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七十八

78.七十八

芸蟬好像一瞬間憑空消失了一般,誰都沒有找到她,寇安辰也快瘋了,每天跟站崗似的在宮門外等候。

姣素病好了大半,莫千瓊根據她身體的情況進行調理做月子,到月子快結束的時候,已經快新年了。

又是一年要過去了,今年立冬的時候比較溫暖,所以現在很冷。

她哄睡了豫章,攏著厚重的斗篷站在木門下,靠着眺望遠處的宮殿,遠遠的就看見一個孤獨的身影執著的守在她的宮門外。

她那日找過寇安辰問話,可他選擇了三緘其口,絕口不提二人的過往,只說後悔。

後悔負了芸蟬。

可是這個世界就是沒有後悔葯,芸蟬那樣決絕的性子,不撞南牆不回頭,她於寇安辰的事情上,當初是多麼的堅持,如今就是多麼的果決。

姣素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為他們兩個人感到惋惜還是心底隱隱存着一抹慶幸。

這樣的結局總歸比她孤苦終老一生要吧。

只是芸蟬,你到底在哪裏?

下雪了,她伸出手望向一望無際的天際,沉沉暮靄壓着宮牆,從遠到近無處可躲藏的飄雪嘩嘩而下,不一會兒已成鵝毛大雪,洋洋洒洒的覆蓋了整個大地。琉璃一般的世界,乾淨極了,又是那般的純粹。

「夫人。」文淵哈着手,霧氣氤氳着她嬌好的側臉,她上前俯身:「夫人,主公往這邊來了。」

宮門外,她看見顧錦同的轎攆在寇安辰身邊短暫的停留片刻,已進入內廷。

她點了點頭:「知道了,備下熱酒吧。」

「是。」

顧錦同整整滿了一個月,多半夜裏都見不到人,每每她睡下,旁邊的被褥還是冷的,到她清晨醒來,被褥有凹下去的痕迹,可那邊的溫度還是冰涼的。

連豫章聽乳母說也是很遲了才趕着去看一次,偶爾遇到豫章半夜醒來喝奶,他定是摟着兒子能樂上半天。

此刻他回來,可見是有事了。

姣素攏好斗篷,坐在胡床上,小兒咂巴著嘴巴,在大紅色的襁褓內睡得滿臉通紅。將近半月後,他褪去了黃疸,整個似從牛乳中泡出來一樣,軟綿白甜的,可愛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他很是會長,有她的杏眼,有顧錦同挺直的鼻樑,還有一張紅艷艷的小嘴兒。

這樣的孩子,太過好的容貌,只怕以後不能御下。

她想着,摸上豫章的小臉,豫章皺了眉又好脾氣的睡著了。

木門從外被拉開,宮人們已經急是熟練的沒有拉出聲音,連那一點點的動響都沒有,只是唯恐驚擾了裏面那個小兒酣睡。

豫章是幸福的,有一個疼愛他的父親。

顧錦同披着毛領深灰色斗篷而入,帶進了外面的冷汗之氣,他直走而來,低頭仔細盯了小兒一眼,笑嘻嘻的要摸上他的臉,還沒靠近豫章已經冷的打了個哆嗦。

姣素握住了他的手:「別凍着他。」顧錦同看去,笑着輕輕拽住。

「我去洗手。」他說。

文淵帶了人端著盤和一應的洗漱用品,跪在地上。

顧錦同的手因常年拿刀的緣故,一到冬日就長了厚厚的繭子,還有凍瘡。這兩樣東西在一起簡直就是災難。必須把厚繭除下才能上藥。

「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她看他洗完手,遞過去一塊熱毛巾。

他接過,擦拭著雙手,看了她一眼坐下,沉沉的呼出一口氣:「有事。」說着喝了一口熱茶,似想起了什麼,眉頭微的一皺,目光停在不遠處的插花上。

「阿姣,正月初十是順天帝的四十大壽。」他說。

文淵遞上一塊燙金的帖子。

姣素看了他一眼,放開,一目十行,已知顧錦同所擔憂的是什麼事情了。

這個帖子送來的時候離這兒已有一個月了。

順天帝是要各藩王回朝述職並慶賀他的萬壽。

照例還要帶上王妃和太子。

此去前途未卜不說,山高路遠她和豫章的身體未必能吃得消,可若是不去,反意不言而喻。

顧錦同現在有這樣的實力嗎?

