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麗答應的失寵與復寵於婉寧而言也不過是一陣子的談資,入秋之後府里的重心便放在了弘旺納側的事情上。日子最終定在了十月十二,內務府已經將新房重新佈置了一番,成雙成對的擺設上都是描畫着喜慶寓意的圖案,富察氏更是從自己私庫里拿了一尊白玉送子觀音像放在拔步床頭前。

「今兒天氣正好,秋高氣爽,看樣子老天爺也是賞臉呢。」白朮看了看外頭的天氣,笑着對婉寧說道。婉寧是側福晉,雖然手中也有管家權,不過今日卻不打算跟富察氏搶風頭,便由着她去折騰了。畢竟論位分,富察氏是嫡母,出面料理事情也是理所應當的,婉寧只需要在晚些時候搭把手幫襯接待來飲宴的女眷們便可。

「主子,今日不如穿這件桃紅色嵌明松綠團福紋樣的衣裳吧。」白芍將衣裳拿了出來,「顏色好圖案也吉利,也不會搶了新人跟福晉的風頭。奴婢還打聽到,齊佳格格跟郎格格都花了大價錢從外頭定製了衣裳跟首飾,就等著今晚出席婚宴呢。」

「她們打算怎麼做是她們的事兒,理她們這麼多做什麼。」婉寧伸手讓小丫頭替她戴上一對鎏金水波紋鐲子,「詹氏在後頭沒少折騰吧。」

「這兩天聽守院子的婆子說過,詹格格一直嚷着自己是大阿哥的生母,大阿哥納側這件事她必須出席,要不是福晉叫人看得緊,只怕就要被她跑出來了。」白朮說道,「要說她雖然是大阿哥的生母,可本身就因為犯了大錯才被王爺關起來的,哪有可能再讓她出來搗亂。福晉今天早上便派人去警告過詹格格呢,叫她別在大阿哥的喜慶日子中鬧事。」

「弘旺是她唯一的期盼了,如果她先前安安分分的話我也不介意求了爺放她出來。」想到詹氏被禁了足依舊不安生,婉寧心裏升起的些許同情又給壓了下去,「福晉今日肯定是忙着招待客人的,你吩咐管嬤嬤派人好好將後院看管起來,別叫詹氏有機會溜出來丟人現眼。」

「奴婢曉得。」

「主子,時候不早了,先去沐浴更衣吧。」白芍說道。

「也好。」

梳洗一番,婉寧將胤禩送的那支蝙蝠紋鑲琉璃珠顫枝金步搖簪在髮髻上,搭著白朮的手便往前院走去。

馬氏的家世不算很高,又是以弘旺側福晉的身份進門,故而今晚雖然有不少客人來飲宴,但大多是沖着胤禩廉郡王的身份來的,真心來給弘旺賀喜的估計也就只有與他同一輩分的皇室宗親家的阿哥們了。

等著弘旺入了新房,外頭的宴席也快告一段落。婉寧借口不勝酒力先行離席,由著富察氏繼續折騰,反正今晚這宴席都由不得她出頭,還不如早些回去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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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在弘旺納側禮成之後便漸漸轉冷,有趣的是安氏的身子反倒是好了起來,跟郎氏也是漸行漸遠,據白朮說,前陣子她們二人還在花園裏吵了一架,似乎是郎氏責怪安氏得了她的提攜之後就翻臉不認人,沒想到卻被安氏一陣搶白。幸虧那日胤禩在外辦事,富察氏又應邀出門做客,否則叫他們知道了,安氏跟郎氏又該被訓斥一頓。

「主子,方才外頭傳消息進來了,說皇上給直親王府的三格格跟雍親王府的二格格指婚了。」白芍給婉寧換了個新的手爐,「直親王三格格指給了土謝圖汗王的第三子額圖渾,雍親王二格格則是指婚給了內大臣費揚古的嫡長孫星德,也就是雍親王福晉的侄兒。」

「意料之中的事兒,我還覺得皇上這旨意下得有些晚了。」婉寧用手指描繪著黃銅手爐上的花紋,「怪不得雍親王福晉今日請了福晉過府,大約也是在商議小定的事宜。有沒有打聽到婚期?」

「打聽到了,直親王三格格的婚事定在明年三月二十,雍親王二格格的婚期定在了五月二十二,都是極好的日子。」白芍一邊幫婉寧捏腿一邊說道,「不過奴婢聽說直親王三格格身子弱,入秋之後就一直卧床靜養,到現在都未好全。加之土謝圖汗王對這個兒子素來不甚重視,自己兒子都留京將近一年也不過是派人看完過兩回,這樁栓婚看着雖然榮耀,實際上倒不如另一樁賜婚了。」

「直親王要不是心思糊塗,皇上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給三格格賜婚。」婉寧盯着景泰藍三足象鼻香爐升起的裊裊青煙,「聖旨上可有說三格格成婚之後是隨額圖渾回蒙古,還是繼續留京?」

「這個旨意上並未說明,不過額圖渾如今乃御前侍衛,自當留在京中吧。」白芍歪了歪腦袋說道。

「也罷,左右現在福晉管着家,事兒就讓福晉去煩惱便是。」婉寧又道,「給惠妃娘娘還有良妃娘娘的年禮都備好了嗎?還有底下人孝敬的綢緞藥材,懷仁堂制的養身丸都得裝好。明兒我便要進宮,得給二位娘娘送去。」

