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親(修)

第2章 父親(修)

第2章父親

霍氏對於凌成茹的不上道心中十分不滿,見從她嘴裏實在套不出什麼有用的話,只得嘆了口氣。

「你同你爹的性兒一模一樣的,嘴巴緊得很,問什麼都不肯說,也罷,反正誰做了皇帝,咱們家的功勛都斷不了。府里還有一大堆事務,我就不坐了。」霍氏笑道,「小七要不要跟外祖母一同回去?」

謝瑤光施了一禮,道:「我身子還沒好,就先不去了,改日再找小姨母玩耍。」

送走了霍氏,凌氏回到屋裏關上門才點了點謝瑤光的額頭,「說你什麼都不聽,一天到晚就知道撒嬌,今日的功課做了嗎?」

「還沒呢。」謝瑤光咕噥兩句,抱着凌氏的胳膊道:「娘,你覺得先帝會把皇位傳給誰啊?」

凌氏看了她一眼,道:「朝廷上的事兒也是你一個小姑娘能議論的?得虧你剛剛沒有問這話,否則給她聽到了,回去還不知道要怎麼在你外祖父跟前嚼舌頭呢。」

「外祖父疼我,不會生氣的。」謝瑤光笑,「再說了,我知道分寸,當然不會在夫人面前亂說話。」

凌成茹的親母是先帝髮妻周皇后的表姨母,還曾受封雲華郡主,病逝而亡后霍氏才嫁入靖國公府為填房,凌氏同她不大對付,也就只是做做面子上的功夫。

凌氏面上泛起一絲笑意,道,「你啊,就是有些小聰明。」

謝瑤光見她不再生氣,看似隨意地試探道:「我聽人說先帝在位時,曾賜給外祖父一卷《周公輔成王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凌氏嚇了一跳,忙捂住她的嘴,屏退了身邊服侍的下人,才低聲道,「都說了不讓你問,怎麼還是記不住,這些事兒不論真假,往後都不要再提了。現在新君未立,做事說話都要小心些,以免被人抓住了把柄,禍及全家,知道嗎?」

《周公輔成王圖》,立幼子蕭景澤,想來娘親是聽出自己話里的意思,才這般千叮嚀萬囑咐,謝瑤光笑了笑,故作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娘親實在無趣,我只是好奇地隨口問一句,不回答就算了,做什麼要說教我。」

凌氏揉了揉她的頭髮,嘆氣道:「以前總覺得你年紀小,所以從不曾跟你說這些,但是生在公侯之家,時時要記住謹言慎行,往後可不能這般不知輕重。」

「我曉得了。」謝瑤光點點頭。

冬日外頭天冷,凌氏不許她去院子裏玩雪,謝瑤光只能窩在房間里,看看書,順勢從丫鬟婆子嘴裏打聽些府中的情形。

這天午後用過飯食,李奶娘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過來,「七姑娘,該喝葯了。」

謝瑤光應了一聲,端起葯碗捏著鼻子咕嘟咕嘟地就灌了下去。

凌氏在一旁笑,「你平日裏看見苦藥,那嘴巴撅得能掛油瓶,怎麼今日喝得這樣痛苦,不怕苦了?」

謝瑤光手一顫,差點將葯碗給摔了,上輩子蕭景澤死後,她憂思成疾,只能靠湯藥吊著一條命,喝習慣了自然不覺得苦,這會兒竟一不小心露了破綻。

「苦,苦死了!」她皺了皺臉,喊道:「我一時情急嘛,奶娘,快給我拿蜜餞來。」

李氏急急忙忙地去了,剛掀開簾兒便遇上一個人,她福了福身子,「見過世子爺。」

冷風順着縫隙颳了進來,謝瑤光嘟囔道:「怎麼也不知道把門關緊些。」說罷抬眼看過去,就瞧見了她爹謝永安。

彼時的安陽侯府世子尚有幾分清俊,他披着件佛頭青緞面鶴氅,一雙桃花眼似帶着幾分輕浮,想來是未打傘的緣故,頭頂上還落了幾瓣雪。

「說什麼呢,聽着還挺熱鬧。」

他這一開口,屋子裏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謝瑤光摸了摸下巴,她重生回來已經三日有餘,還是頭一次見到謝永安。

凌氏收斂了眉眼中的笑意,放下手中的茶杯,示意丫鬟伺候謝永安脫了鶴氅,這才道,「世子爺今兒怎麼過來了。」

「想着有日子沒來你這裏了,過來瞧瞧。」謝永安笑了笑,看謝瑤光手裏拿了本書,便問道,「小七不是一向不耐讀書寫字的嗎?怎麼突然這般認真?」

「爹這是在罵我懶散慣了么?」謝瑤光反問一句,悄悄掩了掩眼中的敷衍之意,她對自己這親爹可沒什麼好感,若是他顧念一絲骨肉之情,當初也不會犯下謀逆這樣的大罪來。

「你這丫頭!」謝永安無奈一笑,轉頭對凌氏道,「小七瞧著比往日精神多了,趕明兒叫她多出去走走,總病歪歪待在家裏怎麼成。」

謝瑤光身子弱,從生下來就沒斷過湯藥,請遍了長安城中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凌氏日夜難安,特意請了清虛觀的雲鶴道長給女兒取名,因着她在孫兒輩里排行居末行七,取了北斗七星最末瑤光二字為名,以期借瑤光祥瑞之氣,護佑她一生榮安。

