿着那些東西不知所措,秋姑娘就說,夫人蕙質蘭心,怎麼都不會暗藏這些穢物,是有人故意陷害,讓我去稟報太夫人查明,我當時也沒多想,拿着這些就去了福安居,後來,後來的事……」說到此處哭出聲來,「我沒想那麼多,我更不是有意害夫人你。」

秋娘來過?花羞眉頭一皺。

太夫人突然一句「行了」,呵斥花羞道:「紅衣是你的陪嫁,她斷不會害你,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么?」

花羞的淚在眼眶打轉,咬咬牙不使淚落下來,迎著太夫人凌厲的目光道:「容我細細問過再說。」

太夫人長出口氣,因為憤怒,臉上的白肉如阡陌縱橫般扭曲。

花羞走過去撈起地上的紅衣,心裏漸趨明朗,這件事紅衣錯在思謀不夠,差不多是在無意中做了秋娘的走卒,她盡量讓自己平靜,溫顏道:「我是怎樣把你指為陪嫁,你心裏最清楚,說這些非是要你回報,而是讓你明白我是怎樣心慈的人,所以,我問你答,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可有半句隱瞞。」

紅衣雞啄米似的點頭:「夫人儘管問。」

花羞牽着紅衣走向拔步床,問:「你是在秋娘來時已經鋪好了床?還是她來后你才鋪床?」

紅衣不假思索道:「來后,夫人同娥眉、翠黛二位姐姐前腳走,後腳秋姑娘就來了,問我借鞋樣子,我就回去拿給她,接着為夫人鋪床,就,就發現了那些東西。」

她們後面跟着一群人,殷氏適時的插了句:「也不是殺人放火般了不得,嫂嫂何必查案似的。」

花羞本着家和萬事興,本着自己長嫂的身份,能退一步的絕不進一步,現下是有關自己貞潔,她再也無可容忍,猛然回頭逼視殷氏:「嬸嬸覺得我小題大做,是不是素常就喜歡私藏這些?」

連妹妹也不叫了。

殷氏彷彿被火燙了似的後退一步,連連擺手道:「可不敢可不敢。」

花羞再不搭理她,慢慢轉回身繼續問紅衣:「你的意思,你回去自己房間給秋娘拿鞋樣子的間隙,她仍舊在我的卧房?」

紅衣肯定的點頭:「是了。」

花羞丟開紅衣的手,回去太夫人那裏道:「婆婆應該聽見我與紅衣的問答。」

言下之意,秋娘有嫌疑。

並且平素稱呼為娘,現下卻叫了婆婆,生分又生冷,彼此間隔膜已經產生。

太夫人冰雪聰明,她不明說也曉得其用意,凌然道:「即便秋娘有這種可能,怎奈你沒有將人按在當場,你讓我如何處理?難道你自己就一點點嫌疑都沒有嗎?」

最後一句將花羞深深刺痛,微微一笑,失望道:「媳婦並不想要婆婆如何處理,秋娘有嫌疑,就連紅衣都有嫌疑,甚至連娥眉、翠黛都有嫌疑,所謂人不可貌相,我無法窺視到所有人的內心,然,我捫心自問,無愧侯爺,無愧施家大夫人這個稱呼,若婆婆繼續懷疑我……」

說到這裏她頓住,退後一步,突然跪倒在地,仰頭看太夫人,冷冷道:「婆婆可代兒休妻。」

「什麼?」太夫人豁然而起,即便真是花羞不守婦道,也還沒嚴重到如此地步,畢竟花羞是已婚之人,然她受不了花羞同她叫板,一貫高高在上,怎經得住別人的威壓。

殷氏見縫插針道:「嫂嫂不可亂講,待兒休妻,大哥回來娘如何交代。」

楊氏隨意的嘆口氣:「大哥很孝順的。」

太夫人曉得這二位別有用心,不耐煩的喝道:「都給我閉嘴。」

隨後指著花羞,手都在抖:「你,你當我不敢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屋內的空氣彷彿變成薄薄的冰,咔嚓咔嚓的正斷裂,誰都不敢動一動,誰也不敢開口說話,甚至喘氣都儘力壓制着。

翠黛再也忍不住,剛說一句「太夫人」,卻被郝嬤嬤打斷:「代兒休妻,先得問問太后,大夫人可是公主身份,老太太把公主千歲休了,太后那裏怎麼交代。」

太夫人啞口無言,只有怒氣沖沖的份兒。

郝嬤嬤過去拉起花羞,自言自語似的道:「不就是幾張紙,說不定是鳥雀銜進來的,哪個親眼看見秋姑娘做下這等喪盡天良之事,大夫人同秋娘從無齟齬,更不能是大夫人自己偷藏,明明知道丫頭們夜夜鋪床,還放在被子底下給人看,不是痴兒就是瘋癲,若是我,就藏在**里、鞋子裏,哼,誰也找不到。」

她嘮嘮叨叨,卻一針見血,表情也是輕輕鬆鬆,甚至嘴角還掛着一絲絲笑,天生的慈眉善目,讓人看着萬般舒服。

花羞的手在郝嬤嬤手裏,忽而感覺老人家使勁的攥了攥她,分明在暗示什麼,花羞猜度,或許是要自己別與太夫人爭個高低,或許是給自己的安慰,無論怎樣,她都心存感激,為了老人家的良苦用心,適當的沉默,沒有再與太夫人爭執。

主僕兩個幾十年的相處,郝嬤嬤最了解太夫人的脾氣秉性,經常的四兩撥千斤,按下太夫人的火氣,這次仍然,太夫人聽她說的有道理,也是給自己個台階下,於是一甩袖子道:「回去。」

剛轉身要走,又轉身定住,環視房內的所有人,鄭重道:「今晚之事誰敢說出去,杖責是輕的,重者,當心你們的小命。」

所有人,連同殷氏、楊氏,異口同聲道:「不敢。」

太夫人走了,非是伯英院的所有人都離開。

花羞怔怔的站着,目光鎖住燭火,腳下生根般,不知進退。

娥眉過來扶着她道:「夫人,沒事了。」

由娥眉扶著上了床,忽然想起什麼,一把掀開被子,繼續翻找,枕頭也丟在地上,被子扯亂,最後連帳子都拽了下來,邊亂扯亂拽邊道:「哪裏有,哪裏有,哪裏有……」

瘋了般。

娥眉喊了翠黛,兩個人按着她:「夫人!夫人!」

花羞被按著動彈不得,慢慢安靜下來,累得呼哧呼哧的喘,突然,抱着雙腿,將頭伏在膝蓋上,無聲的哭了。

發現她肩膀抖動,娥眉也陪着她哭。

翠黛氣得高聲罵:「當初是誰把咱家小姐誇個天花亂墜,是她施家太夫人,娶了過來就當丫頭使喚,大不了回郢地,沒必要在施家受這份窩囊氣。」

竟然敢叫罵老祖宗,唬的娥眉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壓低聲音道:「你嫌不夠亂么,太夫人怎樣不重要,小姐嫁的是侯爺,在侯爺心裏小姐是寶貝就好。」

翠黛使勁掰著娥眉的手,還想罵,忽聽外面的丫鬟喊:「這是夫人的卧房,你不能進去。」

繼而,有噗通噗通倒地的聲音,接着,幾個小丫鬟痛叫:「夫人的卧房你不能亂闖。」

花羞抬起頭與娥眉、翠黛對視,究竟是誰要闖自己的卧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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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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