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紅帥

第六百九十章 紅帥

翡翠森和神國的邊界,戒備森嚴。

呂思燕和往常一樣,巡視營地。她長得不算好看,面寬濃眉,頗有英氣,除了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彎起才能看到一絲女孩子氣。在大夥眼裏她是個奇怪的女人,別的女孩在煉體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讓自己的容貌更加美麗,她卻從來沒當回事。

平日裏行事也和男人無異,從來不叫苦叫累,大大咧咧,沒什麼心眼。可若是你以為她是個好欺負的人,那就等著嘗嘗她沙缽般的拳頭吧。

紅帥挑了這麼一個奇怪的人做副手,大夥都覺得不解得很。紅帥深愛魔鬼宮裏的小公主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可也犯不着找個男人婆來做副手啊。

這天天見面,長得漂亮點,豈不是看得也順眼點?

拋開男人婆這點,呂副倒是沒什麼值得挑剔的地方。戰力強悍勇猛,做事又認真,只要紅帥吩咐下去的事情,從來不打折扣。

譬如巡視。

現在能有什麼情況,宗師之戰剛剛結束,現在的翡翠森應該是亂成一團粥,哪還有心情來挑釁?呂副豈會不知道,但依然按時按點來查崗,大夥都不敢有絲毫懈怠。

有人免不了用語言擠兌呂副幾句,說反正也沒事還不如讓大夥休息休息。呂副挑了挑眉反駁,怎麼沒威脅,樂不冷來了怎麼辦?

大夥啞口無言。

這位新晉宗師的脾氣,傳聞素來一向糟糕,喜怒無常。倘若一個不高興,跑來找他們的營地一陣折騰,那誰也吃不消。而且,新晉宗師從來沒有掩飾過,他對血修的厭惡和憎恨。

可是老天,誰能又拿一位宗師怎麼樣呢?

看呂副臉色不好,隨時可能動手,大夥識趣把嘴巴閉上。可私底下還是免不了嘀咕,樂宗要來的話,他們戒不戒備又有什麼分別?

好在過了幾天提心弔膽的日子,大夥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漸漸放心下來。

況且還有紅帥在,大家覺得紅帥縱然比不上宗師,也不會沒有還手之力。當初紅帥初統神龍、神巫兩神部的時候,方法簡單粗暴得很。幾乎但凡是兩部有頭有臉的高手,都被紅帥收拾得灰頭土臉。

從那之後,兩大神部在紅帥面前服服帖帖,不敢有絲毫違抗。

呂思燕巡視完大營之後,才放心地返回。

另一邊的消息傳了過來,據說出了大事,損失慘重,連葉帥都下落不明。

之前的時候,呂思燕對於不能到前線撈得戰功還頗有微詞,如今卻慶幸不已。

葉帥和紅帥,也被大夥戲稱為白紅二帥,白帥就是葉白衣,紅帥則是紅魔鬼。白帥的地位高於紅帥,從統領神部的數量就能看出來。

論起水平,大家都覺得紅帥比白帥要差一籌。

白帥一手組建了六神部,聲望無雙,神國無人不服。

紅帥強在個人勇武,幾乎這是所有人的印象,紅帥收服兩神部更加深了大家的這個印象。

呂思燕一開始也是這樣覺得,但是跟着紅帥身邊時間漸長,她對自己主帥的佩服日益劇增。有的時候她也覺得疑惑,認真一想,紅帥也沒做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啊,可是怎麼自己會覺得佩服呢?

巡視完,她會準時向紅帥彙報。

走進守衛森嚴的帥帳,帥帳內只有紅帥一人。

營帳非常簡單,紅帥對於享受沒什麼講究,部屬也沒人敢有奢靡之風。

無論什麼時候,紅帥從來不會摘下臉上那張冰冷的面具。黑紅相間的面具和微藍如海的眸子,呈現出特殊的美感,像是黑夜、火焰和海洋,環繞着令人捉摸不定的神秘。

呂思燕照常彙報,但不知為何,她覺得今天的紅帥有些神思不屬,心不在焉。她心中有些疑惑,難道有什麼突發情況?她性情耿直,心中有疑惑藏不住,直接問:「大人,可是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

紅魔鬼如夢初醒,搖頭:「沒事。」

呂思燕聞言,也不多問,便行禮道:「那屬下告退。」

紅魔鬼忽然喊住她:「等一下。」

呂思燕停下腳步,心中更加疑惑,她從來沒有見過大人這副模樣。

紅魔鬼沉吟道:「吩咐下去,提高戒備。」

口直心快的呂燕下意識道:「莫非樂宗要來?」

紅魔鬼苦笑:「樂不冷不會來,但陛下已入翡翠森。」

呂思燕表情獃滯,下一刻臉色大變,甚至忘了行禮,跌跌撞撞便往外沖。

她的腦袋嗡嗡作響,難道宗師之戰又要開啟?