凌氏聽得謝永安關心女兒,面上總算露出一絲笑意,「這幾日雪大風急,我尋思著等春日女學開了課,叫小七在騎射上多下些功夫,也算是鍛煉筋骨。」

「爹是剛散衙回來嗎?」謝瑤光琢磨著,謝永安這時候到榮安堂來,只怕不是過來瞧瞧這麼簡單,要說這事兒,還是落在立新帝之事上。

畢竟安陽侯府謝氏並非什麼簪纓世族,全憑了謝光正的那點功勛才能位列公侯,如果這時站錯了隊伍,那先前的努力全白費了不說,能不能保得住性命還得看新君是否仁慈。

果不其然,謝永安寒暄了兩句便將伺候的人都趕了出去,悄聲問:「岳父大人可有什麼說法?現在朝堂上都在傳,先帝駕崩前交給他一卷遺詔,這事兒你知不知道?」

「妾身這些天未曾出過侯府一步,知道的東西不過道聽途說罷了。」凌氏倒了杯茶水,放在一旁。

「我聽下人說,靖國公夫人前幾日來過,難道岳父大人就沒讓她帶什麼話來?」謝永安根本沒有看到凌氏的動作,緊盯着她問。

凌氏瞥了他一眼,「我同夫人的關係,世子爺不知道嗎?更何況,我爹那個性情,別說是她,就是我和哥哥,也問不出個什麼來。」

謝永安皺眉,「國不可一日無君,岳父大人是什麼意思,總歸要透個底吧,難不成就這麼乾等著?」

「朝事有三公九卿料理,也沒出什麼亂子,世子爺何必着急。」凌氏漫不經心地喝了口茶,徐徐說道。

「干坐着怎麼成?如今爹不在,咱們總得拿出個章程來,不然新皇即位,哪裏還有安陽侯府站的地方。」謝永安聽得這話,面上不由露了幾分急色,「皇子之中,端王平庸,五皇子年幼無知,懷王年紀最長,封國亦治理的井井有條,繼承皇位只怕是*不離十,你明兒回去探探岳父的口風。」

謝瑤光眼睛驀地睜大,她一直以為,謝家謀反是因為她入宮做了皇后,才助長了他們的野心,萬萬沒想到這個時候謝永安竟然已經搭上了懷王。

「這種時候,爹不會見我的,去了也得吃閉門羹。」凌氏明星頭腦清醒,並沒有聽謝永安的話,反而勸道,「侯爺現如今領兵在外,不管先帝的哪個兒子做了皇帝,對咱們家都沒有太大影響。」

這樣的話顯然謝永安是聽不進去的,他暗裏腹誹了一句婦人之見,隨即不耐煩地道,「就知道是個不頂事兒的,罷了,我去前院喝酒,你們忙你們的。」

說完連看也沒有再看凌氏母女,拿起丫鬟手裏的大氅就離開了。

似乎是習慣了謝永安這般善變的情緒,凌氏絲毫沒有生氣,喚了丫鬟將剛剛沒有用過的那杯茶倒掉。

謝瑤光從來不知她爹娘竟然是這般相處的,心中的怒氣一時沒忍住,拔高了聲音道,「爹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有事兒就跑到榮安堂來,沒事拍拍屁股就走了,說話這般難聽,也不怕傷了人的心!」

凌氏聽得這話,兀自笑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爹又不是頭一回這樣,我倒盼着他別來呢,省的擾了我這院裏的清凈。」

數十年夫妻,凌氏對謝永安的秉性再清楚不過,那人貪財好色,急功近利,偏偏又是個扶不上牆的,當初瞧上了他那一身皮囊,如今看厭了,也就那樣了。

謝瑤光到底心氣難平,氣哼哼地說了句,「總有他後悔的時候!」

她雖然不至於對謝永安做什麼,但像這樣的人,早晚會自尋死路。

「哪有你這樣說話的。」凌氏笑罵了句,「趕緊看你的書吧,你這回的病,耽誤了不少功課,得趕緊補上才行。」

謝瑤光表面應聲,低下頭看書,心思卻已經到了別處。

據太史令記載,瑞平二十八年冬,睿宗皇帝崩於未央宮,次月,靖國公凌傲柏於大朝會宣讀先帝遺詔,詔書明令五皇子蕭景澤為帝,大將軍凌傲柏、丞相傅遠輔佐直至親政。

如史書沒有記錯的話,那麼外祖父手中明明有先帝遺詔,為什麼扣著不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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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后重生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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