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銘劍閣

終章 銘劍閣

www.多門派被滅門.清來閣遇襲.衛府被屠殺.曾經混亂江湖的奪劍大事從初始的令人慌亂到如今平撫人心漸下尾聲.

六月.新雨下了后.江湖再無什麼大殺戮悲慘事件傳來.陸家二人在連綿山中滅了傳言中的幕後主使者.失神而歸輕沨小鎮.從此.江湖從歸風平浪靜.

蘇不二在七月正是得清來閣掌門之命.從此以辰寒同蘇修為得力左右手.大整改清來閣.將其改名為無垠劍閣.清來閣四長老中獨剩的元長老身子健朗.見蘇不二如此有大器后.笑着揮揮衣袍入了清來閣絕美之處琴鶴谷.從此.再也未出來個過.

萬長生拜入了鐵鎚堂.受鐵鎚堂鐵堂主的高度重視.不日便成為鐵堂主的徒子.被鐵鎚堂當寶貝一樣疼愛.

衛府是徹底滅了.奠記衛府主子衛之瀟的葬禮在八月舉行.樸素的棺槨.內棺外擺置滿了各類防潮草藥.然而.棺槨內並無衛之瀟的屍體.所以.將葬禮足足推遲了四個月.才勉強弄了個衣冠冢以厚禮所葬.

陸府繼續自己的武器生意.在了九月秋時.在蘇不二將銘劍閣新法徹底頒佈下來后.滿懷誠意地遞送上了新造神器..無垠.

陸薔薇開始安心吃藥.按時換藥.在陸府里住着.臉色日日轉好.操持家務的重擔被陸堯擔當下大半.而陸清漣也學着幫陸堯分擔些疲憊.

舒心下來后就常常握著自己制的薔薇花墜子發獃.陸薔薇常含着希望回想.那連綿山上的那夜.趙酴未一句「你願意等我嗎」.

她有些困惑.那是何意……

無垠劍閣初起.雖是基於清來閣之本建起之派.但依舊是起步艱難.

只有兩個得力助手是遠遠不夠的.蘇不二常繁忙於事務到三更.疲勞至極.推開屋門.見的.總是一地月光.

有傳聞.說是有好奇心的新入派小弟子不知恐懼.竟於半夜探入琴鶴谷.然後魂不守舍地走回新弟子府.

別人覺他反常.便好奇問他見了什麼.

他只有哆哆嗦嗦道.蒼翠琴鶴谷.夜晚還有群鳥歡鳴.一谷月光通透.那弟子是見到了.泛冰冷藍光的湖面邊.一男子輕摟着一長發女子賞月.遠遠望去.那男子模樣.彷彿是那歸隱琴鶴谷的元長老.而那女子.雖是麗質.卻在月下顯得蒼白.蒼白到絕美.

那小弟子同別人敘述這件事時.蘇掌門正好路過.聽罷搖了搖頭.便是無聲走開了.

再后來.更多的弟子懷揣好奇.潛入那琴鶴谷一探究竟.然而.再也沒誰能見着那月下美人.甚至是元長老的身影.也徹底消失了.

后萬長生也常代表鐵鎚堂來拜訪無垠劍閣.見是熟人.蘇不二立馬推了幾日公務.帶着萬長生到陸府敘舊.陸薔薇端出好酒.笑看這個失了鐵牛戰的少年如何頑強地活了下來並習了一身武技.

「我要成為他.」

幾碗酒下肚.醉醺醺的萬長生含淚而道.

三月春風吹了又吹.三月桃花開了又開.過了冬后.陸薔薇開始全權接手陸家事務.她從數年來尋到的各類異寶中挑選幾物.費時兩月.鑄成一精緻匕首.取名為作魂縈.匕首鑄成那日.輕沨的薔薇.看得正是大朵大朵.成簇為團.不論是在陸府的.還是街道上的.都是最為艷麗.

輕沨一年最美的.便是這薔薇全勝的天.

然而.這樣最美的天不能永遠留在世間.這樣的情.在時光荏苒后.只能永遠停駐於人之心底.

這片天下土又是安寧了三年.三年後.又是有漣漪泛起波瀾.那年春.蠻夷地來的賊匪的身着露肩悍匪衫子.鬧得西南之地是一個雞犬不寧.那些悍匪子還囂張跋扈.直嚷嚷着要見見中原武林之強悍.

態度惡劣.囂張無比.這放話.放得中原武林都為之一震.

然而.這話放了一半.就寂聲了.

蘇不二還在苦惱是否派無垠劍閣弟子去西南地區平亂.好消息便是傳來.蘇掌門舒了口氣.決定在這一年一度相會之季.再去輕沨見見故人.

果不其然.今年三月之季.輕沨的薔薇.依舊是開得美好.

衣袖口綉淡梅的錦衣公子站里在陸府大門前.含笑而佇.柔水桃花眸如薔薇花般灼灼熱情.薄唇微笑是清水流淌潤心.一臉爽朗之意如清風拂面.

不論是遠望還是近看.那人絕對都是少女眼裏的偏偏佳公子.

