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番外:逆水行舟(上)

159.番外:逆水行舟(上)

——正如野獸對撕咬獵物的天生慾望一樣,人類的鬥爭從未淡去,不管是非文明的,還是文明的。不同的是,非文明的用肢體殺人,文明的用思想殺人。

「……基於上述幾點反人性屠殺、軍國主義傾向行動、封建統治等等事例,審議團認為,被告白嬰擁有暴力、無視公權、反人類等種種傾向,根據2004年制定的《潘多拉公共約束條例》第三十二章十六條、十七條,請求政府及人權組織對其進行為期十六個周期的羈押教育,以上。」

冷白的光線照在一片死寂的臨時法庭里,檢察官看了一眼旁聽席上幾位花白頭髮的老者,摘下眼鏡眨了眨疲憊的眼睛,又戴上之後,目光越過空空如也的被告席,落在申辯席上面無表情的年輕人臉上。

「那麼,研究院方面有什麼辯解的嗎?」

相較於起訴方那邊滿滿當當的後援團,研究院這邊簡直是一目了然地寫着『不重視』三個大字,身為主要發言人的戴小正看了一眼已經玩起了自動筆的安琢,清咳了一聲,站起來道。

「起訴方提出的關於戰爭因素引起的種種發生在潘多拉領域內的事件,在上個月7日、19日的初審和二審中我院已經就此問題做出了解釋。在我國,乃至全世界的法律中,都沒有相關規定提到一個自然人在虛擬世界裏,我院從根本上否決將這件事劃歸到法律範疇中討論。」

「那麼我想請問,同樣是在潘多拉中發生的事情,研究院為什麼還要抓樁器官移植計劃』這個案件不放呢?」

「哦?」

頭髮油光光的起訴方代表緊迫地盯着戴小正:「今年6月13日,研究院派遣兩家武直和十三輛裝甲車在155公路南段不由分說炸毀了五輛裝載着潘多拉種族最後實驗材料的醫用運輸車,存活率為零。該次惡性事件讓國外媒體把我們整個國內科學機構渲染成了恐怖主義和軍國主義的搖籃,潘多拉研究院至今還未對此問題道歉。」

戴小正從文件夾下面抽出一張紙道:「這是對現場器官殘骸的鑒定書,按統計數量,一共有3431件器官組織,累積來自於一千二百多個完整**生命,按照《潘多拉公共約束條例》,這種行為足以達到直接擊斃的水平。」

「呵~按照你們的邏輯,在潘多拉里殺幾百萬人不算有罪,在現實里殺一千個實驗體就罪大惡極了?」

檢察官敲了敲鎚子:「起訴方注意言辭。」

起訴方代表道:「我無意在這裏就這個問題糾纏,只不過我們希望潘多拉研究院拿出一個態度,畢竟作為國家的一員,我們要對國家在外的和平形象負責。」

「你們想要什麼態度?」

起訴方代表拿出一疊厚厚的文件,走過來扔在戴小正面前:「這是我們聯合國內外的人權組織開會研討的結果,考慮到多方面的平衡,首先,希望解除潘多拉研究院,也就是安院長的武裝指揮權。」

「這不可能。」

「讓科研者掌握指揮權本就是違反軍事原則的事情,613事件后,現存於北京內的十二家多國研究機構聯名表示在潘多拉研究院的武裝下不能進行正常的研究,以後會考慮將研究所撤離我國境內。」起訴方代表不待對方反應,繼續道:「他們認為在他們的研究所範圍內遭到了監視與恐嚇,要求你們公開保證,無他們十三家機構允許不能擅自進入。」

他這句話一出,整個庭內的氣氛都有些不對。

安琢忽然伸出手捏起文件的一角,迅速掃了一眼后,在起訴方代表驚怒的目光下慢慢把厚厚的文件撕成兩半。

「大清已經滅亡了一百二十年了,他們是從哪個棺材裏爬出來的,以為一棟佔地不足千平的研究所是他們的租界嗎?」

戴小正看着對方代表震驚的臉,攤了攤手抱歉地朝聽審席上那些嘴角已經在抽搐的老人家門雙手合十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坐回到原位上。

「你所謂的十三家機構有十家曾經涉及生物醫療研究,當中有九家被發過黃牌,理由是採用非法腎源,如果你樂意代表這些垃圾來跟我要態度,那我的回應只有一個——」安琢站起來道:「給他們十天時間撤出國內,不撤他們是孫子。」

……

「幾點了?」

「五點半了,該休庭了吧。」

時鐘滴滴答答地在會議室的牆上慢悠悠地走着,白嬰和夏妍坐在一起無聊地玩手機跑分,等到打穿了最後一關,白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鐘錶。

「我應該是被告吧,不出庭在這裏划水沒事兒嗎?」

夏妍完全是一副天塌下來爹媽扛着的語氣道:「放心啦,他們都習慣被罵了,拖着拖着就沒事兒了,總會糊弄過去的。白姐我還是給你安利個男一男二拋棄女主雙宿雙飛的神劇吧,全程高能blabla……」

