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0心思

1510心思

她的身子漸漸的麻木,失去知覺,可她卻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們的動作。她轉臉,便可看到病床上的母親,她眼眸輕閉,安靜的像是睡著了。她的手腕被用利器劃開,她竟不感覺疼痛,只是看到她手腕處鮮紅的血液在往外延,那也是她最後一次看到自己手腕處留出鮮紅的血液。

她的母親枯瘦的手也同樣置於床榻邊,她看見自己的血延著長長的拱起來打磨好的玉器流向母親的床手腕處。

她的母親眉頭微皺,唐靈看見從她的手腕處鑽出一條蠱蟲來,停滯在她血的一端,似是在品嘗,它的身子還在冒着絲絲白氣,然後沿着她的血液向她游過來,唐靈看見了它的嘴,這蠱物她之前從未見過,它要比她養的蠱物大的多,唐靈很害怕,淚順着臉頰流下,身子卻不能動,看着那蠱物沿着她的手腕進了她的身體,涼,刺骨的涼,仿若將她的血管凍結,她的身子不能動,卻能感受到那冰涼入體,疼痛萬分。

大使撫摸着她的額頭,穿黑衣的人替她包紮好傷口。她的身子一直發抖,抖的仿若入冬的蟬。

她的母親在為她渡蠱的當晚便去世了。

她將自己置於溫泉水中,可是身子卻不住的發冷,冷的側骨寒心。這冰冷她以為會伴她一生。

在母親的靈柩前,大使遵母親命,宣佈她為新一屆的大巫。

大使與她同乘一輛車去受封之時,她轉過臉。溫柔的望着我道「靈子,你該長大了。」唐靈望着大使,一時沒忍住哭了。

那天。大使為她帶上用各色羽毛編製而成的巫冠。

她不敢想像,此後會發生些什麼。

夜裏,她獨坐在大殿裏,感覺異常的孤寒,她是大巫了,有自己偌大的宮室,她獨坐於宮室門前的橫檔前發獃。迎著月光,看她手腕處淡淡的青色脈絡。

就在她專註的望着手腕處青色脈絡的時候,她的身邊突然出現一個人來。

「咦。你在看什麼呢?」他亦盯着唐靈看的地方,她猝不及防,本能的護住手腕,向身後藏去。快速的站起身來。抬頭看他。

這是她第一次見上官睿,也是她第一次看見中原的裝束。

衣服要比草原的衣服更修身,能夠顯出人的身材比例來,上面飾的花紋較簡單,但布料在夜光中泛著淡淡的光,看起來很精緻的樣子。

她好奇他為什麼會在這裏,穿着和她們完全不一樣的衣服。

唐靈盯着他看了半晌,他笑了。道「我在這裏半年,還是第一次看見女孩子。沒想到草原的女孩子也長得挺好看的。」

他說着。伸手,捏了捏唐靈的臉,他的掌心很暖和,比她高半個頭的他,半躬著身子低頭看她。

他捏完唐靈的臉,奇怪的皺了皺眉,嘟囔道「你的臉好涼啊,現在應當沒那麼冷才是啊。」

唐靈怔怔的看他在那裏發獃,她不想問他是誰,也不想知道他為何在此,她只想此刻有人可以陪着她。即便只是陪着她站會也可以。

「你不喜歡說話啊?」他再問。

「喜歡啊。」唐靈看着他,回道。

本來因她身份特殊,同她說話的人便少,做了大巫以後,更是連一個都沒有了。

他眉眼微彎,好看極了,從衣服里掏出一玉笛來,輕妙的聲音悠揚的響起,高靈覺得應該有點什麼來伴奏,忽而想起了蠱來,她在地上鋪了一方帕子,他似乎也好奇,邊吹邊向她這邊走來。

他的笛音沒有斷。

唐靈取出她的蠱哨來,伴着他的笛音,控制蠱物在方帕上有規律的移動,她的手指在方帕上端打圈圈,她從發簾看到他蹲了下來,嘴角現著好看的弧度,頗好奇的看着,手指竟也隨着她打圈圈。