「都準備妥當了。因着王爺說過惠妃娘娘近些年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給惠妃娘娘那兒的養身丸還多加了幾瓶呢。」白芍又讓屋裏的丫頭取來一件翠紋織錦羽緞斗篷,「這是今年新做的斗篷,主子明日就穿這件出門吧。」

還沒等婉寧點頭,便見白朮走了進來,福了福身道:「主子,齊佳格格在外頭候着,說是來給主子請安。」

「她來給我請安?」婉寧靠在身後的大迎枕上,隨口道,「這倒奇了。」

「許是齊佳格格聽到皇上為直親王三格格以及雍親王二格格指婚的旨意,想來主子這兒打探打探,畢竟二格格也只比大格格小兩歲。」白芍轉了轉眼珠,飛快而又小聲地說道。

「瑚圖裏的婚事還沒定下來,更何況二格格的,也不知道她着急什麼。」婉寧心裏也奇怪,明明之前胤禩還說皇上已經確定瑚圖裏的額駙人選,今兒賜婚的旨意都下了,瑚圖裏的卻沒有半點消息,不過還是說道,「再者,我又不是二格格的嫡母,哪有這個資格對二格格的婚事指點發話。出去回她,就說我已經睡下了,暫時沒有空見她。」

「主子不見也好,免得以後二格格的婚事不合心意,到時候齊佳格格又要怨懟主子。」白朮撥了撥熏籠里的炭火,「奴婢已經讓人熱好了湯婆子,主子不如去小憩一會兒吧,左右現在也無事。」

「也好。」被屋內的暖氣熏得頭腦有些發軟,婉寧小小地打了個哈欠,起身往內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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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的長春宮還是那般光景,雖然如今已是四妃之一,可良妃始終不沾手六宮之事,跟從前一樣深居簡出,除了皇上跟太后的壽辰之外的其餘宴席,能推脫的便全部推脫掉。婉寧攏緊了手上的袖籠,吸了一口凜然的空氣,從轎輦上走了下來。

「來了?」主殿裏燃著檀香,熏籠的炭火燒得正旺,良妃只穿着一件單薄的氅衣,淡淡地抬眸看了婉寧一眼,「坐吧。」

「娘娘今日的精神似乎很好。」婉寧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后才坐下,「妾身算著日子,想來娘娘的養身丸也該吃完了,所以今日便帶了新制的進宮來。冬日寒冷,娘娘又素來體弱,要注意保重身子才是。」

「你跟胤禩都有心了,只是吃不吃不都一樣嗎。」良妃盯着眼前的香爐,竟然有些走神了,好半晌才回道,「我昨兒沒睡好,也不多留你了,你去給惠妃請安吧。」

婉寧微微蹙起了眉,良妃今日的狀態有些不對勁,與站在良妃身後的張嬤嬤對視了一眼,見張嬤嬤輕輕搖了搖頭,才起身道:「那娘娘好生歇一會兒,妾身去給惠妃請安后再回來陪娘娘好好說話。」

出了長春宮,婉寧才向剛剛去打探消息的玉蘭問道:「有問出什麼來了嗎?」

「張嬤嬤陪在良妃娘娘身邊,鬱金姐姐也是支支吾吾的,只說昨晚皇上來過,似乎跟良妃娘娘吵了一架。」玉蘭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留意這邊,才低聲說道,「至於吵架的內容是什麼,奴婢打聽不出來。」

鍾粹宮的擺設比長春宮還要素凈一些,似乎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惠妃就已經褪下了四妃之首的光環,變得低調起來,跟從前的良妃一模一樣。見婉寧來了,惠妃倒是十分歡迎,言笑之間卻透露了幾分落寞。直親王已經有好些日子沒來給惠妃請安了,直親王福晉現在忙着跟府里的女人爭風吃醋,還要忙着再懷上一胎,自然也就忽略了宮中的惠妃。

「你是從長春宮過來的吧。」惠妃撥着手中的佛珠,「良妃看着怎麼樣了?」

看來惠妃是知道什麼了,婉寧微微垂眸,說道:「良妃娘娘看着有些憔悴,聽說是沒睡好。」

「你也多勸勸她,畢竟皇上的心意誰都沒辦法左右的,讓她別再跟皇上倔了。她不想想自己,也該想想胤禩。」惠妃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婉寧一眼,「你看上去倒是冷靜。」

婉寧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這事兒還跟她有關係?遂問道:「娘娘的意思是?」

「你還不知道嗎?胤禩難道沒跟你提起?」惠妃有些狐疑,「皇上跟本宮還有良妃都說起過,有意將瑚圖裏指婚給巴林部納木達克之子岱欽。」

婉寧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她感覺自己好像迎面被人痛擊了一拳,那種悶痛窒息的感覺瞬間席捲心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從鍾粹宮出來的,似乎渾渾噩噩地就回到府里,回過神來時已經坐在屋子的梳妝鏡前。怪不得怪不得,前日胤禩明明說過昨晚會來與她一起用膳的,可昨天下朝回來之後便尋了借口到九貝勒府去,原來是想瞞着她這件事!

「主子……」玉蘭擔憂地看着婉寧,「主子臉色很是不好,不如奴婢讓人傳了太醫來看看吧。」

「我沒事。」婉寧如今反倒哭不出來,她如今只感覺到了滿滿的憤怒和心酸失望,「去門口守着,看到爺回來的話就將他請過來,就說我有話問他。」

「是。」

玉蘭還是很擔心,暗地裏拉來白芍跟白朮,吩咐她們好生看着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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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側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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