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再遇

65.再遇

長離毫無意外地挨了一巴掌,她雖然身體變小了,但力氣卻還擺在那裏,那一聲真是響極了,她惡狠狠地瞪着長離:「長離你不要太過分!」

說着就從他懷裏掙扎著跳下了去,一顛一顛地爬上了床榻。

長離的臉側歪著,看她盤起腿坐在床上調息,那老氣橫秋的模樣讓他忍不住發笑,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她,真實得讓他想捧在手心,他俊俏的眉眼間染上溫存的笑意,輕聲對她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先出去了,等會兒來與你吃晚飯。」

入定調息是聽不見外界的聲音的,長離也只是說說,並未想要得到她的答覆,無論她願不願意,他晚上都是會過來的。

好不容易到手的珍寶,怎能不細心呵護?

他又想起在暗淵之中,她拉着他的手說出的那句話,縱然他知曉那句話中九分是假,或者不止,那完完全全就是她的氣話而已,但他還是當了真,他起身出門后,便對自己的手下的魔將道:「準備準備。」

憨厚老實的魔將以為是魔君要東山再起與天界大幹一場,頓時精神抖擻:「屬下遵命!」然後十分激動地摩拳擦掌,「君上,我們何時出征?」

「出征?」長離有些奇異地看了魔將一眼,「出征去何處?」

魔將眨了眨眼:「不是要攻打天界了么?」他信心滿滿地道,「請君上放心,這幾千年來,您雖不在魔界,但魔界將士們的操練是一日都未曾落下,天界那群不知進取的孬種,准不是我魔族將士的對手!」

他激昂地單膝跪地,請命道:「請君上下令!我等定當踏平天界之門,以我骨血,揚我族威!」

長離看了他良久,后輕笑道:「如今十四聖物還缺其一,時機尚未成熟,天界那群雜碎,本座不着急收拾,爾等有這份心本座十分欣慰。」

魔將有些茫然,又問:「那君上是說準備什麼?」

長離眼角微微眯起,笑得風華無邊:「準備喜事,本座要迎娶君后了。」

魔君要迎娶君后了!

小清滿面紅光地對九知說出這句話來時九知正在喝水,毫無準備地便被嗆住了。

見九知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小清趕忙過來替她順氣,一邊撫着她的背一邊笑眯眯地道:「殿下您別太歡喜了,要好好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大婚當日可有得忙。」

九知臉黑了一半,往旁邊挪了挪,避開小清替她順氣的手,皺眉道:「他就這麼直接定下了!」

小清點點頭:「是啊,君上說,要對殿下您負責,所以大婚這件事情越快越好,就定在後日了!」

九知抖了抖,她向來都摸不透長離的心思,此前在暗淵中說的話也僅僅是為了避開朝良而信口胡謅的罷了。她咬咬牙,將小清遣了出去,然後慢吞吞地爬下了床,將一件白色的狐裘小氅披上,便準備出去尋長離。

哪曉得才走兩步,便聽到屋頂似是有動靜,她靜下來一聽,便聽到有人壓低了嗓門兒說:「是不是這裏啊?」

另一個人道:「應該是沒錯的,但這屋子被設下了結界,等閑人是進不去的。」

之前的那人立馬反口道:「你覺得老子是等閑人么?」

「那必然不是了,」很溫柔地一聲笑,另一人道,「這結界也並不難,像是這樣這樣,再這樣,我們就能進去了……」

話音才落,屋頂便顯出一方空缺來,有兩個人措不及防地直端端摔了下來,九知眼疾手快地避開,並幻出了竹玉杖來,警惕地看着摔下來的兩個不速之客。

正想一聲低喝,那先摔下來當肉墊的人便嘟囔著開口道:「你快起來,重死老子了!」

九知一怔,這聲音聽着怎麼似是有些耳熟……

后落下來的那人慢慢站了起來,露出一張清秀的面容來時,九知倒抽了一口涼氣,那人也看到了九知,卻是愣了愣,有些遲疑地出聲:「九……知?」

「九知在哪兒?」肉墊騰地跳了起來,眉目英武粗獷,豪氣自生,他昂着頭在屋內環視了一周,疑惑地道,「沒有啊!」

「你小聲些,」之前的人很溫柔地道,言語間並無苛責之意,拍他的肩往下指了指,「喏,在那裏。」

「哪兒呢!」英武的肉墊順着手指的方向往下看去,便見了一個披着白色狐裘氅衣的小不點站在那裏,手中還握著比她人都要高的竹玉杖,一臉無語地看着他,他登時瞪大了眼,「這?這個矮冬瓜?是九知?」

