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清風在室內點了安眠香,加之胤禛身體倦乏,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

蘇全從善如流招來小太監,一手一腳伺候胤禛梳洗用膳。

辰時三刻,便有人來報:「十三貝勒求見。」

胤禛睡了一夜,身上也有了精神,這會兒見到自己疼愛的弟弟,自然歡喜。

十三進來的時候,蘇全正在給胤禛穿戴龍袍,不由得愣了一下,請安后問道:「皇上龍體可好?今兒個要往太和殿聽政?」

胤禛淡淡道:「朝政荒廢了好幾天,再不去,大臣們還不知怎麼編排朕呢!」

十三細細觀察胤禛的神色,見他未曾動怒,才道:「不過是些凡夫俗子胡言亂語,那些御史也是,竟拿這些小事來讓皇上堵心。臣弟昨天下午已經派人去嚴查,定會給皇上一個交代。皇上龍體要緊,不宜太過操勞。」

胤禛失笑:「你怎麼也這般嘮叨,這幾日朕的耳朵就沒清凈過,一個蘇全一個清風,再加上你,再休息就得發霉了。」

說到清風,胤禛微微一愣,轉身在房裏環視一圈,皺眉問道:「清風呢?」

蘇全苦哈哈上前,稟道:「風侍衛說有事要找清雲大人商量,最遲今晚上就能回來。」

胤禛面露不愉之色,心中有些煩悶,又竭力忽視,面無表情道:「回來后先去侍衛處領罰。」

他是最重規矩之人,雖然把清風看成是同類人,對他心存惺惺相惜之感,又念着他『上了年紀』,且忠心耿耿,許多事情只要不出格,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人如今膽子越發大了,連他這個皇帝都沒放在眼裏。此刻不告而別,心中難免不快。

蘇全眼中閃過一絲喜意,忙應道:「奴才遵旨。」他一定要趁此重振乾清宮大總管威風!

十三撈了桌上的玉佩,替胤禛掛在腰間,心裏想着兩人談論的清風,微微蹙眉,大著膽子問道:「前些日子皇上向臣弟介紹的風侍衛,當真是個能人。」

胤禛不可置否,粘桿處統領,自然是能幹的,且還是重生之人,那一舉一動都快修鍊成精了。

十三又緩緩道:「臣弟這般說,倒不是挑撥離間,只是這事關係皇上的安危,也涉及朝堂穩定,就不得不多說一句了。那風侍衛對臣弟倒是沒設防,昨日皇上休息時,御案上那一摞摺子,便是由風侍衛做主,與臣弟共同批閱完成的。臣弟心下好奇,皇上對風侍衛確是寵愛,不過這朝政大事,讓一個侍衛涉足,未免太過……」

頓了一下,當着皇帝的面議論皇帝寵幸之人,有點不地道,但他對胤禛的感情深厚,也不願在胤禛面前隱瞞什麼,更不想兄弟倆有了隔閡。斟酌了片刻,十三又道:「風侍衛周身的威嚴氣勢,不像是一個普通侍衛所有。」

說句大不敬的話,便是皇帝四哥身上,也沒有那種沉穩內斂,又透著無盡威壓的氣質。四哥太過鋒芒,氣勢凌冽狠厲,以前做皇子的時候還會收斂一二,如今當了皇帝,沒了顧忌,越發張揚,往那裏一站,就嚇得大臣們不敢妄動。皇父就不同了,總是在溫言笑語中透著一股無形的威嚴,既會讓人覺得親近可敬,又讓人不敢輕易冒犯。

十三想到這裏,吃了一驚,他怎會把一個侍衛同皇父作比較!

胤禛轉頭瞥了十三一眼,心裏有些疑慮,卻是一笑而過:「他自然是不同的,十三弟且放心,清風只是許多事上沒有分寸,對朕的忠心倒是日月可鑒。」

十三不好再說什麼,四哥這是當局者迷,聽聞乾清宮的宮人說,風侍衛把四哥當小孩兒般照顧,想必就算四哥心有懷疑,也不會往深處想。十三暗暗握拳,他要更加關注那個叫清風的侍衛,真是處處透著詭異。

此時的清風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十三給盯上了,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會放在心上。況且他本身的目的就是要與胤禛相認,只是看在十三對胤禛情深意重的份兒上,才沒把十三當外人。

他如今換了身份,又深愛着胤禛,自然不會將『皇帝』那一套作風用在胤禛身上,只一心一意做慈父做戀人,把自己放在了與胤禛平等的位置。又因此刻身份的限制,辦事的時候也瞞着胤禛。是以,即使胤禛敏感多疑,也猜不到被他當做重生的清風,實際上是換了魂的康熙。

流雲一封摺子遞到清風手上,解釋道:「這話是從直親王府流傳出去的,直親王被軟禁一個多月,心中不忿,又想不出與外界的聯繫。後來是八王爺想法子向直親王府遞了消息,直親王從八王爺那裏了解到朝中局勢,他自己又被收了兵權,怒火叢生,便吩咐手下傳出這些流言。八王爺雖沒有直接參與,卻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清風臉色不好,冷聲道:「五百御林軍,加上一個粘桿處一個夜殤閣,還能讓消息流傳出去!」

流雲嚇得直接跪在地上:「屬下們辦事不利,請閣主責罰。」

人生在世,誰無過錯。夜殤閣能力是不低,可也不是什麼事都能確保萬無一失啊,當初索額圖在香河縣建造兵工廠,還是粘桿處發現的呢。

閣主大人一遇上萬歲爺的事情就失了分寸,請還我風流倜儻放蕩不羈的夜殤閣主!