雖眉眼遍有一道美中不足的小傷疤.但那傷疤似乎充溢着豪人氣概.街道邊過路的幾位美娘子紛紛向那淺笑的公子望去.走過後依舊念念不舍地回眸.

大門一聲輕的悶哼.陸堯輕地推開陸家大門.一個步子邁出來.

目光陡然愣住.陸堯嘴一扯.退了一步.默默掩上了門.

「陸堯.」那錦衣公子上千兩步.將欲要掩上的門用手擋住.腰側薔薇花墜順風搖搖.竟還有鈴鈴聲響.

「你.」陸堯明顯未睡醒模樣.皺了皺眉頭.偏頭打量那錦衣公子許久.冷道.「是你.」

「嗯.」

「你來幹嘛.」語氣冰冷.陸堯很明顯是不待見來客.

那錦衣公子見陸堯這刺人的態度不但不怒反而柔和道:「我來尋你們家主.」

「家主.」陸堯一愣.又冷道.「你來尋我們家主做什麼.」

「我來……」白衣公子臉上儘是掩不住的歡喜之色.

「趙酴未.你好不要臉.你竟知曉回來.」

陸堯一聲厲將面前的公子從幻想里拉扯出來.

「在下.現在姓趙名離塵.陸公子應喚的.當是叫在為趙離塵.」白衣公子笑得艷桃灼灼.

「呸.我不管你叫什麼.你滾.立馬滾.」陸堯莫名其妙就怒了.怒得反常.趙離塵猝不急妨地被一推.退了一步.手還拉着大門.陸堯見趙離塵還沒完全退出去.趕忙又撲上來將趙離塵往外推.

一身乾淨整潔的公子被這麼一拉扯.衣服都皺褶了幾處.一臉的安和被瘋狗一樣的男人弄得微怒而驚訝.

「陸堯.你又在做什麼.」

門后遠的一聲嬌斥.陸堯聽見手抖了一下.卻依舊保持推扯趙離塵的姿勢不放.

「陸堯.」那嬌聲還是帶着慍怒.不過近了來.

「門外.是誰.」

「家主.家主你別來.」陸堯咬着牙道.而趙離塵的目光鮮活了幾分.

素白的雙手一拉.陸府大門整個的打開了來.一道清冽的光.穿過府內景物.是輕盈而將.巧地落到了趙離塵的眼眸中.

「趙……趙公子.」

長發未綰的女子身披這一衣淡紅.剛畫好的淡妝襯得她一臉精緻.她向著門外懶然地一打量.整個人瞬然僵住.

趙離塵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臉上.呆愣半晌.錦衣公子才恍然道:「清漣.」

「姐夫.」那一臉清妝的少女抬起頭.眼中難掩由心迸出的喜悅.「你回來了.你可知……」

她一句話在知字處頓住.然後卡喉嚨卡半天.再也不說一個字.

「清漣.」趙離塵心中還在喜悅.一時間沒發現陸清漣一句話的反常.問道.「我尋你姊姊.薔兒呢.」

「姊姊她……」陸清漣咬着下唇.對趙離塵這個問題選擇沉默.

趙離塵收起笑容.察覺到了陸家二人表情的尷尬.不由得收回喜悅.輕聲問道.「薔兒呢.」

連綿山上的薔薇花海也是開得正好.沒有人為的照顧.這裏的山薔薇綻放得竟能與輕沨薔薇的嬌美媲美.這可能與連綿本身的土地肥沃有關.或許.也與另一件事有關.

陸薔薇的墳冢孤零零在這裏.伴着薔薇花海.或許又不是那麼孤零.

「你姊姊她.是何時過世的.」被沉默的陸清漣帶了幾日帶到這連綿山.趙離塵聲音低沉.

「有一段時日了.」陸清漣垂著頭.眼含着淚.心裏數着自己坐上家主位置的時日.「大概.快要兩年了.」

「之後.她就一直葬在這裏.」趙離塵輕聲道.

陸清漣咬着唇:「姊姊說.你曾在這裏問她.問她會不會再等你回來.當初.她沒有回答.后來.她笑嘻嘻跟我們道.說既然話頭沒承諾.就用行動證明就好.」

「她……」趙離塵向前邁兩步.身影卻狠狠一斜.聲音抖道.卻不是那麼悲傷.「她.她說怎麼過世的.」

「姊姊她……」陸清漣本不想提起往事.但趙離塵這般問.她心裏的脆弱又被刺激.所有憋在心底的話被刺激得不吐不快.

「姐夫可曾記得.你留下休書離開的那日.也就是姊姊在那日.姊姊為你擋了一刀.」

「那一劍.我還記得.」趙離塵聲音帶顫.