九知一聽便炸毛,竹玉杖挽了個青花便向他劈去,揚眉罵道:「陶吳,你是不是又欠打了?」

「哎喲,還真是她!」陶吳避開了竹玉杖的攻勢,順手就將她撈進了懷裏,一臉不可思議,「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九知哪裏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他們倆,她沒好氣地白了陶吳一眼,又笑盈盈地對橫琴道:「好久不見呀,橫琴。」

橫琴一向是溫柔的性情,也對她點頭抱了個笑,房中被施下了障音結界,便也不怕外面的人聽見,陶吳拍了拍九知的小腦瓜:「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九知一把打在他的手上,怒道:「你不要摸我的頭!」孩童模樣的她生氣起來張牙舞爪地,比一般的孩童瞧起來還要頑劣些,典型嬌生慣養出來的娃娃,她哼了一聲:「大約是靈力耗盡了,就變小了。」

她又看向橫琴,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陶吳有些不滿:「論數來該是我和你的交情要好些,你怎麼問他不問我?」

誰會問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九知扶額,勾了勾手,擺在桌上的堅果盤就飛了過來,她將盤子塞到陶吳懷裏,自己從陶吳的臂彎離掙了出來,對他道:「你嗑堅果就好了,聽話啊。」

然後坐在了凳子上,也讓橫琴坐下來。橫琴坐在她對面,道:「那日陶吳說想瞧瞧八荒間唯一的那棵琅玕樹是什麼模樣,我便同他至了魔界的入口,恰巧碰到魔君回魔界,陶吳眼尖發現了他懷中的你……」

陶吳在旁嗑堅果也不閑着,一聽橫琴這樣說,便湊過來對九知說道:「是啊,當時我正琢磨著要不要將那棵倒在地上的琅玕樹給搬回去呢!你說說,琅玕樹那麼貴重的神樹,就這麼給人拔倒了,一點都不愛惜花草,也不知道是誰幹的,一點公德心都沒有。我若是把琅玕樹搬回東極山養活了,指不定還能吃到琅玕果……哦,我說跑偏了,我當時正在琅玕樹旁邊轉悠,便見着一團黑雲飄來,趕緊拉着橫琴躲了起來,但我不經意這麼一瞅,就瞅著了那黑雲霧氣間的人,那不是長離么?我就又再多瞧了瞧,又見着他似乎是抱着個人,這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再那麼一看,嗬!」

他一拍大腿,將手裏剝開的堅果餵給橫琴,道:「他懷中的那不是你么!」

九知被他這一聲「嗬」弄的有些頭暈,她趕緊再給陶吳渡了把堅果去:「你別說話,我怕這障音結界都要被你給震破了,好好嗑堅果不行么?」

陶吳有些委屈地接過了堅果,橫琴笑了笑,繼續道:「陶吳知道你與長離之間的事情,覺得你被他擄回魔界肯定沒好事,我們便想着來將你救出去。但魔界地勢兇險,又要沿途避開守衛,所以耗費了一些時間,現在才將你尋到。」

陶吳不甘寂寞地嘟囔了兩聲,九知斜著瞥了他一眼:「說。」

他開了口:「你怎麼就要嫁給長離了?他當年差點將你給殺掉,你都忘了?」

九知還未回答,他又很憤慨地道:「縱使你心寬將長離做的這些混賬事都拋到了腦後,但你總該記得朝良吧?你要是嫁給了長離,又將朝良置於何處?」

九知的神色冷了下來,她的腿懸在半空中,往上踢了踢,將衣擺踢得飛揚,連同衣角上那銀蓮綉紋也似在空中綻開,片刻后,她道:「我沒有忘,我也沒有要嫁給長離。」

陶吳似是放下了一顆心來,拍了拍胸口:「那便好,我還以為你腦子被燒糊了,辨不清是非了……」

他話音還未落,就聽到了九知接下來的那句:「但我與朝良也並無可能,你往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這又是怎麼了……」陶吳奇怪地問道,卻被橫琴扯了扯,並對他搖了搖頭,他才咽下滿腹疑問,橫琴緩聲對她道:「雖不知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這都是你與他之間的事情,旁人無權置喙。現在最要緊的事情便是離開魔界,我與陶吳來時發現魔族的守衛近幾日十分鬆散,想來是都去籌辦魔君與你大婚的事宜去了,若是要走,現下便是最好的時機。」

陶吳也冷靜了下來,他將手裏的堅果放下,看着九知:「橫琴說得對,管他老子的長離還是朝良,你自己最要緊,我們先走,你要是無家可歸了,這不是還有我嗎?跟老子回東極山去,吃香喝辣,逍遙自在。」

九知撲哧一下笑了出來,隨後道:「你們的意思我明白。」她漸漸收了笑意,對他們搖了搖頭,「但是抱歉,我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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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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