「這太神奇了。」他笑着望着移動的蠱物道。

唐靈看着他,那宮室的光照在他的臉上,她看到他輕顫的睫毛,在他的眼周落下重重的影像來,他的笑容就像是清晨那縷照射在海面的陽光,溫暖卻不刺眼。

風靜靜的拂起她兩鬢的碎發,唐靈抬頭,才發現他們離的那麼近。

「咳。。」一聲輕咳聲,將她從過往的記憶中拽回。

唐靈看到他輕眨著眸,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目光淡淡然的看着她。

藉著燈籠發出的微弱的昏黃的光,唐靈看到了上官睿的容顏,一手負在身後,腳下百花的殘葉有輕微的響動聲,衣服尾端掃過落葉,光下衣服尾端捲起些許的土霧來。上官睿站在上面,目光深沉幽深,如磁石一般吸引人,而那目光裏帶着憂傷,像是一隻傷了翅膀的白鳥,掙扎着想要繼續飛起來,可憐又無助。

沒有多餘的聲音,只有沉默於沉默,唐靈眼中的上官睿這樣的神色也只不過見過一次罷了,便是那次他長姐去世后不久再見他,,就是這樣的目光。

唐靈眼中的上官睿,外貌風流倜儻,心思縝密篤定,當她第一次進宮再見他的時候,彼時早已時光又悄然滑過些許,雖然許久未見,但那顆他早已種下的種子卻在悄然發芽。

上官睿,皇上的第九子,是皇上寵妃端妃的兒子,亦是大巫族所要已命保護之人,十六歲時便已風流成性,人面笑匠,冷漠等詞而被眾人知曉,成了宣統百姓竟若罔聞的皇子,若不是身為大巫族的後人,在他的身邊,是很難看清他真實的樣子,因為真實,因為明白,所以更加的效忠。

從暖閣內出來的時候,唐靈站在上官睿的身側,看着他一路心事沉沉。腳步亦隨之沉重,許久,才開口喊她「綠竹。。」

她淡淡的應了一聲。聲腔中有些許的沉穩。

「剛剛我去過你的屋子。」上官睿淡淡的道。

「我剛聽翎兒說了,王爺,找綠竹有什麼事嗎?」她的語氣中有着些許的疏離,儘管她是大巫女,可是她亦不敢忘,她是為上官睿效忠的大巫女。

「近日,我頭風發作。入夜,疼痛異常,難以入睡。」他沉穩的開口道。

她輕輕的動了動眸。沒有說話,只是甩了甩長長的水袖,露出自己的纖細的手指,上官睿垂眸。將手放入她的手上。

他看着唐靈手一翻轉。在光下泛白的手指輕扣着他的脈搏,他的脈搏微弱,偶爾聽到他壓抑的低咳聲,甚至帶着他手都在微微顫抖。

上官睿抬眼望向門旁,天色早已暗沉,唐靈輕探着他的脈息,他卻頭偏向一旁,未曾開口言一句話。眼神早已說明了一切。

他頹然的垂下眸,只覺疲累。近前發生的事一幕幕的在他的眼前閃過,伴着那間歇性的頭風疼痛,連帶着心口都有些鈍痛,眼眸淡淡,早已無了悲喜。

探完脈息,她輕緩的放下他的手,才看到他的臉偏轉向她,眼神淡然。

他的目光中已然比當初沉穩許多,甚至透過他的眼眸能看到有些荒敗的秋意,他收手立在身前,唇角淡淡勾起一抹輕笑道「每次你給我探完脈,都是這個表情。」

唐靈輕嘆一聲,怔怔的看着他,被他臉上那種雲淡風輕的表情所擊中。

這疼痛有多深,竟能從脈息中探得。

遠遠的看見有光似像這邊來,光后的人影在夜色下辨別不出模樣來,直到走近,才看得是翎兒見她許久未回,竟出來找她。

慌忙走來的翎兒看到上官睿,才忙收了腳,鎮定了腳步,躬身請安道「奴婢給王爺請安。」

「翎兒,你來的正好,快去備針,我要給王爺下針。」唐靈的眸中帶着沉重氣息,翎兒嗯了一聲,看着唐靈的臉色,將提過的另一隻燈籠,伸出給她。

唐靈伸手去接,身子一踉蹌,上官睿忙伸手去扶,無意間她下意識的抓住了他的衣袖,似乎觸碰到前些天落下的傷疾,卻見他倒吸了一口氣,她當下眉皺了起來,正欲開口,卻見門外走近兩人來,徐步走近府內。

