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百二十章

帶着手下人正欲離開,忽聽一個清悅的女音。

「慢著!」說話者正是祁嫣。

賈祥德不得不回頭,只見祁嫣緩步走下台階。

俏雲俏月一左一右護在身後。

「敢問世子夫人有何吩咐?!」賈祥德硬著頭皮問道。

祁嫣直視賈祥德,朗聲道:「按大楚刑律,誣告他人者輕則杖責八十,重者流放,既然賈醫令已經驗證過我祁家百草堂並無假藥,那麼趙家公子就是誣告,敢問這趙家公子是杖責八十,還是流放,是我祁家將賈醫令和趙家公子一起送到府尹衙門,還是賈醫令自己送?!」

祁嫣聲音朗朗,氣勢斐然,咄咄逼人,容不得絲毫忽視。

方子狂鳳脩一咧嘴,這女人真是睚眥必報。

躺在地上的趙顯才緩過這口氣,正好聽到祁嫣這幾句話。

一咕嚕的爬起來指著祁嫣道:「你你……!你就是……!你就是上次害我挨板子的那個女人?!」

「爹呀!娘啊!妹妹啊!我怎麼這麼倒霉呀……?!」

這回還沒等打呢,趙顯就哭上了,他哪裏知道,他們趙家倒霉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吆喝!!這還沒打呢,就嚎上了,那小爺就親自送你去趟府尹衙門,要不你不白哭了!!」

方子狂最瞧不上這種軟蛋,再加上孟家,自然要趁機加把火。

「走吧!賈醫令,這事兒還得你去府尹衙門說個清楚!!」

方子狂眉毛一立,命手下人拉起趙顯,看着賈祥德道。

方子狂一是怕賈祥德和順天府尹徇私舞弊,二自然是閑來無事湊湊熱鬧。

方子狂興緻沖沖的走在前面。賈祥德無法,只得跟上,終於知道什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曲終人散,圍觀的人各自散去,今日不僅白白得了好葯,還看了這樣一場大戲,實在是過癮。更是回去後街口巷尾的的好談資!

人散去。祁嫣緩緩回身,默了一刻,對着鄭擎鄭重一禮。

「嫣然謝過世子今日相助之恩!!」

鄭擎看着祁嫣一刻。並未說話,轉身離去,鳳脩連忙跟上。

祁嫣無聲的嘆了口氣,緩步向大藥房走去。

清平河邊。清平茶樓,翠竹軒。

兩岸華燈初上。水面波光粼粼,翠竹軒內靜宜如水。

鳳脩倚著河邊的護欄,仰首望天,嘴裏長吁短嘆的道。

「女人這東西有時可惡。有時可憐,着實是讓人又愛又恨,欲罷不能!!」

鳳脩說完偷偷看了眼旁邊的鄭擎。鄭擎卻依然看着水面,恍若未聞。

「時辰不早了。各自散了吧!!」室內默了好一會兒,站在另一側的左清風幽幽的道。

其實鳳脩已經快睡著了,聽到左清風如此說,回頭看了看鄭擎,見他依然還保持着那一個姿勢,一個表情,又回頭看了看左清風,撇撇嘴,繼續合眸養神。

仲夏苦夜短,開軒納微涼!

清平河自北向南,繞皇城而過,由城最東側而過,由城南而出,彎彎延延繞過大半個上京城,城東城北大多住的是皇親和達官顯貴,只這清平河邊,大多是茶樓酒肆,再往南則是一些青樓楚館!

