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番外·36Q】

【番外·36QuestionstoFallinLove】

千溪的實習期結束，和心外科醫生的戀情也宣告終結。她很是低落了一陣，直到臨近畢業，在她的學校里搞起了脫單活動——名叫「36QuestionstoFallinLove」，盛情邀請她家紅遍半邊天的表姐來參與。

漫步在栽滿銀杏樹的校園裏，葉喬拿着傳單念：「36QuestionstoFallinLove。這是幹什麼的？」

千溪手舞足蹈：「這是心理學家亞瑟·艾倫發明的『人際親密產生試驗』，一對陌生的異性面對面坐下，在一個小時里相互回答實驗設計好的、由淺入深的36個問題。整個過程讓參與者在不知不覺中和一個陌生人打開心扉，分享自己的經歷和內心最深處的想法……」

周霆深總結：「就是相親。」

「不是啦！這種方式是有科學依據的。你想啊，人和人的接觸本來就是通過不斷的日常聊天，分享對電影、工作、時事的看法，積累了解，才會相愛啊。所以36Q就是一個加快進程的親密試驗！」

他不假思索：「變相相親。」

千溪崩潰地做出一副暴漫表情：「表姐夫！！你再打岔我就絕食懸樑挑撥我爸我奶奶阻止表姐嫁給你！！！」

周霆深閉嘴了。

葉喬拿着傳單笑：「所以你叫我來幹什麼，幫我尋覓外-遇對象嗎？早知道就不帶他來了。」說完還瞟了一眼周霆深。

周霆深臉黑了黑，從千溪懷裏抱着的一大疊傳單也抽出一張，說：「沒事，你去。我去你旁邊玩我自己的。」

千溪才不管這兩人互相傲嬌，覥著臉沖葉喬賣萌：「表姐~~我是覺得這個很好玩嘛~你看你忙了這麼久，是該出來散散心啦。接觸接觸年輕人的世界，不要這麼早就邁入已婚代孕女性群體好嗎！會變成黃臉婆的！」

葉喬無語。周霆深嗤笑一聲：「你就是讓你姐來給你打廣告的吧？」

千溪猛然被戳穿，努著嘴表示：「哪有哪有！你看我傳單上都沒印表姐的名字！一句話都沒提！」

……就是偷偷在小範圍本校學生群體里放出了消息而已。

周霆深毫不留情拆穿她：「那當然。你要印了就不是相親會，是你姐的粉絲見面會了。」

「那怎麼啦，親表姐要用在刀口上！」

「嗯，可以。」周霆深淡淡道，「你姐出場費七位數，晚上記得划我卡上。」

千溪雙手捧住腦袋，沖葉喬喊：「表姐你找的什麼姐夫啊，欺負表姨子啦！趕緊來換一個！」

說着就把葉喬拉走了。

葉喬被千溪不由分手地拖走，回身去看站在原地的周霆深。高大的兩排銀杏樹間，身形修長的男人雙手插袋，閑閑看着她，襯衣的顏色模糊在樹影間，彷彿是校園裏乾淨陽光的少年。

她突然有些遺憾，沒有在那樣的年紀遇見他。

千溪舉辦的活動地點選在學校旁邊的咖啡廳露台，「36QuestionstoFallinLove」的橫幅和人形廣告牌立在樓梯口，第一場實驗已經開始進行。陌生的一對對男女，從校園裏的少男少女，到附近商圈的都市白領，不同的面孔，面對面交談。或拘謹或開放，偶爾能聽見爽朗的笑聲。

活動有不少志願者。千溪一見她的小夥伴們，熱情地一個個打招呼。葉喬一個人閑逛，只露出一個側影。大學生志願者們拉着千溪問東問西：「她長得好像葉喬哦……之前說葉喬會來，是真的嗎？」

千溪故作高深地昂頭：「哼哼，那是我表姐！美吧？美吧？」

在一片真誠的「美美美」讚揚中，千溪雄糾糾氣昂昂地路過她們，去當她家表姐的小跟班。

「表姐！」千溪沖她招手。

葉喬看過去，原來千溪早為她準備了一個被盆栽擋住的僻靜角落。陽光灑在原木材質的桌上，散發出樹木的朝氣。

她落座時，周霆深恰好從樓梯慢慢走上來。幾個掛着工作牌的志願者見到他，都驚嘆得愣了好一陣，才有一個女孩子上去遺憾地告知他：「對不起，我們的第一場試驗已經開始了。請問您有提前報名嗎？我們第二場還有名額哦！」

周霆深對她遞來的傳單擺了擺手，用眼神指了下葉喬的方向：「沒有，我不是來參加試驗的。」

女孩們面面相覷。千溪這才擁上去，抱歉地看了小夥伴們一眼，對周霆深喊：「姐夫！」縮著腦袋把人領走了。

周霆深在葉喬對面坐下。葉喬正喝着一杯檸檬冰飲，饒有興緻地端詳桌上的問題卡牌，頭也沒抬：「你不是挺沒興趣的么？」

「你有興趣？」

「沒啊。」葉喬仰起頭笑，「不好拂小孩子的意。」

她舉起卡牌，指著第一個問題像模像樣地問他：「這位先生，Whendidyoulastsingtoyourself？Tosomeoneelse？（你上次唱歌對着自己唱歌是什麼時候？對着別人呢？）」