上官睿抬眼看了一眼,繼續將唐靈扶起,唐靈微微笑着,沖他笑了笑,站直了身子。他清冷的聲腔淡淡「你沒事吧?」

高嵐同秦子明同時轉頭看了對方一眼,一時愣然,卻見幾名宮人排成兩排打了燈籠而過,將上官睿和唐靈的面前亮起一道長長的通道,上官睿抬眼看了眼高嵐,緩而對唐靈道「等一下。」

上官睿緩緩的向他兩人走來,唐靈忙喚過剛走過來的翎兒,打燈走在上官睿的面前,而她也緊緊跟隨,一件紫衫,一件瑩白的衣衫,踩着霜白的月光,上官睿緩步向前,目光深沉,望向面前的她,月光下在他的身後,撒下銀白的光澤。

他向兩人微微一笑,伸手袖口微微回折在身前,恍若天仙。

高嵐笑了,眸動了動,脫口道「王爺,您還未睡?」

上官睿轉眸看了看秦子明,這才轉而沖她一笑道「我在此等你們回來。」

高嵐抬眼看到上官睿身後的唐靈,淡淡的燈光下,她抬眼打量着她,原本走一路上上,想着見到上官睿該說什麼,可是當他站在她的面前,她竟恍惚間腦袋一空,將一路上準備的想說的話,頃刻間全然抿除。

原本那些謊言,在他的眼前頃刻間破滅,而她只能尷尬的一笑,原本以為自己會滔滔不絕一番,可眼前這樣的景象,卻叫她難堪「王爺不必等我們。我們。。。。」

她尷尬的笑,卻見上官睿漸沉的面容,我們,她稱他們為我們。

如此之語,若放在他以前的性子,定然調侃幾分,只是對着她,她竟無法說出口,連嘴角都笑意也漸帶苦澀。

他撐著疼痛,等了一晚,等到的竟然是她說我們。

「王爺竟有心管這些瑣碎小事。」秦子明嘴角一勾,看着上官睿,略帶調侃道。

高嵐側身,槌了秦子明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說,上官睿看着那似情人間曖昧的動作,緩緩垂下目光,向高嵐一笑「你那日殿堂上的表現,連父皇都甚為滿意,因朝廷不能立女官,我便向父皇點了你做我的謀士,屋子也早已命人給你置辦好了,你少許去看看是否和你的心意。」高嵐動了動眸,出口想說話,已被上官睿看出,他接着道「你本是玄元身側之人,只有我以王爺的身份出面,將你留在身側,眾人才不敢去深查你的身份,因為人是本王要的。」他對秦子明的神色冷淡,卻對着高嵐淡笑着,伸手略帶調侃的想要摸一摸她的臉,卻發現手上灌了鉛,連提起來都難。他一時愣住,心中百味雜陳。

「綠竹,本王要先沐浴,你來服侍。」上官睿轉身看向唐靈,唐靈點頭應了一聲,上官睿看了她一眼,快速轉身。

腳步快速的向前,剛拐過長廊邊的拐角,便噗的一聲,牆上頓然血色,上官睿手撐著牆壁,整個人緩緩的倒下。

「王爺。」唐靈忙上前扶住他。

高嵐看着上官睿和唐靈一起拐過拐角,連裙裾和宮人一併離去,門前再次恢復了平靜,秦子明道「我就不知道這王爺在做什麼。」秦子明冷笑,高嵐卻看到他那一瞬間忽而蹙起的眉。

高嵐知道秦子明對上官睿有些芥蒂,可能是由於她,她卻無暇顧及,只得淡然向秦子明道「走吧,去看看我的新屋子去。」

「誰領你去。」秦子明喊道,那門口慢慢聚起的光,因上官睿的離去而被帶走,高嵐大喊「自己去啊,這難找嗎?」跨步向府內走去。

「你稀罕這個謀士嗎?」秦子明追上高嵐,同她並肩走着,卻見她目光動了動,如水漾動,這是秦子明始終不動的地方,也是高嵐覺得上官睿真正明白她想的地方。

「是啊,很稀罕。」她走着看着哪個屋子亮着燈,輕笑一聲回道。

秦子明側臉,凝視着她問「真的?」

清冷的月光將她的面容映入秦子明詫異的眸內,與曾經的面容恍然有些許變化,到底是悄然的時光改變了些什麼。許久,才覺那總是含笑的眼眸,鍍上一層決絕的色彩。

「真的。」高嵐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輕聲而微笑地回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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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夫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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