萬花樓!上京城有名的青樓,姑娘貌美溫柔,多情解意,能歌善舞。

又坐落在這風景秀美的清平河邊,多情公子,文人墨客,商賈巨富,無不流連忘返。

六月初六,今日是洗曬節,洗浴,洗衣,曬物,曬經,賞荷,看谷秀。

青樓楚館雖沒那麼多規矩,但是洗曬些衣物還是要的。

晨光大亮艷陽初上,鴇媽媽灧娘打着哈欠伸著懶腰來到後院。

整個萬花樓這個時候還是靜悄悄的,後院今日也不例外,出奇的安靜。

灧娘來到後院左右一看,昨日自己交代的事情未做不算,姑娘們昨日換下來的衣物更是堆在木盆里還未洗,頓時心裏來了火氣。

掐著腰扯開嗓門大聲罵道。

「你們這幾個老的沒人看的老娼婦,啊!姑娘們睡,你們也睡,也不看自己長沒長那金貴的身子,不就是昨天跑了兩次肚,今天就跟老娘撒懶放賴……!!」

灧娘罵了幾句見屋裏還沒有動靜,頓時更加怒上加怒。

「都拿老娘的話當放屁了不是,看老娘今天不揭了你們的皮……!」

灧娘說着一腳踹開幾個浣衣娘住的屋子。

房門大開,一股惡臭撲面而來,灧娘嫌棄的用帕子揮了揮,捂著鼻子罵道。

「你們這幾個懶貨,不會是誰拉在褲子上了吧,真是越老越沒出息!」

灧娘一行罵一行往裏走。

「死人啦!死人啦!!死人啦!!」

灧娘剛走進去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嘴裏一疊聲的叫嚷着,兩眼睜得老大,面色青白,顯然嚇得不清。

龜公李貴兒正好起來如廁,聽到灧娘的叫聲閉目合眼的跑了過來。

「我的親娘誒!!這一大早上您叫嘛呢,還有好多客人沒起呢,哪兒死人了?!!」

李貴兒迷迷瞪瞪的扶住灧娘,哈欠連天的道。

灧娘死死的抓住李貴兒的胳膊,哆嗦著指著屋裏道。

「死了!!全死了!!全都死了!!!!」

「什麼全死了?!」

李貴兒還沒完全睡醒,迷迷瞪瞪的順着灧娘手指的方向走近進屋裏一看,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連滾帶爬的爬出來。

「死人了!!真死人了!!,我的親娘誒!!真死人了!!真死人了!!」

「我的親娘誒,怎麼就都死了呢?!」

李貴兒連滾帶爬的爬到灧娘腳下,抱着灧娘的腿哆哆嗦嗦的道。

「瞧你這點出息!!」

灧娘畢竟在這風月場所混了一輩子,膽量還是有些的。此時已經有些鎮定下來。

「親娘誒!!這……!這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這……!這怎麼回事啊這是?!」

李貴兒哆哆嗦嗦的問。

「老娘我哪知道啊!!」灧娘煩躁的道。

「娘誒!昨兒!兒子聽客人說,咱們上京城很多人害了一種極其可怕的癥候,叫什麼什麼……?!」

李貴兒一行拍腦門一行仔細回想,猛的一拍大腿道。

「叫什麼癟螺痧,兒子著三不著四的聽了一耳朵,好像和這幾個老貨的癥候甚為相似。這幾個老貨不會是……!?」

李貴兒雞凌凌打了一個冷戰。要真是那死絕戶的癥候,那他們這些人……。

「那你他娘的還愣著,還他媽不快去報官!」

聽李貴兒一說。灧娘也傻眼了,說話都差聲了!

「哎!哎!!」李貴兒哆哆嗦嗦的站起來連滾帶爬的跑出去報官。

皇宮乾元殿,皇帝楚睿一改往日的沉穩冷睿,眉頭緊鎖。看着下面回事的太監道。

「你將剛才回的話再說一遍!!」

「回稟皇上!!順天府尹來報!今晨京城內上報的死亡人數七百六十一人!!而且還在有人陸續上報!!」

回事太監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又說了一遍。

「你們兩個都聽到了,這就是朕連夜急召你們回京的原因。短短不到兩天的時間,京城內已經死了千餘人,就連皇宮之內昨天也一夜之間死了十餘人,這樣下去不出一月。整個京城就會變成一座死城!!」

楚睿看着站在下面剛剛連夜趕回來的端王楚恪和周慎道。

說完有些疲憊的靠在椅背上,面對天下大事他可以運籌帷幄,可是面對天災。縱使身為帝王也讓他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站在下面的楚恪和周慎也是眉頭深鎖,此事的確甚是棘手。

「皇上不必擔心。黎老先生已經和我們一起回京,此時已經進宮查驗,也派了幾名御醫去了順天府,稍傾便會有消息,這麼多御醫一定會有辦法的!」

楚恪雖然心裏也沒底,但對黎令清的醫術還是頗為信服的,此時也只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位三朝老臣身上了。

楚睿點了點頭,也只能希望如此了!