周霆深興味索然地挑眉：「你不知道？」

「好吧。換一個。」葉喬在36Q的卡牌上繼續搜尋，終於找到一個，翻過去問他，「Sharewithyourpartneranembarrassingmomentinyourlife。（分享一件你人生中的囧事。）」

周霆深雙手環臂，問她：「想知道哪種？」

葉喬想了想，說：「不能告訴我的那種。」

周霆深朝她勾了勾手指。葉喬蹭過去聽。他附在她耳邊，用低沉的聲音說：「你去晉南拍戲那會兒，我去伍子那裏，找人扇過巴掌。」

葉喬懵懵懂懂：「什麼？」

「那會兒不是以為你那個么。」他滿臉鬱悶。

葉喬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忍住了笑：「真去試過呀？」

「對。」

「現在知道我不是S了，感覺怎麼樣？」

周霆深弔兒郎當答：「有點遺憾。」

葉喬嘁了聲：「那改天讓你重溫一下。」

千溪給周霆深端了一杯活動附贈的冰飲上來，活蹦亂跳地問：「什麼呀？重溫什麼呀？」

周霆深：「……」

葉喬：「小孩子不要多問。」

千溪吃了閉門羹，垂頭喪氣地走了。

周霆深懲罰式地捏了捏她耳垂：「沒正形兒。」

葉喬猛地縮回去，兩指揉了揉耳垂，怨憤地瞪他一眼，把問題卡蓋他面前：「來，換你問。」

周霆深視線在三十幾條全英文問題上逡巡許久，慢慢地念出來：「Alternatesharingsomethingyouconsiderapositivecharacteristicofyourpartner.（輪流分享你認為戀人應該具有的好品質。）」

葉喬表情略有點嚴肅，想了半天也不見作答。

周霆深有點受傷：「想五個我的優點這麼難？」

「不是呀……」葉喬躊躇了會兒，「因為你和我以前想要的那種『戀人』，差別太大了。」

「哪種差別？」

葉喬如實答：「比如我以前，想找個能給我父親一樣感覺的伴侶。」

他否決：「那是你那會兒缺父愛，這個不算。」

「好吧。」她訕訕道，「嗯……至少要有才華。」

周霆深不悅：「我沒有？」

葉喬掩嘴：「……不太外顯。」

變着法兒嫌他沒有文藝細胞。

周霆深落敗：「就沒有點180+,18cm,180㎡的硬件要求？」

葉喬捧着他的臉晃：「我有這麼俗嗎？」

周霆深呵呵兩聲，咕噥：「還是俗的好。」

葉喬鄙夷地看了他一會兒，認真地反問：「那你呢？」

「忘記了。」周霆深考慮半周，如是說：「遇見你之後，好像只要是你就可以了。」

他眼睫微垂，眸色淡淡的，總是把情話說得漫不經心又動人心扉。

葉喬悻悻把問題卡拿回來，迅速找出了個問題搪塞：「Takefourminutesandtellyourpartneryourlifestoryinasmuchdetailaspossible。（你只有4分鐘時間，但請在這4分鐘內盡量詳細地對你的搭檔講述你的人生故事。）」

其實許多事，她都知道了。

因為彼此熟悉，反而難以將一些細節上的事說清楚。

周霆深思忖了好半晌，日光西移，葉喬一直耐心地等著。

終於，他開口：「我小的時候，挺皮的。上頭有個梁梓嬈，循規蹈矩的，做什麼都要爭最好。我沒她那麼好勝，也沒那麼乖。上學之後慢慢知道我爸以前干緝毒，得罪了不少窮兇惡極的人，我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被綁架撕票。我爸退下來之後，這些人還是會來騷擾，防不勝防。十幾歲的時候遇到個唆使我走歪路的人，我沒拒絕，跟他一直保持着聯絡。那會兒多中二啊，覺得能調查出什麼來，把他們一網打盡。」

「後來被發現了，他想要滅我的口。我本來可以被動地躲，但是恨意一上來，就把刀對他刺了過去。」

「就是太自以為是了。」他說。

後來全都是教訓：「之後過了一段不能接受現實的生活，差點跟我爸翻臉。後來覺得不能那樣，正好滿了年齡，就去服兵役。那種高度服從的環境下，覺得可以忘記很多東西。我爸和梁梓嬈也覺得能把我的性子磨一磨。」

「結果出了方茹的事。」他輕嘲地笑了笑，「然後就退伍了。出來之後帶着德薩居無定所，不想回家，對肉製品生理性厭惡。後來認識了伍子，帶我拜了個師傅學紋身。他說學這個有利於克服心理障礙，能體會類似親手把人剖開的感覺。」

「還是有一點效果的。從陰影里走出來了，但對姑娘沒興趣了。那會兒覺得這輩子都不要碰女人，別讓任何人跟我有關係。不然就是害人家。」

葉喬聽得沉默，故作輕鬆：「那後來又怎麼捨得禍害我？」

他挑起她的下巴，輕輕在她唇上落一個吻：「因為有些味道嘗過了，就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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