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急事議

薔兒曲.薔兒曲.

一黛含苞嬌盛放.五蕾道清灼欲回.

再度勸得趙離塵睡下.少女一人獨坐在花海前吹冷風.薔薇花海黑重重.少女伸了個手過去.被尖刺戳了個口子.便又悻悻地將手縮回來.

「薔兒這名字就這麼好聽嗎?」她問.

沒人回答她.

「是啊.應該是好聽吧.」少女無聊地抬頭看天上那一輪月.手抖抖.將身側的笛子再度拾起.心裏默念着什麼.卻是不敢放出聲來.

她不是無名.是名作薛月洺啊.為何現在.會被她喚作薔兒.為何自己會開口對他說.薛月洺對他.只是個不重要的人.

笛子再度置於唇前.薛月洺的雙手握不穩這竹笛.思慮了一番后.她沉默著又將笛子放下.

其實……方才那一首「聽月來」吹奏得.並不是太盡如人意吧.只是.或許是因為編這笛子曲的人心底好.所以.這曲子才會那麼輕易得入人心.

那陸姑娘.究竟是有多深入趙哥哥的心.薛月洺縮身.下顎枕在膝蓋上.心裏笑着想.真是為嫉妒呢.

「啊切.」

輕沨鎮陸府.陸薔薇剛飲完葯.便是一個噴嚏.她揉揉鼻尖.眼神迷濛.心想也不知是誰又在嘮叨她了.心裏痒痒.她眼淚水本來眼裏打轉.現在又破涕笑了出來.

身未著華裳.只是簡單卷著一輩子裹着下半身.陸薔薇又在上藥.忍着疼痛上藥.她的傷口好不了.甚至還是在潰爛.快要腐爛到了骨頭處.老大夫的藥劑她都是用了多份量塗抹傷口.可這樣子.還是不見好轉.而且愈發疼痛.真不知那些大夫都是吃什麼豬草長的.這般沒用.

陸薔薇眉頭一擰.匆匆上了葯.再將衣服套上.

按理來說.受傷的人早睡為好.這樣養精蓄銳.傷口便是好得快.可今夜月色尚且晴朗.她睡不着.

「咚咚咚.」三聲輕敲門.陸薔薇已經套好的衣裳.她兩步過去開門.推開后見着的又是陸堯的身影.

「家主可有時間.」陸堯站在門口.臉色已是被夜晚的涼意懂得有些僵.

陸薔薇拉了拉衣袖.問道：「如此之晚了.還有什麼叨擾的.」

「清來閣蘇不二急事求見.他策馬連夜下山.希望見家主一面.」陸堯老實回答道.

「蘇不二?他有何急事.」

「說是大權已不能掌控.關於穆九天那事.我們還是必須找到趙酴未.要一個說法.」

「你說什麼.」聽聞趙酴未三字.陸薔薇眉頭鎖緊.「是否打聽到了他消息.」

「還沒.」陸堯低頭.「家主需要親自出面會會蘇師兄嗎.」

「會.自然是要會一會的.」

陸薔薇丟下淡淡一語.便是先於陸堯踏入了這一片夜中.陸堯回身打量了一下還帶着葯香的房間.隨後掩上.

陸家府會客廳內.幾支幽暗的燭撐亮大廳.下人已經備好茶水.有禮地放置在客桌上.蘇不二看了一眼那茶水.卻沒動.

他是乘馬不歇而來.到了陸府.連馬匹都是累得要死.顧不上歇息.他連忙叫僕人通告陸家主.說是有要是相告.除了清來閣相關之務.他從未如此積極過.而今次這般.全屬為了朋友.

陸家主身上披着一件單衣而來.似是陸堯生怕她着涼.急急給她加上去的衣服.

蘇不二見到陸薔薇到來.連忙起身做禮.

「都是朋友.蘇師兄如此客氣作甚?」陸薔薇笑着搖搖手.

蘇不二語氣有些疲憊：「是的.都是朋友.」

瞧蘇不二這模樣.陸薔薇眼珠轉轉.毫不客氣道：「蘇師兄的來意.我已經大概知道了.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卻是執意要將我夫君推出來做萬眾指責之對象.我陸薔薇.第一個不同意.」

聽罷此話.心明道這是陸家主率先先聲奪人的一招數.那女子.心裏是有害怕.所以才會如此不能鎮定.蘇不二搖搖頭淡道：「不.陸家主或許是誤會了我的意思.」

「誤會.」

「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告知陸家主.想要救趙公子.我有兩種方法.這兩種方法.行通一種都為行.」

「蘇師兄請說.」

「如今清來閣元氣大傷.雖稍有整頓.卻還是早失當年光輝.據我所知.重新喚起江湖各門派怨言.造謠傷及趙公子名譽的.便是貞長老及下屬的一幫殘黨.要絞滅流言.讓趙公子身回清白.這其中一種方法呢.就是讓你們陸府支援幾支神兵利器.在下方便回去重振清來閣雄威.徹底剷除貞長老之黨.」