乾元殿內一陣靜默,皇帝楚睿沉默不語,端王楚恪在下面緩慢踱步,周慎垂首靜立沉思。

隨侍太監小心的站在門外,殿內殿外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過了好一會兒,門外的太監噔噔跑進來。

「啟稟皇上,黎老大人回來了!!」

「快宣!!」楚睿神色一凜開口道。

「啟稟皇上,老臣身帶穢氣,不宜面聖,在此回話就可!!」

未等小太監跑出去,殿外傳來黎令清中氣十足的聲音。

「黎老愛卿,此症真的如此險惡?!!!」

楚睿聽到黎令清如此說,眉頭一皺問道。

黎令清跪在殿外的台階上,無聲的搖頭嘆息。

「此症只怕是比皇上所想更加兇險!!老臣已經逐一查驗過,此症正是霍亂痧症中最為兇險的癟螺痧,今春南疆人畜共患,身染此症,死者十之六七,發病身死者子不見午,縱使有醫者在身邊,也是束手無策,又豈是兇險兩個字可說!!」

「若是讓老臣說,老臣就算觸怒龍顏也只有一個字可說,禍!!天禍!!!」

黎令清說完行叩拜大禮謝罪,這天禍兩個字豈是隨便可以說的,可若是讓他隱瞞不報,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老愛卿忠薦直言,朕又怎會怪你!!」

楚睿聽黎令清如此說,眉頭鎖的更深。

「黎老先生,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辦法可想?!!」

一直站在一旁的楚恪不死心的問道。

「恕老臣無能,老臣雖然行醫一輩子,對此症卻知之甚少,一時之間確無良策!!」

黎令清頹然道,醫之一道,學無止境。可憐他一輩子醉心於此,卻還是有圖然之時。

「你無良策,有人早有良策卻被你們太醫署這些庸醫留中不報,實在可惡!!」

乾元殿外步道上遠遠的有人怒聲道。

「何人信口雌黃,冤枉老夫!!」

黎令清是何人,三朝老臣,老太妃和皇帝又對其甚為倚重。連宮裏的貴人們都對其禮讓三分。哪裏受過這等侮辱。

屋裏的楚睿聽到聲音,眸色一斂,溫聲道。

「可是子狂?!!」

外面說話的不是方子狂還能是哪個?!

「原來是方國舅!」黎令清回頭看到來人冷嗤一聲道。

方子狂最討厭別人叫他國舅。可此刻卻沒有心思和黎令清繼續糾纏,沖着殿內拱手施禮:「臣方子狂見過皇上!!」

「你剛才說什麼?!進來回話!!」楚睿此刻只記得方子狂那句有人有良策。

「皇上恕罪,臣身帶穢氣,今日如果不是事態緊急。臣也不敢冒大不韋,貿然入宮!!」

話說方子狂怎的今日才想起來入宮。還得說回兩日前。

兩日前方子狂不僅看了一場熱鬧,還發現了一個好東西。

不是別個,正是百草堂門前擺的那個壓力驅毒桶。

方子狂自幼對弓弩機簧之物就甚是痴迷,見到了這樣的好東西又怎能放過!

想要問祁嫣。自然又是拉不下來臉面,費了好一番心思才從俏月嘴裏套出莫雲這個名字。

方子狂立刻趕往河間,他去求見莫雲自然未果。還白白浪費了一天一夜的工夫,以方子狂的脾氣。自是不肯輕易作罷。

可在河間他是人生地不熟,一時無法便想起三爺鄭威正在河間北大營巡查軍務。

方子狂探望方氏經常出入鄭家,和三爺鄭威雖無深交,但鄭方畢竟是姻親,還是能說的上幾句話的。

方子狂來到軍營才知道,不僅三爺鄭威在軍營,鄭擎也在,而且軍營內似已發生疫情,大批軍士出現頭暈,嘔吐,腹瀉等癥狀,雖還未有死亡者,但情況也已不容忽視。

出了這樣的大事,方子狂自然也再沒有什麼心思拜訪賢士。

一大早便和鄭擎,鄭威快馬加鞭趕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三人才得知,短短兩日,上京城已是死氣沉沉人心惶惶,談痧色變!

