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尤米又開始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了，而且是當着赫西的面，反正蒙德的身份都已經被戳穿了，他還裝個屁啊，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淑女好么。

怎麼辦，怎麼辦，他武力值太低，這神殿裏還有很多侍衛的，他連房門都不能隨便出，又怎麼可能救得了蒙德，蒙德被他們關在神殿深處，按照這邪教的尿性，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赫西那神棍還說要燒死蒙德呢！

「……尤米？」赫西覺得尤米不會是受打擊過大精神不正常了吧，樣子實在是太詭異了，和之前給他的印象完全不一樣，怎麼……怎麼開始變粗魯了？

尤米就當沒聽到一樣，他抓自己的頭髮努力想，到底要怎麼辦才能救出蒙德，他怎麼就這麼沒用呢！

尤米覺得都是自己的錯，因為他吵著要上岸報仇，所以蒙德才幫助了他，甚至還帶他來到奧蘭，現在更是因為他的原因被抓了，沒有他蒙德哪裏會來什麼提亞神殿，本來明明可以過得很好的，當一個穩穩噹噹的伯爵多愜意，想在海底在海底，想上岸就上岸，哪裏會遭這種罪。

轉了老半天尤米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他連蒙德關在哪裏都不知道呢，而且手無縛雞之力，唯一的特技估計就是眼淚了，他上岸后偷偷哭過一回，為了試驗試驗眼淚是不是還會變成珍珠，後來發現這個特點上岸之後也沒改變，但是這技能很雞肋，而且被發現了很危險，所以並沒有什麼卵用。

尤米慢慢冷靜了下來，他知道讓赫西放了蒙德那是不可能的，他再口燦蓮花都沒可能，但是至少讓他看看蒙德是不是還安好，兩個人碰個頭，也好商量商量下一步該怎麼做，蒙德畢竟是土著呢，他肯定知道得多，見個面他也好知道怎麼幫忙。

「赫西大人。」尤米冷靜過後就又安靜了下來，恢復了他在人前所謂的「氣質」，「我想見一見蒙德先生。」

赫西自然是不肯的，他覺得尤米現在的精神狀態不是很穩定，剛剛還在房間里亂走，現在又安靜下來了，實在是讓人不放心，「我不會讓你見他的，他很快就會被處以火刑，你應該徹底忘記他，他是一個怪物，是魔鬼派來的使者！」

「他不是！」尤米眼睛直視赫西，「他只是和別人長得不一樣而已，他並沒有傷害任何人！」

赫西覺得尤米的說法很奇怪，他皺眉道：「你知道他的身份？」

「是，我一開始就知道他的身份，他從來都沒有欺騙過我，他善良真誠，他領地的平民都非常愛戴尊敬他，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壞事，他並沒有犯任何的錯。」尤米握住赫西的手，「赫西大人，人的出身是不能夠選擇的，評價一個人應該從言行而不是出身，他無法改變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在努力的做好一個人類，博愛仁慈，甚至還救了我，他比很多人類都更要像人類！」

「……」赫西心跳得很快，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被尤米握住手后整個人就不能動彈了，甚至臉都開始有點發熱了，他覺得尤米直視他的眼睛實在是太漂亮了，就像是美麗的大海一樣深邃，動聽的聲音滿含着深情，讓人心顫。

深情？

被蠱惑住的赫西立馬就回過神來了，他覺得自己肯定是病了，眼前的少女雖然看上去非常的真誠，但是也改變不了她在維護那個怪物的事實，她已經完全被那隻怪物給迷惑住了。

「不，你說得不對，如果他真的善良仁慈，那女神又怎麼會懲罰他讓他受苦。」赫西把手掙脫開來，「他只是偽裝得好，偽裝得像是一個善良的人類，這樣才能欺騙你和其他人，可是在睿智的女神面前他就會露出醜陋罪惡的原形，他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美好。」

尤米又想糊赫西一臉了，就你好看是吧！就你能是吧！蒙德原形哪裏有醜陋，明明是一條很帥氣的蛇，可英俊了！

「神就不會犯錯？神的所作所為就永遠是對的么？」尤米指著自己的臉，「如果我沒有美麗的容貌，你會讓我當聖女么？不會！不管是神殿還是神廟，所有的聖女都容貌出眾，如果女神真的那麼仁慈寬容，又為什麼要以貌取人，難道一定要美麗的人侍奉她么？蒙德先生他生來就不是人類，他不能夠選擇，就像我們無法選擇容貌。」

