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捨身成仁，浮華落盡
六芒星域。
「抱歉，殤學姐……是我拖累了你。」蒼雲歉意道。
若不是因為他，閻魔殤也不會困在這陣法里了，只要她能出去，也有機會能夠追擊魔帝，奪回神帝和妖帝的封印之物。
閻魔殤輕輕搖頭：「與你無關，只是我太大意……若不是主動將神帝給放逐了出去，也不會給真理有可趁之機。」
「說起來，聽真理的說法，它對殤學姐你很熟悉？」蒼雲疑惑的問道。
「它是六芒的支配者，我自然與它有過幾次交易，畢竟真理遵循着等價交換的原則，是生意人，它來者不拒。」閻魔殤眉頭蹙起：「我本以為它這一次也依然會保持中立，但卻被擺了一道……它已經選擇了魔帝作為自己的交易對象……而且，很可能已經是多年前就是如此佈局了。」
「我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也是自然的。」閻魔殤緩聲道：「畢竟這涉及到了許多的辛密。」
「很重要的辛密？」蒼雲好奇道。
「重要，卻也不重要，對於許多人而言，知道與不知道也沒區別。」閻魔殤淡淡一笑：「既然你想聽，那我便從頭說起吧。」
「六芒的支配者一共六人，分別指代的是六位代行者，它們是來自於異世界的旅客……世界很廣闊，我們所在的位面也並非是制高點，還有更高的維度，更遙遠的世界存在……它們便是來自於那裏。」
「這六人的方式各有不同，它們旅行的目的也不一樣，有的單純只是為了散散心，有的是為了做生意，有的則是尋找種子……無數年過去了，這六人也僅僅只有了三個人，但六芒的支配者的名號依舊流傳了下來，空白的三個位置被不明之人擅自杜撰，將其補充了上去。」
蒼雲恍然：「果然猩紅之月也並不是什麼正宗的支配者，它作為魔帝的分身，根本沒有資格與之並列才對……那麼，真理是正宗的支配者？」
「準確而言，是代行者。」閻魔殤輕聲道：「它是為了尋找種子而來，尋找擁有潛力成神的生命，將其培育，等待其踏入神境之後，將其引導進入更高維度的世界，作為自己同一陣營的人」
「生力軍……么。」蒼雲眉頭微皺。
「可以這麼說。曾經真理也找上過我，希望能跟我做一筆交易，它助我踏入神境，作為代價，必須成為它的下屬，任其驅使一千萬年。」閻魔殤道：「雖然我不清楚這一千萬年在它眼中是什麼一個概念，也許並不算太長，但我還是拒絕了。」
「那真理絕對沒按好什麼好心思……拒絕的應該。」蒼雲深有同感。
「所以，它才會選擇去幫助魔帝吧……」閻魔殤唯有嘆息：「它作為代行者，如果不引導神境之人是無法輕易回歸的，經過這麼漫長時間的等待，它想必也已經厭煩透了吧。」
或許在真理的眼中看來，這個世界就如同是最下等的文明，對他而言，被放逐到這個世界裏來，引導一個生命踏入神境的工作，等同於，讓一個博士去落後的原始部落裏面找一個人出來教授他現代知識，讓其順利奪得博士學位一樣。
不僅困難，更加枯燥無味……在沒有電腦，沒有網絡，甚至沒有可以平等交談的對象的世界裏，足以將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逼迫的想要發瘋。
「不難理解，但沒辦法接受……它幫助魔帝成神，大概會毀滅整個世界的平衡吧。」蒼雲神情凝重道。
「他一旦成神，毫無疑問，整個世界都會成為它的領地，其他種族都會淪為魔族的附庸而存在……不出百年時間，其他種族將再無抬頭之日。」閻魔殤眉目流露出淡淡的無奈：「不過這對真理而言，也並不是什麼需要在意的事情，它只要引導一人成神便可以回去，無需繼續留在這個『落後貧瘠』的位面里。」
蒼雲點頭不語。
具體的情況他都已經明白了，的確是平常人知道了也沒跟不知道一樣的秘密。它對如今的情況也沒有什麼幫助，需要的做的事情只有一件，盡一切可能突破這裏的封鎖，去阻撓魔帝踏入神境。
「現在考慮太多也沒用了，有沒有辦法能從這裏出去？」蒼雲拍了拍身前的障壁。
閻魔殤頷首，輕聲道：「有，這些六芒封印來自於六顆行星的龍脈力量，只要將行星消滅的話，自然就可以脫離出去，不過問題是……」
「問題是，如果將它們炸了，咱們也會陷入爆炸的餘波里，是吧……」蒼雲嘴角猛地一抽，且不提閻魔殤會不會被炸死，他肯定是必死無疑的。
天階武者再強，也無法肉身硬抗行星毀滅的大爆炸啊。
「其他的辦法呢？」蒼雲略有不甘。
「還有一個辦法……成神。」閻魔殤道。
「殤學姐，這冷笑話不好笑。」蒼雲乾笑一聲：「如果能成神，根本不用去怕魔帝了。」