「查清楚了?」

流雲道:「八王爺派人找上直親王府拉糞的老僕,消息便是由老僕帶入府里,因府中有不少我們的人,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傳遞消息。那老僕將信封放在茅房裏,平日裏打掃衛生的小廝發現了,幾經輾轉,直親王爺上茅廁的時候就看見了。後來又用相同的法子,讓老僕將直親王寫好的流言傳遞出府,老僕不識字,只按照直親王的吩咐辦事,最後是從一家胭脂鋪里流傳出去的。那胭脂鋪是直親王福晉出閣時陪嫁的嫁妝。」

清風一聲冷笑:「這老八可真是費盡心機啊!」

流雲看着清風似笑非笑的神色,不禁打了個寒顫,咽了咽口水,小聲道:「閣主,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需不需要將那些污衊皇上的人……」說着做了一個『咔嚓』的手勢。

清風站起身來,將調查的摺子扔進火盆,淡淡道:「不用了,民間怎麼傳先不管,把那些多嘴多舌的官員查出來,之後給本座列一個名單。」

流雲點頭稱是。

清風又道:「還有,派人監看廉郡王府,凡是與老八接觸的有關人員都給本座調查清楚。」

這老八的本事還真大,以前他還沒看出來,如此不安分怎麼行。胤禛如今整頓朝綱已經是精疲力盡,哪有時間來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且與老大老八他們又添了一層兄弟關係。懲罰輕了,壓不住這幾個兔崽子的氣焰;懲罰重了,又不免被御史說一個刻薄殘暴的名頭。

現今坐在皇位上的是胤禛,康熙朝已經過去了,胤字輩皇子之間的爭鬥也應該停歇了,這些兔崽子不好好為江山謀福利,還想那些有的沒的。便是有爭奪,那也是胤禛膝下兩個兒子的事了。

既是說了與清雲商量事情,清風便到粘桿處的幾個據點逛了一圈,同清雲說了些閑話,在街上尋了幾樣好玩的玩意兒,想着待會兒回宮的時候送給胤禛。

他倒不是不相信粘桿處,只是相對夜殤閣來說,粘桿處就太陌生了。

回了乾清宮,老遠就看見蘇全一臉神氣地站在大門口,身後還跟了兩個強壯的侍衛,一人手裏拿着一根棍子。

清風頓足,挑眉道:「蘇公公這是何意?」

蘇全得意洋洋地看着清風,幸災樂禍地笑道:「咱家奉了主子爺的旨意,特在此恭候風侍衛回宮。主子爺親自吩咐了,在風侍衛回宮之前,須得好生學習這宮裏的規矩。」

清風臉上的神色漸漸陰冷下來,不咸不淡地說道:「蘇公公要如何教我學規矩?」

「哼!」蘇全皺着鼻子輕哼一聲,隨即向後退了一步,那兩個強壯的侍衛上前。蘇全道:「打板子。」

清風斜睨了他一眼,壓根兒就沒把幾人放在眼裏,若不是念著蘇全一心為主的份上,早將他扔到慎刑司了,還敢來打他板子。

抬步,轉身,向前,連一個眼神都沒施捨給蘇全,清風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西暖閣。

蘇全氣得跳腳,朝身後兩人吼道:「你……你你們,連萬歲爺的話都不聽了!」

兩個侍衛苦着臉,他們是習武之人,自然明白清風的身手如何,不說打板子了,連衣角都碰不上,除非讓萬歲爺親自來行刑。

清風進了御書房,並不見胤禛的身影,忙拉住守門的太監問道:「萬歲爺呢?」

那太監道:「一直在書房,未曾出來。」

清風眼眸一閃,不再多問,轉身在書房內的太師椅上坐下。抬頭望着那道通往密室的隱形門出神,自他『離世』已經一月有餘,胤禛卻還未走出他『死亡』的陰影,只要一有空,或是想念他,便獨自一人前往密室。

密室里珍藏着他不曾宣洩的感情,究竟有多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曾經,他以為胤禛是排斥他的,甚至厭惡他,沒想到,死後才發現,胤禛對他,猶如他對胤禛。

如果自己當真是死了,沒有重生,他的胤禛怕是一輩子都要在自責與愧疚中度過。此時此刻,他該如何告訴他,老天爺不僅沒有懲罰他們,還送上這麼份大禮給他們。不用在顧忌血緣羈絆,也不用在乎倫-理道德。現在的他予他,是君上對屬下。

胤禛在密室里呆了一個時辰,清風便拿着書桌抽屜里的畫卷看了一個時辰。

當胤禛走出密室,一眼就看到清風那微蹙的眉眼,痴迷眷戀的神情,一瞬不瞬盯着畫幅怔神的模樣。胤禛微微一驚,那種露骨的眼神……只在皇父的眼裏看見過。

愣了愣,反應過來后卻是惱羞成怒,聲音寒冷如同冰渣子:「出去!」

清風回過神來,忙起身,看到胤禛紅腫的雙眼不禁心疼,柔聲喚道:「主子……」

胤禛走過來,拿掉清風手裏的畫卷,整個人如臘月寒霜,凌冽的目光掃向清風:「出去,御書房豈是你能隨意進的!」

說完也不管清風何種反應,厲聲喝道,「來人,把這個以下犯上的奴才送到慎刑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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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盛世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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