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反對無效
宦海翔雲-第372章反對無效
這頓飯吃的左睿左右不是，非常難受。雖然早就知道陪領導吃飯是件苦差事，但秉著自己不喝酒那一顆堅定的心，他還是喝的高了。
支振原一杯一杯灌他，找了無數個理由，他自己卻沒喝多少。左睿很清楚，有些領導，就是愛開玩笑，顯示自己位高權重，但他知道支振原並不是如此，而是有意在考驗他什麼？
鄭傾國很不高興，一次又一次提反對意見，得到的結果只有一個——反對無效。最後只好噘著嘴巴出去了。
昏昏沉沉的回到賓館屋子裏，左睿躺到床上，動都不想動，天旋地轉的。醉酒的時候不是沒有，但是像今天這樣難受的，時候還是不多。可能感冒剛剛好，有點不勝酒力。
外面有人敲門，沒等他回應，門便開了，鄭傾國走了進來。
"這個支老頭，真得好好教訓他了，為老不尊。仗着自己位高權重，灌別人酒，這是幹嘛呀！」
左睿的頭嗡嗡直響，耳朵里聽着鄭傾國的話，想回應她兩句，迷濛的睜開眼睛，瞟見鄭傾國坐到床邊，"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不回來誰照顧你？你們這些當官的，真是不理解你們。明知道喝酒對身體不好，一個個還都拼了命的喝。你看看你們那個龍縣長，還有秦書記，喝的都迷迷噔噔的。」
左睿當然知道自己兩位頂頭上司喝的也不少。支振原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一直勸3個人喝酒，有的時候還在旁邊拱火，讓3個人互相廝殺。他自己則作壁上觀，一邊吃一邊喝一邊笑，像極了看戲的。
"是不是特難受啊？要不我把溫暖叫過來吧。"鄭傾國說。
"不用……小暖的身體一直不太好，讓她過來，累的慌。」
"那你就忍心累着我呀？我的身體也不好，你們這種男人，活該沒人照顧，我走了，誰來照顧誰就照顧。算了，跟你們置氣，置不起，我還是把服務員喊過來。」
鄭傾國回來的時候，看到左睿正躺在床上打電話，聲音十分的甜蜜。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左睿，在她的印象里，左睿一直是非常剛硬的那種人。
"不用擔心，我沒事的。就是陪領導多喝兩杯，大男人，喝點酒沒事的。你放心好了，現在閉上眼睛，休息吧，睡覺吧，夢裏一定要夢到我呀……」
鄭傾國下意識的摸了摸胳膊，覺得自己身上起了好幾層雞皮疙瘩。很難想像這個時候的左睿和在講台上大發議論的，縣委常委聯繫到一起。
"真是肉麻。"鄭傾國說。
"肉麻就不要聽好了。」
"你不要說的那麼肉麻不就行了嗎？」
"對自己愛的女人，表示幾句，有什麼？」
"我看未必吧！」
"什麼未必？」
"她未必是你最愛的女人哪。」
"廢話，她可是溫暖，不可能不是我最愛的女人。」
"溫暖怎麼啦？溫暖就是你最愛的了嗎？你敢說你跟園園沒有說過你最愛她嗎？」
左睿瞪大眼睛，瞅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又把目光移到了，鄭傾國身上，眨巴了一下，"這個，我還真沒說過，我可是個非常專一的人。」
"專一，專一你個大頭鬼！既然你對溫暖那麼專一，又幹嘛要和園園結婚，把園園傷的透透的。」
"此一時彼一時嘛。"左睿待了好一會兒，才吐出這句話。
"你就是個不負責任的。」
"頭好痛啊！"左睿敲著頭，裝作沒有聽見。
鄭傾國洗了條毛巾，把它搭在左睿的頭上，左睿的酒意上涌，這時候已經沒有力氣和鄭傾國吵嘴了。
溫暖趕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鄭傾國在照顧左睿。雖然兩個人見過，但是很少說話。用鄭傾國的話說，兩個人是不同陣營里的，能見面，就算有緣分了，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你來了？"鄭傾國先發問。
溫暖點了點頭，"謝謝你照顧他。你先去休息吧，真是麻煩你了。」