閻魔殤默然不語，她忽然問道：「蒼雲，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拒絕真理么？」
「不是因為它的要求太過分了么？」蒼雲道。
「對於神境而言，一千萬年也許只是須臾一瞬的時間，它的要求也許並不過分。」閻魔殤搖頭，她展顏一笑：「我拒絕它，是因為我做不到……神境代表永恆，我成不了永恆。」
「為什麼？」蒼雲內心本能的感到了不妙。
「因為我是一把鑰匙，一把為你開啟大門的鑰匙。」閻魔殤伸出手，白皙修長的五指輕輕捧住了他的側臉，笑容絕美，映照在蒼雲的眼中。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去觀看殤學姐的面容，蒼雲發現……她與自己的臉龐居然有着三成的相似。
「殤學姐……」蒼雲喊道。
「叫我言。」閻魔殤保持着輕輕的微笑，雙手撫摸着他的臉頰，彷彿是離別前的最後一絲眷念：「傻弟弟……也許你很快就會想起來了，我也好，父親也好……我等了百年了，終於等待了今天……」
江言陌裳伸出雙手將他擁抱住，輕微的聲音回蕩在耳畔。
【森羅萬象】！
世界靜止了，時空停滯了。
唯獨只有一個聲音在輕輕的迴響。
「從現在開始，所有在我這裏保存的一切，全部都交還給你……」
「拿去吧……」
「這封神一族之血……」
「這森羅萬象之力……」
「還有我，這一世修為……」
血，在流淌……江言的身軀緊緊的與蒼雲擁抱着，她的溫度開始一點點的被奪走，鮮紅白皙的皮膚漸漸失去光澤，它順着緊握著的手指，貼合的肌膚，沒入另一者的身軀之中。
勢，在轉動……屬於森羅的力量，一點點的在轉移，無形的勢的主人在更替。
最後，便是那絕代的武宗境界……它一絲一毫都沒有剩下的灌入了蒼雲的身軀之中，沒有絲毫的反噬和排斥，恍若他與生俱來的力量一般。
時間再次轉動。
蒼雲驀然一驚，下一刻，他便感到了一股強烈的陌生感和熟悉感在腦海里回蕩起來——陌生的是這份無窮無盡的森羅之力，熟悉的是體內流淌的封神血脈。
「怎麼回事……殤學姐？」
蒼雲輕輕擁抱着閻魔殤的身軀，忽然一驚，他發現懷中的佳人，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和重量。
她的身體……在虛化，好似從現實的物體化作投影，一點點的暗淡而去。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蒼雲難以理解，但他莫名的感到，他會失去她，會失去……自己的最後一個親人。悲傷的感覺蔓延至心間，莫名的流出眼淚來。
「不要悲傷……這是我的選擇，也是我應該完成的使命。」江言保持着清淡卻溫和的笑容：「百年前，我本就應該死去了，可父親不允許，他讓我活了過來……我不明白自己為何而活着，直至後來遇見了你……從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可以為你付出一切，哪怕生命，哪怕靈魂……」
她化作淡淡光芒粒子的手掌輕輕撫摸著蒼雲的頭髮，語氣那麼的溫和，那麼的輕盈：「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們是一對普通的姐弟多好，我可以在你小的時候抱着你走到世界的任何角落裏去，看着你一點點的長大，陪伴你度過生命的每時每刻，陪你哭，陪你笑，一輩子不分開……」
她微微一頓，卻是含着哭腔道：「可我不能啊……我不能放下自己的職責，不能因為想念便回到你的身邊，不能因為心疼而丟棄『閻魔殤』的身份不管不顧……因為，這是我唯一能保護你的辦法了。」
「對不起，在你小的時候，沒能陪伴在你身邊：對不起，在你難過的時候，不能替你擦乾眼淚；對不起，在你跌倒的時候，不能擁抱住你；對不起，在你成功的時候，不能分享你的喜悅……有太多的對不起想說，但……如今也無法補償了……」她說：「在這最後的最後，姐姐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再見了……小雲。」
江言陌裳在哭訴聲中化作一片飛舞的光芒的碎屑散落而去……浮華散盡，夢醒時分……
【作者題外話】：←_←，存稿完了，接下來就是填坑了，填完就結局，╮(╯▽╰)╭，鬼知道明天要肝多少字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