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道蒼茫
第一章:大道蒼茫
在無盡的歲月里,我們還能驕傲多久?是否有一天,我們所謂的文明,也終將灰飛煙滅?
夜,寂靜無聲。突兀的高樓,直插雲霄。
林軒獨自一人站在陽台上,看着面前燈火輝煌的夜景,逐漸陷入了沉思。
夜風襲來,帶着一絲絲透膚的涼意。
經過了一整天忙碌的工作,林軒其實已十分疲勞,但他依然還沒有半點的睡意。他的思緒,開始如潮水般,一點點活躍起來。在他深邃腦海里,反覆琢磨著那幾個無人能解的問題。
這個月在郊區的考古發現,已經震驚了整個考古學界。而作為考古專業學生,林軒對此也是頗感興趣,執意跟隨着教授,趕到了現場一探究竟。
然而眾多專家經過了反覆的考證,依然無法證實,此次發現的,究竟是哪個朝代的墓葬。
因為與其說是墓穴,這個古迹的佈局,看着反而更像是活人的居所。裏面的三間石室,只有正中央一間是擺放了一個石質的棺材。另外兩間,則更像是卧室和禪房,都分別盤膝做了一具身姿高大的骷髏。
令人驚訝的是,那兩具骷髏的骨骼,看着居然都光潔似玉,還時不時泛出陣陣金色的光澤。若非現場鑒定儀器的指示,眾人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人的骨頭。
而擺放在最中央的石棺,式樣也很是奇怪,長寬都比尋常棺材大了一倍。棺材蓋子上,密密麻麻地佈滿了奇形怪狀的符文,不知究竟是何作用。至於那些細密的符文,看起來俱是殘破不堪,已經很難分辨出原先的樣子來。
眾專家藉助了各種強力的工具,費儘力氣,才總算將石棺撬開,看清了裏邊裝的東西。然而也正是開棺之際,所有在場的人,都被驚得目瞪口呆。
因為裏邊裝的,並不是屍體,或者說,裝的不是一具完整的屍體,而是個巨大的男人頭顱。
那頭顱口含尖牙,怒目圓睜,留有一頭赤色長發。他臉上的表情,栩栩如生,口鼻之間,還留有暗紅色的血跡。使得這個頭顱,看起來彷彿是剛剛才被砍下來放進了棺材裏。
專家們都被突兀顯出的頭顱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地朝後退去。更有甚者,幾乎喊起有鬼來。
過了好一會兒,眾人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又一次圍聚到石棺旁,卻發現裏邊的頭顱已經發生了變化。那頭顱方才看着還鮮活無比,下一刻卻突然枯萎了下去,最後竟快速地分裂崩解開來,化作了一堆黑色粉末。
眾多專家無一不是面面相覷,不知道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他們之中,不乏有從事了四五十年考古工作的老手,卻也是從未見過這等詭異的景象。
只是站在後方較遠處的林軒,卻隱約看到石棺中,似有一道紅色的光芒閃過。不過考古發掘現場的太陽光,一直比較刺眼,或許是眼睛出現了錯覺也不一定。林軒也就沒有將之放在心上,顧自忙起自個的事來。
然而今天這個夜晚,讓林軒一直難以入睡的東西,則是白天在發掘現場撿到的一張布片。
那張黃如枯葉的小布片,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金撰古文,被塞於一個破損的竹筒里。
雖然布片見光后,就迅速碳化,成了一小撮粉末隨風散去。但裏面的內容,卻句句清晰地印在了林軒心裏。
林軒自小就喜愛古物,總是捧著本介紹古時奇聞異志的舊書,看得停不下來。尤其是關於一些修仙成神的異象記載,更是讓他非常的感興趣。
而且林軒也不止一次地在某些古迹上,發現過關於修行之人的記錄。雖然他自己也無法斷定,這類記載究竟是真還是假,但林軒相信,歷史上那些超凡入聖的人物決不是憑空而來的,其產生必然有不為人知的緣由。
林軒曾在一本古書上讀到這樣一段話,上古時期,天地之間靈氣充裕,草木百獸皆可汲日月精華,納天地靈氣,以求正果。凡人之中也常有得道飛升者出現,即便是那些無法成仙的人,也藉此得以延年益壽,例如男有彭祖活了八百歲,女有麻姑見證三次滄海桑田之變。
然而自秦王朝一統天下后,就開始大興土木,濫伐濫采之風大盛。
隨後幾代,地脈逐漸受到了毀壞,以致五行失衡,天地間的自然能量難以為繼。隨着天地靈氣越來越稀薄,人類精神力也是日益下降,直到再也無人能夠修行。
此書所說是真是假,根本無從考究,但林軒心底以為,其中的很大一部分是真的。
而對於古文一道,林軒同樣是涉獵甚廣,哪怕一些偏門的道家符篆文,也略有所懂。因而布片上的文字,他還是可以勉強地認出來。
布片上,寫的儼然是十四個大字:萬物終,天地窮;雷火噬月,大道蒼茫。
萬物終,天地窮,這是什麼意思?何謂雷火噬日?何又謂大道蒼茫?
