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83_83411離開刑部大牢,百里熙和洛凰以及藍玥便是回到清閑庄。
時近深夜,暖黃的燭火照亮了屋子。
百里熙姿態從容端坐着,眼皮也不抬一下地與對面人道:「太子府就沒什麼消遣的了么?沒有消遣的這個時候不也該休息了么。」
踱著步子的周佑,停下腳步挑眉望去,「本宮可是才派人周密保護舒月的安全,阿熙,你該不是用完了本宮就想趕人吧。」
「難道留你在這裏,還有什麼用處么?」百里熙雲淡風輕看周佑一眼,意思就是要對他過河拆橋。
周佑斜睨他一眼:「早就知道你這傢伙性格涼薄了。本宮不與你計較。」
來回踱著步子好一會兒,他嘆一聲坐下,看向洛凰和藍玥道:「你們別看我父皇處理政事時很英明神武,可但凡扯到跟毓兒有關的事情就會變得沒什麼原則了。沒錯,那個要殺舒月的人的確是毓兒的手下,可你們就算把他押到父皇面前,讓他和舒月對質,毓兒也不會怎麼樣的。」
這也是周佑這麼多年來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父皇生性多疑,行事狠厲,為什麼對着毓兒的時候就那麼慈愛好說話,若說喜歡女兒,在毓兒前面不也有兩個姐姐么。
藍玥卻是執拗道:「難道證據確鑿,皇上還能偏袒周毓不成?至少,她得還了我的清白。」
「非是本宮維護毓兒。如今你所謂證據,也只是人證而已。」
而一個人說的話,有時候往往又是最靠不住的。
洛凰對周佑的話,頗為理解,「太子所言有理,誰人不知皇上對懷御公主的疼愛非同一般,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是不會傷到周毓分毫的。」
「洛姑娘,你最明白不過,所以這件事你和藍玥還是另想想其他法子吧。」
其實,對於周毓這個妹妹,周佑是不討厭的,雖然兩人並非一母所生,可一個是太子,一個是周脩最疼愛的女兒,鄴國最尊貴的兩個人交情一直都維持的不錯。
只是——
周佑想起這兩年的事情,眸中卻不由一暗。
自從周毓那丫頭嫁給溫敘之後,可是與溫敘之合著做了不少的事情,明明是皇家的公主卻女生外向幫着溫姓的人跟他這哥哥明爭暗鬥。
如今溫敘之在鄴國的勢力就要蓋過他這個太子,待到溫芸箐嫁給齊灃后,若齊國那邊再出點什麼意外,只怕以後他們鄴國也要被迫改姓溫了。
偏偏父皇那麼精明的人,對此卻好像仿若未見,難道當真就沒有察覺到溫敘之的狼子野心么?
燈光里,周佑的面色變了又變。
百里熙在回來的路上就告訴洛凰,周佑最近跟他走得近,最主要的一個願意就是因為溫敘之。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同樣都不喜歡溫敘之,相對比周佑才覺得百里熙其實沒那麼討厭。
而且,看百里熙跟溫敘之也不怎麼對付,那就變得更順眼了。
聽着周佑的話,洛凰亦是若有所思。
半響,她抬頭直直看向周佑,緩聲道:「若是皇上不再偏袒周毓,那就沒問題了。」
周佑一怔,和藍玥紛紛側眸看向洛凰。
「洛姑娘你在說什麼?這怎麼可能呢。」周佑擺一擺手。
藍玥雖然糾結自己找回清白的路還有些漫長,不過對此也是不太抱有希望。
她目光切切看着洛凰道:「在聿國的時候,我也聽聞周毓公主頗得疼愛,原本覺得傳言多是誇大,可看鄴國這位皇上對周毓的確是護短的。」
否則,以周脩那老狐狸的性格,怎麼會察覺不出一些貓膩呢。
「本王想,阿凰這麼說,必然有她的道理。」百里熙側首朝洛凰笑道:「你想做什麼儘管做,就算天塌下來不也有我這高個的頂着么。」
洛凰對上他一臉的認真,不禁失笑道:「天不會塌。周毓想害我,可我才不會因為她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盈盈清脆的笑聲,讓凝重的屋子裏頓時輕鬆起來。
「洛姑娘,你真的有辦法么?」藍玥睜圓了好奇問著。
周佑雖然沒說什麼地端起一杯茶喝着,卻也留意著。
洛凰卻只是笑笑,什麼都沒有說。
深深的夜色,皎皎的月光灑落下來。
周佑與百里熙逗幾句后,太子爺他估計也是覺得自己大晚上這樣有些無趣了,廣袖一揮就打道回府了。
而藍玥,有宇文澈惦念著,也早被他接走一同回了驛館。
洛凰回到自己在清閑庄休息的屋子裏,一抹月光透過半開的窗子照亮一隅銀霜。
取出自己這些年來不管走去哪都隨身攜帶的盒子。
裏面放着的是一本手札,上面記錄了關於一個人的一切,事無巨細。
手札紙面泛黃,上面書寫的楷字筆鋒有力顯而易見是處於男子,翻看幾頁后,想起宮宴上周毓對她的模仿,洛凰眼眸不由一沉。
周毓要將那人的一切當做武器,那麼她就讓周毓失去最大的依仗。
第二天,與商量好的一樣。
