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陰謀又見陰謀(1)

第二百四十三章 陰謀又見陰謀(1)

蘇淺從善如流:「叔父好。」

冥國皇帝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望住兩人:「陌兒你也忒胡鬧,大庭廣眾之下白日宣淫,對淺蘿公主何其不負責任!她一個女子,還要不要名聲了?縱然你們兩情相悅,你也須自制一下,謹守禮數,給人家以該有的尊重。」

蘇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的名聲還有么?早丟爪哇國去了。至於禮數和尊重,竊以為,情慾當前朱夫子那套發乎情止乎禮的做法真不是人能做到的。但這個冥國皇帝,罵人真有水平。是個角色。

上官陌抿唇:「叔父教訓的是,侄兒受教。」

蘇淺就吸了吸鼻子。這虛偽的。

上官陌繼續虛偽:「叔父,請移駕到前廳吧。外面風大。」對千餘人的陣仗仿若視而不見。隻字不提蘇淺傷人的事。

「移駕就不必了。我是來請你去看看閑閑的傷的,太醫院的人都沒把握把碎骨接好,恐留下後遺症,她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女娃子,萬一留個殘疾,以後嫁人都難。」他轉眸望着蘇淺:「淺蘿公主不會介意陌兒去給閑閑治傷吧?」

隻字不提蘇淺傷人的事。不過是初初一過招,蘇淺已感到棘手。笑道:「怎麼會介意呢,原是我傷了人,本該我來負這個責的。他既是我的准夫君,他代我來負這個責也是應當。不過,」她仰臉望着上官陌,有些擔憂地道:「你如今無絲毫內力,可有把握給聖女接骨?」

上官陌就撫了撫眉心,輕嘆:「唉,還需你去助我一臂之力。」他面色沉靜地看向冥國皇帝,「叔父何須親自跑一趟,差個人來招呼一聲侄兒就是了--既如此,咱們就快些走吧。」

冥國皇帝苦笑:「抬閑閑回去的人說了些不大好聽的話,我怕是他們訛傳,想着底下的人辦事如此不周,還是親自跑一趟的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蘇淺在心裏小小的腹誹,誤會嗎?誠然,咱們都不是會誤會人的人,你猴精我也不差,所謂的誤會,都是演出來的罷了。她卻陪着笑臉道:「確然是有些誤會,才會對聖女下了重手,如今還希望叔父給侄媳一個解開誤會的機會,讓侄媳同上官陌一起前去。」

上官陌指尖在她手心偷偷畫圈圈,心裏暗笑,這聲侄媳說得忒自然,忒無恥。笑意抑制不住竟帶了些在嘴角。

冥國皇帝瞥了他二人一眼,未置一言,轉身往外走去。

蘇淺心裏百般思量,冥國皇帝帶了一大串的人所來為何,抬眸望上官陌,上官陌只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一切有你夫君我。

蘇淺撇了撇嘴。憑你一個沒恢復武功的半廢之軀么?

千多人的衛隊,前五百后五百簇擁著冥國皇帝的鑾輿,頗有點浩浩湯湯的意思。上官皓月騎馬隨在鑾輿一側,蘇淺也選擇了騎馬,與上官陌並轡而行,尾隨在鑾輿之後。

自進入冥國島嶼,日夜趕路,蘇淺深憾沒有好好觀瞻一下異域風情,今日想要順便看一看,誰知卻打錯了算盤,前呼後擁的,全是衛隊,騎在馬上目所能及之處除了兵蛋子還是兵蛋子,皇帝出行,平民百姓都被兵蛋子們嚇得沒一個敢露頭的。

蘇淺喪氣地伏在馬背上,側着臉望上官陌,嘟囔:「小陌陌,哪天你帶我游一游藍月城可好?」見上官陌皺眉望她,她聲音又嗲了三分:「小陌陌,藍月城為什麼叫藍月城啊?城裏的月亮是藍色的么?還是和你那藍月劍的來歷有什麼共通之處呢?」

「你再叫一遍試試。」上官陌挑眉望着她,她嚇得一哆嗦,倏地直起背來:「好夫君,我不敢了。」

話音傳到前面,落在上官皓月耳中,上官皓月如松柏般挺直的腰桿似乎挺得更直了。

以前就知道她在他師兄面前不一樣,卻也沒矯情到這樣程度,她如今這個樣子,整個一被嬌生慣養壞了的貴族腦殘小女人,矯情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別人消受不起,卻也無福消受。她只矯情給那一人看罷了。

上官陌深深看她一眼:「夫君倒也罷了,我還沒有給你一個像樣的大婚,這個稱呼受之有愧。待成婚之後這樣叫也不遲。」

我希望將你捧在手心,不一定要有一個至高無上的身份,但一定要給予無邊寵愛,我希望那時你再叫我一聲夫君,才是最令我心動。

上官陌抿唇,想。

蘇淺嬌笑:「所以這樣叫是催你儘快給我個大婚啊。」

兵蛋子們都忍不住紅著臉退避三丈。這陣仗……溫柔鄉,英雄冢啊。

這還是他們冷情尊華的少祭司么?