三人更是不敢耽擱,分頭行事,鄭威前往太醫署,方子狂進宮,而鄭擎則直接去了祁家。

方子狂將六月初一鄭鐸染病命懸一線,祁嫣施妙手起死回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此事可當真??!」

方子狂說完,皇帝楚睿問道,不是他不相信方子狂,只是連這國醫黎令清都束手無策,一個小小女子卻能遊刃有餘,實在是讓人難以輕易相信!!

「皇上啊!!!臣就是再不懂事,也不敢拿着生死攸關的國家大事信口開河!!」

方子狂聽到楚睿如此問有些委屈的道。

「當日親見的不止臣一個,除了姑姑,姑丈,還有鄭威,鄭閻王,還有鳳脩,皇上若不信我,自可以去問問他們!!」

「朕自是信你,只是此事實在有些匪夷所思罷了!!」

楚睿沉思著道。

「此事匪夷所思,更匪夷所思的還在後頭呢,這些事如果不是臣親見,別人說臣也未必回信!!」

方子狂剛才的話並沒有說完,接着道。

「當日小六醒過來后,那祁家女兒就說過,不出七日京城內畢竟爆發時疫,也已經派人前往太醫署稟報!」

「其實當時臣也並未放在心上,畢竟當時整個京城風平浪靜,毫無徵兆!!」

「你說那祁家女兒七日前就說過,京城會發生時疫?!也已經稟報太醫署!!」

楚睿一驚問道。

「正是!!臣和姑丈,姑姑,還有威遠將軍鄭威親耳所聞!!」

「那太醫署為何瞞而不報?!」

端王楚恪一聽來了火氣,如果太醫署早點報上來,朝中也可早做些準備,何以這樣措手不及,死了這麼多人!!

「太醫署那幾個草包,不學無術。只知玩弄權術,又怎會知曉此症之兇險!!」

黎令清冷嗤了一聲罵道。

黎令清身為三品醫政使太常寺少卿,品介自是在七品醫令之上,太醫署自是也是應有他管轄,只是其中牽扯到孟家,又有太后!

黎令清又是醉心醫學不喜權術,懶得插手。更是不屑與之為伍!!

所以明著是歸太常寺管轄。太醫署卻一直自行其事。

這在朝中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方子狂來京城不過兩月有餘,自是不知其中蹊蹺。這也是他剛才開口罵黎令清的原因,此刻聽黎令清如此說,前後一琢磨,已經猜出了大概。

心裏暗道。難怪這老頭方才和自己發這麼大的火,原來是自己先冤枉了人!!

楚睿面沉似水。心裏無奈,母后一直心向孟家,雖然孝義當頭,可是國家大事他又怎敢糊塗。

本以為太醫署醫令無關國家大事。想不到也可釀成今日之禍!!

「想不到庸醫也可誤國!!」楚睿沉聲冷嘆!!

正在此時,外殿步道上噔噔跑過來一個小太監。

跪在殿外稟報。

「啟稟皇上,威遠將軍鄭威現在華陽門外。有要事求見皇上!!」

鄭威雖已官至四品,但畢竟只是個外臣。自然不能像方子狂進宮那般容易,必須在華陽門外等候召見!

方子狂一愣,鄭威不是去了太醫署,怎的也進宮來了,難道是外面有什麼變故!!

想到這裏連忙急急的道。

「皇上,臣方才還有話未說完,臣是和威遠將軍一起回京的,河間軍營也出現了疫情,臣負責進宮稟報皇上,威遠將軍則直接去了太醫署,他此刻突然進宮求見,一定和此事有關!!」

「什麼?!河間大營也出現了疫情?!」

聽到這句話殿內的人都是一驚,端王楚恪更是失聲問道。

河間大營是京城的門戶!!如果有變,有人趁機做亂,京城豈不是岌岌可危?!

「快宣!!」皇帝楚睿沉聲道。

他又怎會不知其中厲害,只是越到這個時候,越要穩得住!