凜冽的狂風在雲海上穿行,不知疲倦。河流終將歸於大海,而風同樣奔騰不息,卻不知歸於何處。

白色的雲海一眼看不到盡頭,大片大片的雲朵,好似潔白的浪花,滾滾而動。有的隨風湮滅,有的氤氳而生,此生彼滅,變幻無常。

而在風聲中,兩個身影在對峙。

帝聖的身材高大,他的背挺得很直,給人山嶽巍峨之感。他的目光永遠充滿審視和居高臨下,帶着強烈的壓迫感,好似要把人碾碎。

樂不冷則要遜色得多,他佝僂瘦小,衣衫襤褸,就像田間隨處可見的老農。明明烈日高懸,陽光刺眼,可是他周身卻籠罩着一片黑暗虛無,陽光像是被什麼吞噬。

帝聖感慨道:「沒想到你竟然能打敗岱綱。」

他聲如金石,威嚴霸氣。

樂不冷搖頭:「他敗給他自己。」

「敗給自己?」帝聖若有所思,旋即目光清明:「恭喜樂兄得償所願,人生快哉。」

樂不冷似笑非笑,帶着嘲諷:「能被堂堂帝聖喊一句樂兄,真是受寵若驚。」

帝聖也不生氣:「樂兄已登堂入殿,可與朕等並肩,當得起兄之稱。」

樂不冷有些不耐煩:「你來這裏,想來不是為了和老夫稱兄道弟。來吧,痛痛快快打一場!」

帝聖微笑:「樂兄何必裝腔作勢?若朕沒看錯的話,樂兄受傷不輕,壽元難久。」

樂不冷哈哈一笑:「就知道逃不過你的眼睛。不過咱倆彼此彼此,安木達最後那一下子,滋味不好受吧。」

帝聖悠然道:「當今宗師者寥寥,冷清得緊,何不把酒言歡?朕和樂兄,可從無恩怨。」

樂不冷不耐煩道:「少扯些廢話,看着道貌岸然,心思齷蹉得很,想來撿便宜?」

「看來岱綱沒死。」帝聖輕笑一聲,接着道:「朕不太明白,樂兄和岱綱一生之敵,何以還維護與他?」

樂不冷認真道:「老夫挑戰他,只是想打敗他,不是憎恨他。老夫還沒有打敗他,怎麼可以讓他死在你手上?」

「原來他真是敗給了自己……」

帝聖皺着眉頭,有些疑惑,又有些釋然。

樂不冷陡然變得有些暴躁不耐煩道:「老夫不想把力氣浪費在你身上。不過如果你再不走,老夫一時手癢忍不住,那也就忍不住了。」

帝聖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朗聲長笑一聲:「樂兄心性高潔,佩服!就此別過,山高水長,後會無期!」

說罷頭也不回離去。

樂不冷看着帝聖離去的背影,目光複雜。

他回頭看了一眼翡翠森,不知在想什麼。

風車劍上眾人都疲憊不堪,每個人臉上都能看到焦慮之色,氣氛異常壓抑。

他們出來搜尋幾天,沒有發現任何艾輝的蛛絲馬跡。

艾輝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大家對艾輝都非常了解,如果不是出了什麼事,艾輝絕對不會離開大家。那天的漫天血光,也讓大夥生出不好的聯想。

萬一艾輝真的成了血修……

這個可怕的想法沒人敢說出來,但是卻免不了在他們心頭縈繞,這也讓他們對艾輝更加擔心。他們擔心的不是艾輝變成血修可能帶來的後果,而是擔心命運對艾輝的不公。

松間城之戰艾輝承受的是什麼樣的痛苦和不幸,松間派骨幹沒有人不清楚。倘若萬一真的變成血修,那艾輝該怎麼辦?

假如這就是命運,那它殘酷得讓他們不寒而慄。

樓蘭耷拉着腦袋,他心中充滿了懊悔和內疚。用劍陣吸收血獸血肉的主意,是他出的主意。他意識到,那些吸收的血獸血肉,很有可能引發了不好的後果。

「那邊有情況!」

忽然有人高喊,風車劍上所有人刷地抬起頭。

石志光手掌中的劍舵輕柔轉動,風車劍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朝西北方向飛去。不用提醒,他已經鎖定目的地,它實在太醒目了。

一個巨大焦黑的深坑,坐落在群山之間。

可以想像,當時這裏爆發了多麼慘烈的戰鬥!

樓蘭忽然睜大眼睛:「這裏有艾輝的氣味!」

所有人精神一振,沒等風車劍停穩,大家就紛紛跳下風車劍。

「好奇怪的元力波動!」

「像是五行元力,好像是天葉部。」

「還有另外一種五行元力,艾輝說過,牧首會的混沌元力?」

「好濃的血腥味……」

這句說一說出來,所有人不吭聲了,說出這句話的隊員滿臉懊悔,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

樓蘭雙目紅光閃爍,他能看到更多的內容。

沙核【子夜】全速運轉,分析這些信息。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奇特的波動。

沙核【子夜】咔地停止。

怎麼回事?樓蘭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子夜】又動了,它不受控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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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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