「姐夫可能記得.但是卻是不知道.姊姊為姐夫擋的那一刀上.浸的.是不可醫治的可怖毒藥.」陸清漣帶着哭腔敘述.眼淚成珠落下.「后來有了草藥養著.我們滿含希望.可哪知姊姊她瞞着我們所有人.明明傷口是越發惡化.可她卻裝着自己身體好轉.天天開開心心過着.可是……」

陸清漣的啜泣不止:「可是直到兩年前.姊姊造了一把匕首.說要等你回來.將匕首贈予你.可是.匕首造成后一日.姊姊身子情況直下.她歐了三日的血.在七日後就……就……」

「姊姊閉眼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希望我們將她葬在這裏.同她造的匕首.她說她要在這裏等你.不論多久也好……」

趙離塵咬緊了呀.所有的苦澀咽在喉中.眼神茫然無所措.他聽陸清漣敘述完了.眼神對着陸薔薇的無碑墳冢空洞了好久.似在思索着什麼.半晌.趙離塵恍然道:「薔薇墜子呢.薔兒的墜子呢.」

「墜子.」陸清漣聽趙離塵突然大聲吼了出來.身子一顫.想了想道.「姊姊的薔薇墜子.並未隨着她下葬……」

聽畢這句話.趙離塵靜聲了下去.一臉的安靜轉換成不止的肩膀顫動.許久.他笑了一聲.撲通跪倒在陸薔薇的墳冢前.失聲痛哭了起來.

三月薔薇.成叢于山林中爭芳鬥豔.是整片連綿山中最生機勃勃.熱情如火之處.陸薔薇沉眠於此處.安安靜靜.和和睦睦.雖是安寧無比.卻在無聲中怒放為千萬朵種最為盛火的一朵.

「你說.趙小公子從此會一直哭泣下去嗎.」連綿山一處較遠山頭.一青衣男子環抱着一白衣散發的美人.手輕撫過那美人的額頭.

那美人丹鳳妙眸微閉.臉色蒼白是孱弱的模樣.擋回那青衣男子的手.美人輕著聲道:「他不會.他畢竟不像我.」

美人的聲是男聲.青衣男人手中抱着的白衣美人.也是個男人.

白衣男子咳嗽了幾聲.手軟軟垂下.是讓青衣男人疼愛得更抱緊了他幾分.

「小公子.還有希望.他還有陸家姑娘的希望.」白衣男人輕抓住青衣男人的手.喃喃而語.

「你還有我的希望.」青衣男人目光灼灼.騰騰是要燃燒起白衣男主臉上的每一寸.

「你說的對.我還有你.」白衣男子心中一頓.打消了反駁青衣男人話語的念頭.他眉眼彎彎.蒼白一笑.笑得卻也讓青衣男子眼中萬重繁花開.

「我會找到方法的.」臉向著懷中人貼近.青衣男子用着呢喃的語氣暖聲道.「有我在.你定會平安無事……」

春季過了.桃花都不如春季這般純美了.薔薇花還如從前一般美艷.

趙離塵飲完一杯涼茶.再度對上了陸堯好不客氣的目光.

「怎麼.」年輕的公子無邪笑道.

陸堯悶聲不語.提着個茶壺.給趙離塵添了些茶水.又悶着聲走了.

「方才我們談到哪裏了.」陸堯走後.陸府後院的薔薇花成海浮動.花海中沒有任何一人的影子.卻有一男子聲音.

「我們談到那西南方蠻夷人決心換個方向做亂.」趙離塵哭笑不得.「你自己說的話.這麼一會兒怎麼自己都記不得了.」

男人也是帶笑:「我是來考驗考驗趙公子.到底是不是在認真聽我談話.」

「自是用心在聽的.」趙離塵答道.「倒時.我定會用江湖裏的多放力量.蹲點而候.將那些作亂之人.一網打盡.」

「好.」不見人影的男人欽佩道.「看來趙公子於江湖中歷練多年.成熟穩重.在下真當佩服.」

趙離塵用心道:「在下.也很佩服衛公子.」

沙沙.風過花海.引得薔薇花瓣與葉間摩擦.窸窸窣窣.暖人耳垂.仿若情人低語.

趙離塵飲了口茶.聽不見影的男人嘆了口氣問道:「趙公子最近有些忙活.不知是在忙於什麼.」

趙離塵唇點着杯盞邊緣.目光鎖在杯中茶水裏.輕聲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某人一直有一個我不知道的願望.我最近.是想幫她實現願望.」

「哦.什麼願望.」

「建立一個助白掃黑.以劍屹立的大家門派.」

「對這願望.趙公子可以頭緒.」

趙離塵滿意笑道:「自是有的.連那門派改叫什麼名字.我都想好了.」

「什麼名字.」

趙離塵臉上得意:「就叫銘劍閣吧.」

「……」不見影的男人陷入沉默.轉而噗一聲哈哈大笑起來.

「怎麼.這名字不好嗎.」趙酴未蹙眉道.

「不.不是不好.」那男人很顯然壓不住自己的笑意.肆無忌憚地笑着.

「那你笑哪般.」趙離塵還是蹙眉.

「我只是在高興.」那男人和氣對着趙離塵道.「能幫那姑娘實現願望.你定是個很好的男子.如果那姑娘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趙離塵也是笑了起來.笑出來眼淚.他對着起伏的那片薔薇花海道:「小枝姊姊若是知道了.一定也會開心的.」

風拂花影.陽光普照.陸府後院.兩個男人開心地笑着.笑得陽光破萬雲層.照亮這片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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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月薔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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