「女神從一開始就用出身挑選了我們，難道容貌美麗的人就會更加虔誠么？醜陋的人心靈也醜陋么？這是哪裏的道理，多麼的不公平！」

尤米太過激動，臉頰微微有點紅，整個人都氣喘吁吁的。

尤米的這番話讓赫西沉默了下來，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這樣的話，神殿裏所有的人都崇尚美麗，每年挑選祭司和聖女容貌都是作為第一評判標準的，從來沒有想過這到底是不是公平，因為這是教條，這是傳說中女神的旨意，所以千百年來所有人都是這麼做的。

其實尤米的這番話已經是對提亞女神不敬了，如果他眼前的是其他祭司，多半會被當成異教徒驅逐，運氣不好甚至會被處以極刑，但他運氣很好，他遇到了赫西。

赫西三歲入神殿，從小時候開始就已經被內定為下一任最高祭司了，他的容貌無與倫比，誰都不會有意見，沒有經過權力鬥爭的他心思當然是極為單純的，單純的人就容易被感染。

尤米的話並沒有讓他感覺被冒犯，而是讓他陷入了沉思，他甚至也開始動搖起來，女神也許真的會犯錯。

就像尤米說的，人的出身是沒有辦法選擇的，世俗的人類把人分了等級，神職人員，貴族，平民，奴隸，每一個階層人的權力都不一樣，同樣是人，卻過着完全不一樣的生活，貴族們可以暢通無阻的進入神殿向女神祈禱，平民們卻要苦苦等待，大多只能跪在門外，只是因為他們出身不同，難道貴族生來就比平民更虔誠么？這話不管說給誰聽都不會有人點頭的。

如果女神真的公平，又怎麼會這樣不公平的對待自己的信徒。

見自己的勸說好像有點用處了，尤米決定再接再厲，不過他很懂得適可而止，一味進攻並不太好，太過了對方會反擊的。

「赫西大人。」尤米開始苦口婆心，「我說了這麼多並不是為了詆毀女神，我相信女神肯定是睿智的，我們信仰她並祈求她給我們帶來光明和幸福，她的仁慈和寬容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這話赫西愛聽，但他剛剛被衝擊過，現在又聽到尤米這番發言，於是也有點搞不懂尤米的心思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也許女神只是在考驗蒙德先生，如果她真的覺得蒙德先生是邪惡的，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呢，反而要讓你們擔憂和害怕。」尤米開始胡說八道了，「她也許覺得蒙德先生是可以拯救的，也許她並不是在懲罰蒙德先生，只是在祛除他身上的不潔，如果你們貿貿然殺了他，豈不是違背了女神的意願？」他完全是瞎掰的，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

他剛開始大肆批評了一下神殿的制度，之後態度又軟了下來，欲揚先抑，如果一開始就說了後面這番話，也許赫西根本不會動搖，可現在尤米的話他有兩三分的相信了，也許事情真的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樣。

眼前的少女時常出現在自己的夢中，如果真的是女神的安排，那自己也許應該試着相信她。

「可是我仍舊不能讓你見他，就算女神願意寬恕他，那也不是現在。」赫西腦子還沒糊塗，他就算心裏有點動搖，但該堅持的事情仍舊是堅持到底的，「你好好休息吧，處決的事我會再考慮。」他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尤米簡直要抓狂，見一下會死么，他只是說說話而已，他又打不過神殿的那些侍衛，救不了人出來的，為什麼這個神棍就這麼的小氣！

現在只剩下一個籌碼了，這裏能做主的就是眼前這個神棍，對方鐵了心的要讓他當聖女，這就是一個很好的談判條件，既然想要他答應，稍微給點福利不過分吧？

「如果我答應當聖女呢？」尤米決定先鬆口，反正又不會少塊肉，形式上的東西而已，現在蒙德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什麼祛除不潔等待女神拯救，怎麼可能，放着不管蒙德真的會被折磨死的！

「你不是希望我成為聖女么，只要能讓我見蒙德先生，哪怕一面，我就願意永遠侍奉女神。」尤米的眼神那叫一個真誠，任誰都不會覺得他在撒謊，反正單純的赫西是完全相信了。

這個條件對他來說很有吸引力，他無數次夢到尤米，堅信尤米是註定要成為聖女的，只是見一面而已，應該不要緊的吧？

於是他終於半鬆口道：「我知道了，明天我會給你答覆的。」

尤米在心裏比了個yes，對方能說這話基本就是答應了，可算沒白忽悠，這神棍雖然可惡，但是人還是挺好哄的，希望明天就能見到蒙德，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