小太監又噔噔的跑了出去,一炷香的功夫,鄭威疾步而來!!

在殿外叩拜高聲回稟。

「啟稟皇上,剛剛軍營快馬來報,自今晨起兩個時辰內軍營內已有數十人發病身亡!!臣一早前往太醫署,太醫署內亂作一團,根本找不到主事之人,因事態緊急,臣不得不貿然入宮,請皇上定奪!!」

「這麼快……!!」方子狂一驚道。

他們早上來的時候雖然有不少腹瀉的,可是沒想到短短兩個時辰已經死了數十人。

「阿恪,你現在馬上前往祁家傳朕旨意,請祁家人協助朝廷防治疫情,讓她們務必全力以赴,朝廷自然不會虧待她們!!」

楚睿對着端王楚恪沉聲道。

「這點皇上不必擔心,那祁家女兒雖是女子,心胸見地卻甚是開闊,早在六日前就已施醫贈葯,如今京城十八坊九十一街,只元寶街一代疫情已得到控制,今晨臣過來的時候,百草堂還在施藥!!」

方子狂拱手對着殿內道,說完自己也有些不自在,自己明明很討厭那個女子,怎的又會忍不住為她說話!!

「皇上,正是如此,那祁家女兒就是救過祖母的妙手娘子,也是阿慎的義妹,臣也是見過的,的確是非一般女子可比!!」

端王楚恪也道。

楚睿點了點頭又道。

「黎愛卿,你現在前往太醫署,傳朕旨意,太醫令收押候審,黎愛卿穩住大局,配醫調葯,全力協助端王防治疫情!!」

「臣等遵旨!!」殿內殿外眾人齊聲應道。

施禮匆匆退下。

出了皇宮,端王楚恪和周慎方子狂鄭威一同前往元寶街。

剛過了府尹衙門就嚇了一跳,整個元寶街堵的水泄不通,根本無法通行。

「走後門吧!!」周慎看着楚恪說到。

幾人撥轉馬頭來到後門,周慎上前叫門,好一會兒才聽到腳步聲。

開門的正是福嬸!這幾個人只有端王楚恪她不曾見過。

福嬸也不問,將眾人請到前廳。

前廳內還有一人,正是鄭擎。

方子狂心裏一樂。看來這鄭閻王是吃了閉門羹了,也虧得鄭閻王這脾氣,還能坐在這裏。

其實不止他一人這麼想,其他三人也有此想法,只是誰都不曾表現出來。

眾人各自落座,福嬸忙前忙后的上茶。

楚恪看了周慎一眼,周慎點了點頭。

對着福嬸道。

「可否請義妹出來一見?!我找她有要事商議!!」

福嬸一福身回道。

「回周大人。大姑娘不在。今日天還不亮就帶着俏雲俏月兩個丫頭出去了,到這會兒還不見回來,老奴這也正着急呢!!」

福嬸面露憂色。不自覺的頻頻向外張望。

「外面如此混亂,你們怎能讓她這個時候出去!!」

周慎一聽來了火氣,沉聲訓斥。

周慎名義上是祁家義子,自然也是半個主子。再一聽祁嫣這種時候還在外面,語氣難免重了些。

福嬸自然懂得其中道理。也知其中緣由。

面色一苦,不敢有絲毫怠慢的道。

「大姑娘說她一定要親自出去看看,外面疫情究竟已到何種程度,疫情如何分佈。才好防治!!」

「大姑娘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莫說是老奴,就是錢先生也攔她不住!!」

「那這藥房內可還有能做主的人?!!」端王楚恪開口問道。

想不到這祁家女兒真的如此大義。自己一開始倒真的是小瞧她了。

「有!!老奴這就去請錢先生。」福嬸說着出去去請錢世鈞。

不到片刻,錢世鈞匆匆而來。一見這陣勢已猜出大概。

拱手施禮,不卑不亢。

「錢世鈞見過諸位,不止諸位蒞臨有何貴幹!!」錢世鈞本對鄭擎,方子狂等人無甚好感,但經過前幾日,倒也是有所改觀。

「本王是端王楚恪,如今京城時疫橫行,本王奉聖上旨意而來,請祁家百草堂協助朝廷防疫!!」

端王楚恪正色道。

