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第 246 章

246.第 246 章

夜色蒼茫,京城之中原本靜謐,被那進城的軍隊手中擎著的火把上面搖曳的火光給映得天邊發紅,好像隨時都能將這夜色給灼出一個大洞來。

越王就站在這樣的背景之中,好像一尊塑像般,傲然看着圍在自己身邊的世家家主們。而後者,映着火光看起來,個個面容猙獰,說不出的詭異。

越王懶洋洋的笑着,根本就沒有去管洛陽侯的話。宮外那喊殺聲漸漸近了,看來已經是不費吹灰之力進了皇城。

睢陽侯揚起一個笑容來:「殿下若想要自盡尚且來得及,等到北戎大軍到了這裏,只怕殿下再想死也是來不及了。」一雙眼睛又瞅向了宮室之中,「只是側妃貌美,北戎苦寒,草原上未必有這樣的美人。只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委身草原上的莽漢子也不是不可以嘛。」

越王臉色如常,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換言之,若是現在本王不自盡,等到落在了北戎手上,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也不待眾人回答,「只是,若是本王不想死呢?」

「劉平,我等雖非你對手,但對付陸氏一個女子還是使得的。」定遠伯厲聲道,大手一揮,又有人來了,手中緊緊挾持着一個年幼的孩子,正是陸貞訓的弟弟陸澤。

「看來你們是做好了準備啊,就和當□□劉尋一樣要逼迫本王了?」越王笑得弔兒郎當的,眼中寒光畢露,「可惜你們忘了,本王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威脅。」他語調有些詭異,話音剛一落下,那人忽然朝前面撲去,將懷中昏迷的陸澤都給扔了出來。

洛陽侯等人頓時一怔,見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多了一個身量高大的漢子,細細看去,彷彿是許覆。

洛陽侯不免訝異:「許覆,你沒死?!」

那人根本不見回答,只是陰惻惻的看着洛陽侯,後者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不覺身後抵上了冰冷的刀鋒,「老匹夫,你未免大意了,以本王心性,對你言聽計從,你難道半點不曾生疑不成?」

陡然生出這樣的變故,眾世家家主也是愣了,那喊殺聲愈發近了,只怕已經攻到了此處的牆外面。洛陽侯強作鎮定,道:「劉平,你再負隅頑抗也是無用,現在北戎大軍已在門外,你就是插翅都難逃,識相的還不刎頸自盡,看在君臣一場的份上,本侯興許能留你一個全屍。」

「插翅難逃?」劉平笑道,「本王為什麼要逃?」說罷,朗聲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進來!」

聲音甫一落下,金鐵聲四作,不少身着北戎兵服的士兵沖了進來,為首的幾人,身着鎧甲,迎着火光進來,見越王緊緊挾持着洛陽侯這奇葩的造型,還有睢陽侯指著越王的模樣,已有人飛起一腳,踹在睢陽侯膝窩,睢陽侯哪裏經得起這樣一下,立撲,摔在地上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人。

「越王殿下,臣救駕來遲。」那將軍打扮的人頓時對着越王行禮道,「多年未曾見到殿下,臣等無一日不在思念殿下。今日能夠再見殿下,臣等實在是……」

他聲音洪亮且中氣十足,一聽就知道,乃是如假包換的軍人。此話引得那幾個將軍打扮的人紛紛熱淚盈眶,低頭拭淚。

越王笑道:「什麼時候了,哭哭啼啼的做什麼?」又一腳踹開身前的洛陽侯,「蠢物,本王若真的這樣好對付,劉尋還用給本王一個富貴仙鄉想養懶本王?」環視了一圈站在院中的兵士,感慨道,「你們將兵帶得很好。」

「是殿下教導有方。」那幾人異口同聲道,為首的一人又忙道,「現下殿下的舊部已經紛紛趕來京中,必然能夠趕在北戎大軍進城之前到來,到時候,只待殿下下令,便來一個關門打狗!」

洛陽侯等人面色蒼白,面面相覷,已經明白了這是個什麼情況——越王是故意的,他故意留在京城裏面,擺出一副對世家言聽計從的樣子,但暗中已經和往日舊部取得聯繫。而現在這群舊部易裝成北戎的模樣,被人放了進來!