神劇的進度條剛走到一半,會議室的門響了,夏妍就像是班主任敲門一樣眼疾手快地把手機塞到文件夾下面,坐得正兒八經地直視前方。

戴小正是先走進來的,古怪地看了一眼白嬰,朝身後低聲問道:「她這身軍裝是幾個意思?終於被老頭兒們挖走了嗎?」

「沒有。」

安琢面無表情地從旁邊走過去,從會議桌下面抽出一本灰撲撲的冊子,敲了敲桌面。

「我有件事說,說完再下班。」

會議室里的人都安靜下來看着他,只有白嬰還是死盯着牆上的表。

「研究院工作手冊第四章第七十二條,我院雖然名義上是半封閉管理,但實際上是全封閉形式,周圍配置的部隊也都是直屬院內的,院內包括門衛在內的一切工作人員,都禁止擅自和其他部隊編製的人員來往,同立場也不行。」

戴小正微微歪過身子問夏妍:「他又發什麼神經?」

「還是613那件事,雖然是院長組織的但臨場指揮不是交給白姐了嘛……事後軍部里派過來一個姓李的上校來問責,被白姐嘴炮氣了個半死之後說白姐野路子出身要進行智商對決。」

戴小正:「……我大概知道那個李少將是誰了,最後他跪了嗎?」

「可不嗎?想不開和咱家女皇陛下叫板,二十好幾歲的人了,最後簡直跪成了上校雞塊,我都不忍看。」

戴小正:「那不挺好的嗎,安琢犯什麼病?」

「問題就在於李上校是個抖M,那之後只要休假就來堵研究院大門,還跟他爹說要把白姐調到他們集團軍去。」

戴小正噫了一聲,道:「難怪最近聽說軍區那邊有個二世祖突然被莫須有地調到雲南去了,至於嗎。」

「就結果來看肯定是至於的,要不白姐這兩天怎麼一到六點就果斷跑路呢……」

「也是。」

夏妍轉過頭一看戴小正正在拿着一個特別眼熟的手機一邊點頭一邊按著刪除,沉默了一秒,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文件夾底,一臉悲傷道:「戴老師,只要別刪我的美少年天堂,什麼都好說。」

戴小正慈愛道:「你呀,把搜羅美少年夢工廠的閑心多放一點在專業工作上,老師們以後也好給你評語上多貼一朵小紅花不是嗎?」

夏妍悲痛道:「我不要評優評先,請讓我墮落吧老師!」

「哦你男朋友來電話接你下班了。」

研究院的下班時間在開會之後,一般是六點半,上面安琢也實在無法就李上校堵門事件引申出更多的作風問題,剛說了散會兩個字,白嬰就像個到點被解禁的犯人一樣,抓起手機起身就往門外跑,戴老師還沒說上一個字,就看見安琢也從自己身邊追了出去。

戴老師幽然嘆息:「明天給藥劑室提個醒,這倆人的葯都要多開一倍了。」

這時候門外一個助理從窗戶那兒喊道:「戴老師!監控到鄧佳佳和一銀表男出去吃飯了!!!」

鄧佳佳,戴老師前妻,因年輕時候矛盾離婚多年。

戴老師拍案而起:「反了她了,我柜子裏的金錶帶過來,小王給我開車,7點前我要趕過去截胡!」

李師傅看着這群人,呵呵了一聲,喝了口茶。

「都有病。」

……

白嬰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四十多秒就下了樓,熟門熟路地摸到一輛公用車,剛系好安全帶,一轉頭就看見磨人的安妖精已經穩穩噹噹地坐在了副駕。

白嬰:「能別這樣嗎,我等著去給安銘開家長會呢。」

安琢:「晚上的家長會?」

白嬰:「高三抓得緊,白天得上課,晚自習才有時間。現在是孩子的關鍵時期,別鬧了我忙正事呢,下車下車。」

安琢:「真的不是去見那個上校?」

白嬰怒道:「有完沒完?人在雲南好嗎!你下不下車,你不下我下!」

安琢看了一眼表,道:「這裏距離C高72公里,因公休假緣故,大部分公用車都被老教授們開走,基本上就剩下兩台,而鑒於你已經對公交產生了陰影,我個人覺得,如果你選擇步行是趕不上孟舟的家長會的。」

白嬰沉默了一會兒,盯着安琢好一會兒,忽然皮笑肉不笑道:「你真不下?」

「……」

收到對方拒絕的信號,白嬰點了點頭,忽然臉色一變,皺眉像一邊倒過去。

「怎麼了?」

「我生理痛,你上去給我拿點止疼葯,就在十二樓最裏面那個醫務室,順便給我帶杯水謝謝。」

「你上周明明剛——」

「哎呀疼QAQ!」

「過……」

「疼QAQ!」

「……你等一下。」

簡單粗暴地被騙下車之後,安琢剛走出五米遠,面無表情地看着白嬰瞬間滿血復活一樣一車絕塵而去。

沒辦法。

安琢邊點開眼睛架旁的一個暗鈕,鏡片上藍色的數字綻開,一些陌生的雜音在耳邊響起。

「這裏是總控中心,請上級指示。」

「一輛尾號09的車正向市內出發,進入市內範圍后,加一倍人手保護車上的人,不準出現任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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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噩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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