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就這樣把你記在心上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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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就這樣把你記在心上01

「夏辰同學，你知道醫生是做什麼的嗎？」

「救死扶傷。」夏辰大聲回答。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選擇讀醫大？你見過暈血的醫生嗎？」好好的一堂解剖課，卻因夏辰暈倒在地而不得不終止。教學這些年，他還是頭一次收了一個暈血這麼嚴重的學生。「我們學校的招生名額很有限，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站在這裏，是浪費學校的資源。」

夏辰咬着嘴唇腹誹：你丫直接說我站着茅坑不拉屎就得了。

要說她活了二十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暈血的毛病，女人嗎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按理說那血塊模糊的場景她早見慣了也沒暈過，可不知怎地，站到解剖室聞到那福爾馬林的味道，腿就控制不住的哆嗦，等見了那一塊塊泡在福爾馬林里的身體部位，眼裏就像血滿金山似的，雙眼一翻，瞬時人事不知。

「夏辰同學，你要正視你的問題。」解剖教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拍著桌子說：「你要克服，克服懂嗎？」

「教授，我真克服不了。跟您說實話，我都去獻血站看了好幾個月的獻血了，那一袋袋血怎麼看怎麼可親，就是您當場拆一袋給我喝，我都……」看見教授瞪圓的眼，夏辰唇角抽搐一下，硬把「沒問題」三個字吞了回去，說：「我也不能喝，血不是隨便能喝。呵呵……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一進解剖室就麻爪，腦袋不受控制的就抽搐，然後肢體麻木，倒地不起。」

夏辰哭喪著臉，就差抱住教授大腿了。「教授，我覺得我不是暈血，是暈福爾馬林。咱們學校有沒有不上解剖課的專業，您說我現在轉專業還來得及嗎？」

「你……」教授已經懶得再教育她了，大手一揮，「出去。」

「教授，我……」

「出去。」

夏辰灰溜溜的被驅趕出門，一周后，成為醫大歷史上第一個暈福爾馬林的轉系生。

五年後。

「學什麼專業？」

「衛生事業管理。」

「不好意思，我們要學藥學的。」

「……」

「不好意思，我們要中文系的。」

「……」

夏辰從招聘會回來，剛仰在床上，手機就響了。她懶洋洋的接起來，「說話。」

「聽你這聲音就知道沒好消息了，早就勸你不要轉什麼衛生事業管理，學臨床多好，憑你的成績進二院一點問題都沒有……」

「警告你趙子渡，再提我翻臉！」夏辰翻身而起，「沒事掛了。」

「喂喂……」

夏辰氣沖沖掛斷電話，要不是暈福爾馬林，她才不會轉系。

夏辰仰天長嘆：我就不應該考醫大。嘆完，不由自主的就想到那個讓她義無反顧報考醫大的人——江城西。

如果不是他說在醫大等她，夏辰根本不會讀醫大，不讀醫大就不會暈福爾馬林。不暈福爾馬林就不會轉專業，也不會連個實習單位都難找。她這麼辛苦的來到醫大，卻連江城西影子都沒見到。她真的很想找到他問一問：不是你說在醫大等我的嗎？

「江城西你就是個騙子！」夏辰發泄般的吼完，又遷怒般的想到了趙子渡。「我在醫大等你」這句話，就是趙子渡轉給她的。所以，趙子渡也是幫凶！

夏辰越想越氣，抓起電話，又撥回去。電話一接通，河東獅吼：「趙子渡，你給老娘滾出來。」

「……」

趙子渡看着猛撈麻辣鍋的夏辰，不用吃胃都一縮一縮的疼。「喂，你少吃點。」

「大醫生，吃你頓麻辣鍋就心疼錢了？」夏辰眯着眼瞪他。

趙子渡立馬舉手，「我只是不想我出錢，你出命。你本身就肝火大，吃這麼辣，小心上火。」

「不吃這麼辣，我也上火。」夏辰又狠狠塞一口羊肉到嘴裏，大力的咀嚼似乎像是要把他也吃了一樣。「明明都是研究生，我還比你高兩分進學校，可一要實習，立馬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你在醫院是風吹不到、雨淋不著。我倒好，跑了這麼多招聘會，不是不要沒畢業的，就是不要我這個專業。更可笑的是有一家雜誌社居然問我衛生事業管理是不是管理清潔人員的，還建議我去環衛公司試試！」

趙子渡憋不住的笑，夏辰一個眼刀過來，他立馬捂嘴，幫腔道：「那是他們無知。」

「所以我才氣啊！」夏辰一拍桌，「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媽，我本碩連讀她已經嫌我讀書時間太長，我要是研究生畢業再找不到工作，她肯定立馬給我安排相親，恐怕我剩家裏。」

趙子渡眼睛一亮，低頭遮掩住興奮的念叨：「嫁人也不錯，有老公養，不用你出去工作那麼辛苦……好啦好啦，我不說。」再次被夏辰一個眼神扼殺住，他捂著嘴不再言語，無奈的看着她蒙塞那些辣的嚇人的肉。