鄭傾國見人家的正牌女友來了，也不好再說什麼，把手裏的毛巾遞給溫暖，轉身走了出去。
此時在溫暖的家裏，溫志軒和惠紅瑾又在談論溫暖和左睿。
"真是兒大不由娘。這兩個孩子，一個讓我省心的也沒有。老溫你說我該怎麼辦呢！我是不是真的老了，一點也沒有辦法和孩子們溝通。就像這次小暖，如果不是照顧他的情緒，我根本不想讓他到鄉下去。」
"算了吧，兒孫自有兒孫福。誰能說得好，他們兩個在一起不是最幸福的一對兒呢！」
"我總歸是不甘心。」
"不甘心也只能這樣。我知道你一直對秦旭煬那個小夥子有好感，我也挺喜歡的，但是你想過沒有？，咱們喜歡不代表女兒也喜歡，也不代表他們就能夠在一起幸福。」
"不用跟我說這些大道理，我就是不甘心啊！"惠紅瑾把手裏的杯子放到桌子上，滿面愁容。
左睿回到盧城以後，覺得自己的地位突然就變了，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和支振原吃飯了。就連莊立成，對他好像都客氣起來。
左睿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覺——他也希望這是錯覺。鄭傾國後來又來過一次，心事重重的。左睿問她，她也不說。
過年了，並不像往常那樣忙碌。團拜會一結束，左睿第一時間便趕回了家裏。父母見他回家，殺雞宰羊的，搞得相當熱鬧。
看着忙碌的父母，左睿覺得非常對不起他們。雖然就在一個縣，但是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卻很少回到這個家裏。
左家莊是他長大的地方。這裏的一切，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你這孩子？一年又過去了，我們的兒媳婦兒還是沒有蹤影？什麼時候才能讓我們抱上孫子啊，你也不小了，往30歲奔了。"母親嘆息道。
每到這個時候，左睿便笑着不說話，他能說什麼呢！上一次婚禮熱熱鬧鬧、轟轟烈烈的，可最後給人落下的，是父母很長時間出去不敢和人談論這件事。——村裏人也說什麼的都有。
左紀愛打來電話，說這個正月里要過來看看。左天勝的身體越來越差，現在已經卧床不起了。
左紀賢已經走出了陰影，回到了文城，母子倆在文城過年。左睿曾力邀左紀賢母子倆一起到左家莊過年，左紀賢拒絕了。她給出的理由很簡單，家裏還有李福森。
"你這孩子？一說到這件事就傻笑。怎麼一點兒主見都沒有呢！現在，園園根本就不會再來了。溫暖也沒有消息。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你不想再找她們倆，那我可請媒人了。"母親又說。
"算了吧，媽，還用得着請媒人，你看看你兒子，長得這麼帥又這麼優秀？怎麼可能兩個兒媳婦都混不上。你放心吧，咱們好飯不怕晚，兒媳婦兒會有的，孫子肯定也會有的。"左睿笑着摟着母親的肩膀。
"話是這麼說，兒媳婦，在哪兒呢！"母親白了兒子一眼。
"讓您別着急，您就別着急。我哥那邊不是有孫子孫女嗎？您老先喜歡著。」
"你就不要跟他說這些了，你看看，你兒子有個正行嗎？"父親說。
自從左天勝到這裏來以後，父親的身體奇迹般的好轉了。原來走不出去500米，現在走去5里地也沒問題了。
一家人都笑了起來。兩個孩子瘋跑，不時傳來大人和孩子的叫聲，左睿覺得特別開心。
左紀愛是大年初二過來的。左睿都沒有想到，她居然這麼早來。
"你和溫暖的事情，園園打電話的時候都跟我說了，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怎麼又吃回頭草了呢？我承認，溫暖那個姑娘也不錯，但是和園園相比，我還是覺得園園更合適你。"晚上，姐弟兩個在一起的時候，左紀愛說。
"姐，你是站在哪個角度考慮問題的？我覺得你站位本身就有問題，你跟我說過，園園最適合幫助我，一商一官，官商結合，這樣的組合是最佳組合。我也承認，這樣的組合我見過不少，確實能夠起到輔助作用。但我覺得，我最愛的還是溫暖。與其和一個愛的不徹底的人結婚，還不如找一個兩情相悅的。」