「原來王爺是奉旨而來,在下惶恐,防疫之事百草堂自當義不容辭。」

錢世鈞一聽上首這位是個王爺,又是奉旨而來,着實嚇了一跳,一禮到地連忙道。

從袖袋中取出一物,雙手奉於楚恪案前,退回原位又道。

「此乃我家少夫人親手編纂的《防霍亂時疫集錄》,裏面不僅記載了如何防治,還有大量治療霍亂的方劑!!」

「你是說這裏面不僅記載了如何防止,還記載了大量治療霍亂的方劑?!!」

楚恪翻了翻手邊的編訂整齊,字體娟秀的集冊問道。

說實話,這些東西楚恪並不甚懂,可卻知道良方一記皆值百金。

「如此貴重的東西你如此輕易拿出來,就不怕你家少夫人怪罪?!」

楚恪本是隨口一問,錢世鈞聽着卻不甚入耳,不禁神色一肅,正色道。

「我家少夫人豈是那種心胸狹隘之人,此集冊早在前日就已無償分發到京中各大藥房,少夫人說過防疫非一己之力可為,更非一己之利可圖,良方千金不值性命一條,如今朝廷如此重視防疫,自是民之幸事,百草堂更不會藏私!!」

錢世鈞說着不覺有些激昂,末了一拱手道。

「方劑已經奉上,前面防疫事大!!恕在下告退!!」

錢世鈞說着也不等楚恪應允,施禮退了出去。

楚恪也不惱,她本就是有意為之。

「人如其心,倒是有些風骨!!想不到這樣一個人卻肯受一個女子驅使!!」

楚恪淡笑着道。

說着將手中的集冊遞給鄭威。

「勞煩威遠將軍跑一趟,將此物送到太醫署,交給黎老先生,儘快部署京中和軍中防疫之事!」

「本王再等一等,說不定這位少夫人還有什麼真知灼見,再者本王總要親自表達一下謝意!!」

鄭威接過集冊退了出去。

廳內只余楚恪,周慎,鄭擎,方子狂四人,氣氛莫名的詭異。

可是四人似乎都不受任何影響,鄭擎,周慎正襟而坐,垂眸不言不語,似老僧入定。

楚恪,方子狂左張右望自得其樂。

此時已經過了午時,守在外面的福嬸也不好問,也不好張羅飯,一是不知這等貴人都吃什麼,二是這上上下下實在沒有閑人。

楚恪和方子狂都是坐不住的,此時又腹中飢餓,不免有些焦急,頻頻向外張望。

不免心中埋怨祁嫣,一個女子沒事跑出去這麼長時間幹什麼?!

兩人左顧右盼,沒盼回來祁嫣,鄭威卻匆匆而回!

「威遠將軍怎的又回來了?!」

楚恪問道。

「回端王,出事了!!」鄭威面色凝重的道。

「黎老先生方才打開太醫署藥房,藥房內卻空空如也,毫無儲備藥材!!」

「如今宮中,軍中都急需藥材,卻又方無葯!!」

「怎麼會這樣?!那個賈祥德呢?!」

楚恪一怒問道。

這太醫署必須儲備足夠的藥材,以供宮中和軍中不時之需。

「趁亂跑了!!下面的人一問三不知,只說此事與趙家有關!!」

鄭威回道。

楚恪冷笑一聲。

「趙家是皇家供藥商,不和他們有關,又和哪個有關?!!」

「皇上了知道了?!!」楚恪又問。

「此等大事此刻誰敢隱瞞,黎老先生已經讓人進宮可了!!」

鄭威回道。

「這有人要作死,真是神仙也難留!!」

楚恪冷嗤一聲,這趙家算是作到頭了。

「如今之際只有儘快籌集藥材,這祁家在河間有個藥廠,看來本王還必須在此等候了!!」

楚恪話音剛落。

外面傳來福嬸的聲音。

「大姑娘您可回來了,周大人等您好一會兒了!!」

「兄長來了!」祁嫣的聲音。

隨着話音一素衣女子走了進來,正是祁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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