上午時,藍玥與宇文澈等邊進宮求見周脩。
在洛凰和百里熙出發的時候,周脩已經派人去刑部大牢提審了舒月。
陰沉沉的天氣格外的悶熱,被烏雲壓下的天空遮住了光亮,明明才是正午時候,天色卻已經如傍晚一樣。
剛下了馬車,還未進宮門時。
就有人恭敬問道:「請問,可是洛凰姑娘?」
看眼一身幹練的颯爽少女,洛凰點頭。
「太好了。」少女高興點點頭:「洛姑娘,這是我家小姐讓我交給你的,她說這是她以前答應過要給你的。」
洛凰接過盒子,看着少女跑去的方向。
蔚然垂柳下,一亮馬車停在下面,半開的車簾被打開,正露出一張淺笑從容的臉。
是李若安。
還未進入大殿,一個凝重的氣息就已經從大殿中瀰漫了出來。
守在外面的宮人,無一不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一臉的肅穆。
徘徊在殿外的周佑,見到百里熙和洛凰,便是匆匆迎了上來。
「洛姑娘,你們終於來了。」
「裏面情況怎麼樣了?」百里熙問道。
周佑攤手一臉無奈道:「還能怎麼樣,只有兩個人證,藍玥他們可就要頂不住了。」
想起剛才的情況,周佑也是沒想到看起來一貫溫和的周毓竟也能這般言辭犀利,逼得原本還一時佔了上風的藍玥他們步步退敗。
對於到底是誰想殺洛凰,藍玥到底是不是冤枉的,周佑並不關心,他現在只在乎,通過打壓周毓能夠讓他力挫溫敘之。
「洛姑娘,你現在可以告訴本宮,你究竟有什麼法子讓父皇不會偏袒毓兒了么?」
「就在這個盒子裏。」
周佑結果盒,不禁打開看一眼,裏面不過是幾本手札,和兩幅畫卷。
「這能有用么?」周佑狐疑道。
「太子儘管將它們交給皇上,皇上看了后自然會明白。」
「只是這樣簡單?」
風吹起幾頁,翻起最上面一本手札的幾頁。
周佑識的,那是周毓的字體,可粗略一眼也不過是一些瑣碎的小事。
這些,真能有用么?
看百里熙淡淡朝自己點頭表示肯定,周佑微嘆道:「好,今日本宮也陪你們胡鬧一次。」
說他,周佑當先洒然往大殿而去。
洛凰和百里熙落後一兩步也是走進去。
大殿之上,周脩的面色沉靜讓人看不出喜怒,只是周身散發的威壓已經讓覺得凝重。
他的目光落在跪在下方的舒月,以及那名刑部送來的,據說是昨晚意欲殺害舒月的黑衣人。
那是他親自指給周毓的暗衛之一,如何會不記得呢。
他若說相信了藍玥的說辭,可周毓就要擔上意圖謀殺暘國王妃以及嫁禍聿國公主的罪名。
而藍玥,偏偏有了人證,舒月又直言是周毓指使。
周脩越是沉默,大殿上的氣氛就更是迫人。
藍玥面色不太好,憤憤看向周毓,而周毓對她怒然的注視只是一副泰然處置的模樣,絲毫不將藍玥今日的反擊放在眼裏。
見到洛凰和百里熙進來后,藍玥的面色才是好了些。
周毓見狀,眼底閃過一絲輕蔑。
而周脩則是深深凝視一下洛凰,自從宮宴那天見過一面后,他總覺得洛凰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奈何那天發生了那種事情,他也不好與她多說什麼。
這會兒再見到她,他自己都沒察覺到前一刻還凝重的面容上輕鬆了些許。
「洛姑娘,朕聽說,你是來為藍玥公主作證的?」
周毓卻是不快掃一眼洛凰,悶聲道:「父皇,洛凰的作證就更不可靠了,她以前就跟兒臣過不去,她一定是想害兒臣的。」
洛凰坦然道:「懷御公主多慮了,我既然是被害人,自然不會來作證人,我只是有東西想要呈給皇上。」
「什麼證據,呈上來給朕看看。」
「父皇,洛姑娘拿來的證據已經交給兒臣了。」周佑上前將盒子呈給周脩。
他現在着實好奇,只是這一盒子的東西真的有用么?
周脩打開盒子,乍看見盒子裏的東西時,微詫一下,這看上去不過是很尋常的東西。
「洛姑娘,你確定這就是你要呈給朕的證據?」周脩隨手拿起最上面的手札問道。
「回皇上,正是它們。」洛凰點頭,而後她的目光似無意掃過周毓。
就見周毓緊緊盯着周脩手上的手札,面色丕變。
開始不安了吧。
李若安給她的,除了原本屬於周隅的手札外,還有服侍周隅的宮人的記錄,上面記錄了周隅的起居習慣以及平日裏做的事情。
當然,上面也還有這些年新添上去的筆跡。
或許是周毓對周隅的研究過於沉迷,周隅有寫手札的習慣,周毓也養成了,其中,她這個月最新一本手札,也在其中,裏面便是記錄了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周脩越往後翻,面色越是冷凝肅然。
而周毓,面色也就變得蒼白,隱在袖中的手也禁不住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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