她問。

沒有。

答案是清楚的,即便是他做了再多的部署,可在大局面前,他仍舊是不夠充分,如果再多給他幾年時間就好了。

那麼,這次順天帝大壽,他們就非去不可。

姣素放下了金帖,低下頭看着豫章熟睡的小臉,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阿姣。」顧錦同的大掌攏住了她的小手,熱氣撲到她的臉上。

姣素回看他,柔聲說:「我不怕此去的兇險,我只是擔心小豫章的身體,他還太小了。此刻又是冰天雪地,路上多少有些照顧不到的地方。」

顧錦同叫文淵等人出去,屋內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

長久以來蟄伏的野心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她說。

顧錦同神色同樣的凝重:「你我兩世夫妻,再世為人才得了這根獨苗,這次我是不打算帶他去的。」

「那?」姣素側目望去。

「代可以去。」

代,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故意屏蔽和忽視的。

「可是代不是嫡子。」

顧錦同按住她的手:「代是長子,且是我顧錦同的兒子就夠了。他若敢在這事上估計刁難,也非明君之態。」

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身處險境,就讓其他人的兒子身處險境嗎?

姣素猶豫着,代今年不過剛滿周歲,因她懷孕的緣故,顧錦同對這個孩子並不上心,連周歲也不曾開過席,只是賞了幾個東西就沒了。

「再說吧。」她低聲道。

顧錦同卻不給她猶豫的機會:「我已經定好了,差不多過幾日就要準備走了。」說罷,道:「也未必是你想的那麼糟糕。」

去咸陽,什麼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被扣下來當質子。

當年顧錦同這樣的手段可沒少用,最後質子的命運要麼死要麼一直頹廢下去,等到放回屬國也基本上是廢人一個了。

他的兒子,自然得是最好的。

一夜大雪飄飄,二人齊齊躺下倒也無話。

豫章被乳娘抱到隔壁的偏殿去睡了,顧錦同躺在她的大腿上,兩人這樣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窗外的雪景。

有經年沒有這樣好好的看雪了,他們都太忙,忙着算計別人,忙着互相算計。

只是現在發現越是寒雪之夜這樣靜靜相擁的就最溫暖。

「阿姣,你在想什麼?」顧錦同噙了一口酒起身看她。

姣素的視線還在小石上的積雪。

「我沒想什麼。」

「明日就出褥了吧。」他的眉色飛挑,這樣的男人有一雙極好看的桃花眼,讓所有的女人輕而易舉的被他的男色所迷住,然後心甘情願的做他的俘虜。

姣素也不得不否認,看了這個男人一輩子也還是會迷花了眼,不知道豫章長大以後是不是也長這樣呢?

想着孩子,她多有對顧錦同也了些許的縱容。

這個時候,姣素身上的冷硬會稍稍收起一些。

「嗯,明天。」她笑道。

顧錦同眼眉飛的挑起,雙眸精亮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裏面不是什麼,是盛滿了欲。火

他拉着她的手深入自己的胸膛。

姣素任由他牽引著,直到他嘶——的一聲,有些委屈的看她。

她的手冰的可以。

「無妨。」顧錦同邪邪一笑,吻上她輕笑的嘴唇,似紅艷艷的玫瑰。

「我用自己暖和你的手。」他說。

從他的胸膛一路向下,顧錦同的眼神越發的迷離,姣素越發的清楚。

低沉的滿足聲此起彼伏的從他喉結之處發出,似乎與這魅人的夜色要融合在了一起:「阿姣,我忍不了了!」

他牽引着她,帶上頂峰。

而她至始至終都是清晰的,觀察着他臉上的一絲一毫表情。

她已經再也無法去情動了。

可是她願意給他帶來歡愉,也是歡愉,僅此而已。

兩人再一次的沒有同步,他走的太遠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想去拉她上來,以為她還在原地,可回首看去,她已經漸行漸遠了。

或許這就是人生的遺憾。

愛別離,求不得的。

「阿姣……」一聲低吼之後,他撲在她身上,情動到了極致。

他不斷的去親吻她的臉,她的唇,用自己的熱情去感染她的情感。

「我好滿足。」他舔、弄着她的耳朵:「只有你身上都帶了我的味道我才會覺得我完全的佔有了你。」即便她身體不適,他沒有進入,可這樣的滿足感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給予她的,只有姣素才能給他。

姣素嘆了一口氣,抬起手臂摟住了他的脖頸。

顧錦同的痴纏,總是會讓她力不從心覺得疲憊,她真的很想再次去愛上,可是在嘗試過後,她對他僅剩的也就只有——豫章的父親。

他在她人生之中,早已經失去了丈夫這一角色。

那一夜下的雪,那一夜融融的炭火,在很長的一段時日內成了顧錦同最溫暖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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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姣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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