陸薔薇蹙眉：「這怕是不好辦.幾長老徹底失權.元長老不聞世事.江湖中本有人不滿年輕的你掌管清來.若是你摔人破貞長老.怕……」

「對的.這方法有危險.除去貞長老最好的方法應當是用時間消磨耐心.從長計議.而陸家主.我當有第二方法.」

陸薔薇有些心急：「你且說來.」

蘇不二唇尾一挑：「這方法二.就是要找一隻替罪羊.幫趙公子承擔所有罪過.而我看來.當初上山與趙公子同行的那位薛姑娘.便是不錯的選擇.」

陸家主眉眼鋒利.聽到蘇不二此等建議后心狠狠扯了一下.滿懷着不確信的目光再抬頭看蘇不二.陸薔薇只覺此人變化太快.

他平時于山下的懶散輕佻都不見.而相比於從前在清來閣的模樣.他的恭敬變成了成熟與嚴肅.他變了不少.雖還未正式成為清來閣的閣主.但已經大致掌權的蘇不二已經變得心思縝密了不少.

但更或者.他的以前.便是如此這般心思縝密.

「陸家主覺得此法如何.」見陸家主沉默了下去.蘇不二挑起斜長的眉.笑着問道.

「此法更為不妥.」陸薔薇冷道.「薛姑娘算是我夫君的義妹.也當是我的好姊妹.我怎可用我好姊妹的聲名和姓名做賭注來……」

「陸家主.恕我直言.」蘇不二微笑道.「依我推算.那薛姑娘現在應正同你夫君在一起.若是江湖那一棒子找到了家主的夫君.形式嚴峻的話.那薛姑娘止不定會豁出性命保護趙公子.倒是后怕是……」

「依他倆的武功是沒問題的.」陸薔薇蒼白拒絕道.「陸家武器庫上等好劍倒是有十幾把.蘇公子請隨我來.」

聽陸薔薇這麼答.蘇不二是怔了一下.轉而大笑道：「好一個陸家主.竟然能拒絕得如此堅定.我果然是沒看錯.」

「蘇師兄.」

蘇不二微笑：「家主.方才是蘇某冒昧.其實.在下想出這兩點方案時.從未思考過.要任用第二選擇.」

陸薔薇同樣是一愣.轉而又輕笑道：「請蘇師兄隨我來.」

陸家府的武器庫是修建在書房內的.將書桌下的開關輕轉.便是一條暗道顯現出.三人點燃火摺子進入暗道.到暗道最底下.見到一微寬闊的場地.十餘把劍和其餘幾種武器被擺放在架子上.整齊而散著錚錚寒意.

「好劍.」

蘇不二隻不過看了一眼便大聲稱讚.陸家的成品劍.有哪一把不是上等.只要是放置在那裏.自然便是有明眼人高價收購.

陸薔薇謙和道：「這暗室里的武器.蘇師兄可以扔挑選.雖是及閉上青鸞火舞.但這裏的劍.卻也不是那些風流名劍可以輕易折斷的.蘇師兄為天下大義.若是需要這裏所有的武器.陸府也是會給的.」

「好.」蘇不二感嘆道.「但做人得給人一條後路.我蘇不二雖是需要利器以防身.但不至於索走陸家所有寶物.」

「無妨.是為大義.我陸家必然傾盡全力.」陸薔薇搖頭.

「好.陸家主如此爽快.蘇某就當不客氣了.」蘇不二揚眉笑.

手撫上那些寒件.蘇不二嘖嘖讚歎.果真都是些好劍.一撫摸上便能感受到的涼意森氣.一觸摸便能感覺出其的鋒芒銳利.果然是鑄劍陸家府.真是沒看錯.

蘇不二用心挑選了幾把好劍.正準備轉身向陸薔薇說.可誰知.劍還沒有放回.身後的陸堯就一聲蒼白的呼喚.

「家主.」

陸薔薇倒下了.失了血色的面龐在昏暗的暗室里看起來無比無力.

陸堯上去扶住.而蘇不二蹙眉趕緊上來探一究竟.

「怎麼回事.」蘇不二語氣嚴肅.隨即.他立馬立馬探了探陸薔薇的心脈.之後臉色大變.

「她身上有傷.」

「半月前是有刺客來襲.家主是受了一些傷.」

「半月前的傷.怎麼到如今.還是那般嚴重.」

「嚴重.」陸堯的臉色變了.「那傷並不嚴重.也找大夫看了.怎麼會……」

「瞧著模樣.像是中毒了.」

「我沒關係.」陸薔薇蒼白地睜眼.推開蘇不二的手.「不要緊的傷.」

「真不要緊?」蘇不二質疑.

陸薔薇慘白地笑：「大夫都看了.這毒特殊.沒有葯可以治的.」

陸堯不服：「怎麼會沒葯可治.家主你怎麼不早些告訴我.這麼苦苦瞞着我.你……」

蘇不二對着陸家主搖搖頭正經道：「陸家主是有心病.」

「是啊.」陸薔薇笑得無力.「心病當由心藥醫.可我.並無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