吃完麻辣鍋，趙子渡送夏辰到宿舍門口，忍不住叮嚀：「回去喝杯菊花茶清清火。」

「你知道我最討厭菊花的味道，啰啰嗦嗦像個老媽子，難怪找不到女朋友。」

趙子渡憨憨笑笑，撓撓短髮，催她上樓。

夏辰一進宿舍，室友們就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

「小夏夏，又去會趙哥哥了。」

夏辰一抖雞皮疙瘩，怒目瞪過去，「拜託，我跟痘子是純潔的姐妹關係，不要用你們腦袋裏那些齷齪的思想侮辱了我們的純友誼。」

「切……」

「純潔的男女關係才對。」

「呸呸呸……」

遭到室友群攻的夏辰無語面對這些無知婦孺，端著臉盆洗漱去。洗乾淨自己，悶上大被睡覺。

不知是不是怨念太深，夏辰竟然夢見第一次見江城西情景，闊別五年，他的模樣在夢裏已經模糊，可是那種悸動的感覺讓她仍舊心跳加速，小鹿亂撞。

大概十八歲愛上的人，一輩子都忘不了吧！

「你好夏辰，我是你的補習老師江城西。」江城西語調輕快的自我介紹，渾厚的聲線瞬間就叫醒了夏辰的耳朵。

那聲音在夏辰聽來，就像是流在山澗的泉水，悅耳誘人；又像是普照大地的陽光，溫暖舒適。

聽的人心馳神往。

夏辰被蠱惑了，大腦空白的抬起頭，當江城西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那一刻，她竟有一種「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感覺。

這大概所謂的一見鍾情。

高考前一個月的突擊補習，對別人來說猶如敢死隊特訓，對夏辰來說卻是如夢似幻。最後一課，夏辰做了這輩子最大膽的事——寫情書。她幾乎用上了生平所學的所有美好辭彙，將那一瞬的悸動描寫成世間難尋的愛情。

情書的回信是趙子渡轉給她的，江城西的回信只有一句話，卻讓夏辰義無反顧的改了高考志願。

——「好好學習，我在醫大等你。」

清晰的字跡慢慢被福爾馬林泡著的器官覆蓋，漸漸的浮現出一張慘白的臉……

「啊……」夏辰驚醒，翻身而起，看見寢室牆壁上貼著的明星海報，撫著顫抖的心，心有餘悸的輕舒一口氣。

「嘶……」牙齦傳來巨疼，夏辰捂住左臉跳下床，對着鏡子一看，嚇了自己一跳。半邊臉都腫了起來，難怪會這麼疼。

「烏鴉嘴趙子渡……啊……」

夏辰一上火就容易牙齦腫痛，只是腫的這麼誇張還是頭一次。一路詛咒趙子渡的到了醫院，掛了號轉到牙科，看着牙科門口的長龍隊伍，夏辰又一次傻眼。

這年頭，看個病都難。

「夏辰，進來吧。」一個女牙醫冷冰冰的召喚。「快一點躺這邊，怎麼了？」

夏辰緊忙往裏走，捂著嘴腹誹：學校教育你對病人如家人般親切，你對家人就這冷冰冰的態度？

心裏雖然不滿牙醫態度，身體還是一刻不敢耽誤的躺到牙科椅上，剛要張嘴，門口傳來一聲浮誇的召喚。「美女。」

上一刻冷冰冰叫她「快一點」的女牙醫，猶如千樹萬樹梨花開似的，立馬冰融，摘下口罩如沐春風的嗔叫：「學長，你怎麼有時間來看我？」

夏辰翻個白眼，捂著嘴一哆嗦。

女牙醫直接把她丟在牙科椅上，奔赴門口。聲音軟的那叫一個嗲。「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找我什麼事？我這兒還有病人等著呢！」

還知道有病人等著？

「快午休了吧！」

「還有二十分鐘。」

「不知我有沒有榮幸請美女牙醫吃頓午餐？」

拜託兩位，能不能別當着病患調-情？夏辰忍不住吐槽！

「呵呵，當然可以嘍。」

「那就說定了，一會兒吃飯聊。你先看病患。」

總算是記起還有一個病患在場了。

「那學長等我一會兒哦。」牙醫戀戀不捨的回到夏辰身邊，口罩一帶，聲音瞬時恢復冰冷。「哪裏不舒服？」

無縫轉換啊！「牙齦腫了。」

「張嘴。」

夏辰盡量張開嘴巴，只是嘴巴張開牽動腫起的牙喧疼的她忍不住「呀」一聲。

牙醫不耐煩的蹙眉，用口鏡探進去看了一眼，脫了手套說：「上火，吃點消炎藥就可以了。早晚用漱口水，注意口腔衛生。」說完，一秒都不停留的叫護士告訴外面排隊的病患下午再來。

大姐，你要不要這麼迫切？夏辰弱弱的問：「不給我開消炎藥嗎？」

「門口藥店買瓶甲硝唑就行了。」牙醫說着話已經脫了白大褂，「趙護士，我出去吃飯了。」她還沒從椅子上下來，牙醫已經走人了。

夏辰瞬時傻眼，火氣也上來了。從椅子上跳下來，怒沖沖追了出去，前方就是騷氣的學長跟不負責任的牙醫。「不投訴你，我就不姓夏。」

「幾個月不見又漂亮了。」

「哪有！」牙醫輕捶騷氣學長一下。

「喂，你等一下。」夏辰大無畏的叫一聲，腹內已經存了一大堆教育這個服務態度有問題的牙醫的話。

只是……當牙醫身邊的騷氣學長也回過頭的瞬間，夏辰整個人石化在原地，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一盆冷水從天而降，大腦一片空白，唯有夢裏模糊的面孔遽然清晰。

「你好夏辰，我是你的補習老師江城西」

「好好學習，我在醫大等你。」

……

「你叫我們？」江城西的聲音漸漸跟記憶中的聲音重合。

夏辰僵硬的搖搖頭，看着兩人說笑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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