"得了吧，別跟我談情呀，愛的，我不懂。"左紀愛打斷了他的話。
"怎麼，姐，你還沒找到意中人啊！說這天下可是上億的男人呢，像我姐這樣的，怎麼可能找不到男朋友呢？"左睿打趣道。
"行了吧，你別揀不愛聽的說了，找不到就找不到我就這一輩子就這一個人過了。綠野新天地怎麼樣？前段時間園園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綠野新天地剛剛度過了一劫？」
左睿點點頭，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剛開始聽，左系愛提起周鑫源，他還覺得怪怪的，現在這適應多了。
兩個人又談了一會兒綠野新天地，左紀愛突然說，"這兩天你要不要跟我到南邊去看看老爺子，老爺子的情形非常不好，這兩天一直記掛着老家。」
左睿愣了一下，他難以相信，那個當年立馬橫刀、精神矍鑠的老人，怎麼可能情況非常不好呢！
在他的印象里，大伯左天勝永遠都是那副爭強好勝的樣子。
"姐，我跟你去。"左睿的心情，剛剛好起來，聽到這個消息，便又沉重起來。
"那好吧，咱們明天就出發，越快越好，我剛來的時候老爺子都不太清醒了，其實他讓我來，也有想見你最後一面的意思。」
左睿的鼻子發酸。雖然生老病死是人這一輩子必須要經歷的，可是一旦和自己最親的人聯繫起來，還是難以接受。
當左睿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父母的時候，父親沉默良久，"本來我一直想到那邊去看看的，要不這次我也一起去吧，他媽，你趕緊收拾一下，明天和兩個孩子一起走。」
"你還是不要去了吧？你的身體……"母親猶豫着說。
"我的身體什麼問題也沒有，讓你收拾你就收拾，我不能連我大哥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你放心吧，到哪兒我不會激動的，大哥老了，我也老了，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左睿很是佩服父親的豁達。就算他在疾病纏身的時候，父親也一直是很樂觀的。雖然有時候會嘆息幾句，等左睿看在眼裏的，大多數時候是父親樂觀的笑容。
左紀愛看了看左睿，微微點了點頭。左睿只好答應下來。
左睿難以相信，他的腦子裏，一直鐫刻着，大伯在左家莊那快樂的眼神。
再次看到左天勝，卻是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雙目渾濁，眼神絲毫沒有力量，人老了，最終的結局都會是這個嗎？左睿嘆息。
"大伯，我和我爸我媽都來了。"左睿握著左天勝的手，輕聲說道。
左天勝睜開渾濁的眼睛，臉上的喜悅顯而易見，"小睿來了？你還是來了？」
"大伯過來了，你好好養病。病好了以後，還到左家莊住幾天。家裏的菜園子種了很多菜吃也吃不完，大伯你肯定特別喜歡。"左睿輕聲在她耳邊說。
"左家莊，左家莊，好啊！我可能回不去了，小睿呀！你能來？太好了。」
父母也站在一旁，只是流淚，不知該說些什麼好，父親低聲對母親說，大伯已經到了彌留之際，恐怕撐不過幾天了。
雖然有不少人守在床前，但父親還是執意要陪着大哥。左天勝一陣清醒一陣糊塗，奇怪的是，只要看到父親在，他就笑笑，再次睡過去。
「我長這麼大，從沒想到過有一天老爺子會離開。現在他病成這個樣子，這個想法才有，卻讓人痛的無法呼吸。」左紀愛對左睿說。
「姐，人總有這一天的。不管是多大年齡的，總有生命終止的那一天。大伯是有福氣的，有你們這些兒女，是他這輩子最得意的了吧。有時候，我特別羨慕大伯，在那種情形下，還能堅持走到底，難得……難得啊……」
「晚上你多陪陪他吧，彌留之際的人，都想實現最後的理想。」左紀愛說。
左紀愛一直堅信，左睿和左天勝之間，除了是叔侄以外，還有一層更深的關係吧——她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