林軒閉上雙眼,深深吸了口氣,卻感覺身邊的氣息,跟平時並沒有兩樣。
小雨初歇,潮濕的空氣裏帶着點泥土的清香,還有樓下夜宵店裏,傳來陣陣濃厚的香味。兩股氣味夾雜在一起,絲絲鑽入林軒的鼻子。
林軒仰頭望着星空,心裏頗為費解。但是直覺告訴他,那句話里,蘊含着極為深刻的意義。
清爽的晚風,徐徐吹來,林軒抬頭看着天空,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忽然地,他看到昏沉夜空裏,有一顆赤色的星星,似乎正變得分外明亮。
林軒記起了母親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小軒,媽媽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聽話。你瞧,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就是你爸爸在天上看着呢,你做壞事的話,他可是全都看在眼裏的。」
最亮的那顆星星,父親,真的會是你嗎?十年之前,父親因車禍而去世,也是自那以後,母親就開始一個人撫養林軒了。
夜色,越來越深。雲層漸漸移開,露出了一輪冰冷明朗的彎月。四圍的雲邊都染上了五彩的光暈,好像出浴后披着輕紗的美人,輪廓若隱若現,分外誘人。而昏沉沉地面上,只有黑黝黝的樹影,在深夜的微風裏輕輕搖擺。
林軒突然感覺,原來這個世界,竟還可以是這般的讓人親近。
然而也是這時,他又發現天上那顆赤色星星,似乎變得更亮了。
林軒抬手擦了擦眼角,他很快肯定,那決不是錯覺!天上的赤色星星,正在不斷變化,它在變得越來越亮,也越來越大。
難道是一枚下落隕石嗎?林軒心裏一陣欣喜,這可是很少有機會看到的,沒想到居然讓自己給遇上了一回。
漸漸地,天空上那一團火光,靠得越來越近,甚至已經能夠用肉眼看見。林軒心情,卻瞬間從最初的欣喜轉變成了驚懼。
這……這個下落的隕石,體積未免太大了吧,簡直像一輛着火的汽車,呼嘯著撞過來。而它飛來的方向,碰巧是林軒這邊。
此時,半空裏的動靜越來越大,石塊與空氣相互摩擦,產生了尖銳的鳴嘯聲。四周的地面,被熊熊火光照得如白天一樣亮堂。林軒甚至已經感覺到,有一股熱浪正在迎面撲來,連衣服和頭髮,都已經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焦味。
林軒感覺一陣口乾舌燥,呼吸加快,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因為恐懼,他嘴裏也不自覺地發出了「呃,啊」的怪異呼叫。
他很想轉身逃開,可是雙腳卻怎麼也動不了。
眨眼之間,火光落了下來,砸在林軒對面的一幢樓房頂上。
「哄」,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后,高高的樓房瞬間崩潰為一堆廢墟。住在房子裏的人,卻連呼救都來不及就化為了灰燼。
赤焰衝天,濃煙滾滾,強烈的衝擊力讓林軒仰面倒在了地上。他一邊慶幸自己死裏逃生,一邊卻嚇的手腳發軟,接連爬了好幾次都爬不起來。
林軒的腦袋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一切來得太突然、太快了。就像是一面平靜的鏡子突然被人打破,而鏡中所有的燈紅酒綠,轉瞬碎落了一地。
這邊樓上樓下的人們,已開始不停地大喊驚叫,東竄西逃,亂成了一團。林軒隱約地聽到,有人在樓下叫自己的名字,可能是教授,當然也可能是其他人。
這個時候,誰還能顧得上誰?所有的人,開始亂鬨哄地往屋外跑去,你推我,我擠你,一時不辨東西。
只是,林軒卻並沒有因逃過一劫而鬆口氣,相反的,他心裏頭隱隱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真的只是個小意外嗎?還是說……
下一刻,林軒猛一抬頭,盯住了天上。他的瞳孔一下子放得極大,腳步也再無法挪動絲毫。他的腦海里,變得一片空白,手腳更加厲害地抖了起來。
因為林軒看到天空裏,正有幾十顆星星,在變得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他不知道後面還有多少,幾百顆?上萬顆?還是無數顆?它們會落向哪裏?當它們全部都墜落時,又會發生什麼?
剎那間,林軒又想起了白天那張布片,想起了上面寫的東西。
他明白了,其中隱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