越王淡淡應了一聲,又親自抱起還沒醒來的陸澤往屋中去了。陸貞訓被他鎖在屋中,好比聾子瞎子一般,此時見他進來,如蒙大赦,趕緊從他懷中接了陸澤。

「你姐弟二人先呆在一處,一會子謝青嵐等人便進宮來了,你也莫怕。」越王安撫道,一本正經的樣子讓陸貞訓有些不習慣,還是輕輕的點頭。

待出門后,越王蹲在洛陽侯身邊,笑道:「老匹夫,還真是沒腦子啊……」

「豎子!沒想到這樣的詭計多端,也是老夫不查了!」洛陽侯唾道,還沒說罷,又聽另一個聲音:「侯爺錯了,所有人布下這彌天大網,可不就是為了請君入甕么?」

這聲音……眾人紛紛轉頭,見傅淵和端敏等人緩步而來,齊王也已被救了出來,正對自己怒目而視。

「你們、你們……」方才還逼着越王自盡的世家們面色頹敗,滿臉的不敢置信。

傅淵冷笑道:「你們太大意了,當年越王以十三稚齡帶兵殺退北戎,既然如此,即便對皇位有意,又怎會對曾經的手下敗將搖尾乞憐?」傅淵的笑容愈發濃烈,「在爾等進宮逼越王自盡的時候,許都統和端敏公主府的人已經去到你們府上,將諸位的家眷全部控制起來了。」

端敏似是感慨:「看來往後,世家把持朝政的時代,總算是過去了。」

*

過了不多時,越王將陸貞訓姐弟託付給謝青嵐,換了戎裝,便領着一群人走了。謝青嵐原本從未見過越王領兵打仗的樣子,但此時見他換上戎裝的模樣,還有帳下兵士步伐整齊得彷彿是一個人做出來的一般。

或許當年,劉尋沒有急着將他叫回來,現在的北戎,早就是大燕的土地了。

這頭料理了,陸貞訓也是擔驚受怕了一夜,將她安置好了,便和一群人往劉尋寢宮去了。

殿中還是如常般華麗的裝飾,只是劉尋躺在床上,已經沒有半點氣息了,胸膛上還插著一把匕首,血液乾涸,從死了到現在,連一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進了殿中,只有一個身形單薄的女子跪坐在床前,雙肩微微抖動着。謝青嵐一怔,下意識道:「賢妃娘娘。」

那人一怔,緩緩轉頭,滿臉的淚意,見端敏、傅淵、劉肅這些原本被宣佈死去的人都活生生的立在眼前,怔了怔:「難怪,我就說,世家怎可能能將你們如何。沒有死,真好……」輕輕的搖頭,「我就知道,你們會來的。」

她一邊說,一邊笑道:「事情可都了了?北戎,應當沒有攻進來吧。」

「越王和褚將軍已經領兵去了,想來是水到渠成之事。」傅淵低聲道,看着武賢妃瘦弱的樣子,「你又怎會在這裏?」

「我不在這裏,我又會在哪裏?」她笑起來,「如此也好,我就可以,去告訴皇上,這大燕的江山,並未在他手上丟掉。」說罷,袖中揚起一把匕首來,猛地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鮮血立時濺了出來,唬得傅淵趕緊將謝青嵐拉到身後,大手遮了她的眼:「別看。」謝青嵐只是將他的手撥下來,「我不怕,手上都有人命的人了,哪裏還怕這些?」推開他,緩緩上前,低聲道:「賢妃娘娘又何苦?」

「我何苦?」武賢妃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何苦。謝青嵐,有一句話,你說對了。其實我不是不痛,睿兒也是我的孩子……」

那日,是她給劉睿下藥,差點害死這個孩子,好在傅淵救了他。

謝青嵐喉中發乾:「都過去了,不必再提了。」

「沒有什麼過不過去的說法。」武賢妃看向劉尋,「我這輩子在宮裏,倒也是將別人幾輩子的心酸都嘗盡了。呵,我第一個殺的人是我兒子,第二個是我丈夫,幾個女人做得出來這事?」她笑,眼淚潸然而下,沁得胸口的鮮血暈開了一圈淺紅色血色,「謝青嵐,你那日是親眼看到的,我的孩子,在他眼裏,還不如謝家的家產,我真的好恨……他憑什麼,他的兒子奪去了我的孩子,他還可以無動於衷?那難道不是他的孩子嗎?」她目光緩緩的看過了在場眾人,「端敏大長公主,也唯有你能懂了。這宮裏,那是人吃人的地方,只有滅絕人性,才能活得風生水起……」

武賢妃哭得厲害,半晌后,又擠出一個笑容來,聲音平緩得再沒有一絲波瀾:「若有下輩子,我寧肯做一個平民之女,不必入宮來,嫁一個平凡的男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還有許多許多孩子……」

她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再沒有迴音了。

「走吧。」端敏淡淡說道,第一個轉身離開,立在玉階之上,看着初升的朝陽,低聲道:「這宮裏的人啊,誰沒有自己的錐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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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逆襲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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