蘇淺往上官陌眼前湊了湊,低聲:「特意叫了我同行,是有什麼風聲么?」

上官陌就同她咬耳朵:「你不是疑心此去有詐么,我如今廢人一個,需要你保護呢。」

她聽不出是玩笑還是什麼,內心卻暗暗擔了分小心。她不信冥國皇帝宮的太醫連個腿骨都接不好,更不信冥國皇帝大張旗鼓弄了一大串人只為了示威來了。這裏是冥國,上官陌這個少祭司有多大的勢力她還不清楚,但經了去年火焚冥國之後,只怕勢力也被瓦解個差不多了。所以,她來,是要護着他。

他也是要護着她的。她孤身一人,深入虎穴狼窩,只為他而來,不管這雙手還能不能遮住她頭頂上那片天,他都無退路。也只有把她擱在身邊,才能安心,才能護她周全。

兩匹馬幾無間隙,上官陌忽的探手攬住蘇淺纖腰,一把將她提起,擱到自己身前,唇瓣貼上她耳際,用僅容她自己聽見的低聲道:「倘或一會兒遇到埋伏,不必顧我,保全你自己就好。我是少祭司,沒人敢把我怎麼樣。」

周圍的士兵再退了兩丈。這陣仗--他們少祭司真是不顧忌了,光天化日自家花園裏曖昧也就罷了,這,這大街上的……

上官陌依然貼着她耳垂,狀似極曖昧,半是威脅半是緊張的聲音傳入她耳中:「蘇淺,我愛你,我要你安好。所以,如果你再敢像上次一樣不要命,我不會饒了你。」

蘇淺小手握上他的大手,摩挲着他虎口處的薄繭,低聲道:「可用把我的綠漪劍給你?」

上官陌勾唇一笑:「那個只合女人來用,我一個大男人用着怕不叫人笑掉大牙。別擔心,那些兵蛋子手上不是有劍么,我搶一把就是。」

蘇淺擔心道:「他們的劍哪裏比得上我的綠漪鋒利質量好。」見他堅持的模樣,水眸擔憂地望着他:「你也須給我記住,倘或少一根頭髮絲我也不會饒了你。」

「這個卻有些難。就算梳個頭都會掉頭髮的吧。」上官陌望着她霸道的模樣輕笑,「不過,我保證,絕不會讓別人動我一根頭髮絲,這輩子只給你動。」

蘇淺推了推他的臉,「好啦好啦,別貼那麼近了,再給人看下去你我不臉紅那些看官們也該臉紅了。」

他卻貼着她耳際:「小心了。」雙手輕輕一推,將她拋向了空中,她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耳邊劍風呼嘯,她脫離他手掌的一剎那烈火錦已然出手。

燦若閃電般的一道流光劃過,卻是蘇淺先自一人手中奪了柄長劍,錦稠裹着劍柄飛向了上官陌。上官陌接劍的瞬間,人已離了馬背,殺入漫天而至的蒙面刺客陣中。

「護駕」的聲音一片聲響起,上千的衛隊此時派上用場,仗着人頭上取勝,將鑾輿圍了個鐵桶似的,連鑾輿頂上都豎了好幾個人頭。

冥國皇帝端然坐在明黃鑾輿里,頗有點我自巋然不動任爾東南西北風的意思,連個聲也沒出。上官皓月被護衛圍在了鑾輿一側,手中長劍寒光閃爍,卻無用武之地,連個血腥兒都沒沾到,刺客只和外圍的護衛殺成了一團。

頃刻間各有死傷,血流遍地。

蘇淺心裡冷笑,這才真正是為了她一個,犧牲千百人。只這個局做得也忒明目張膽些。但勝在派來的人都是不世出的高高手,大約正因此才如此明目張膽的吧。旨在就此要了她的命。勝者王侯敗者寇,我若贏了歷史就是我來書寫,你怎麼個死法我寫的算。

既是明目張膽做局,偏還裝得煞有介事,撒出這麼些無辜墊背,死在自己人的劍下,憋不憋屈?

是不是還想着若有個萬一,她死不了,還可以把這個心照不宣的事當借口搪塞臉面?真是無恥到極致。但他是個高明的無恥之徒,即使大家心照不宣,但你沒證據證明他是個無恥之徒,就不能和他光明正大對着干一場。這就是做一個高明的無恥之徒和一個段數低的街頭無賴之間的天差地別。

只是,她眼之所見,方才上官陌故意放低馬速,距離冥國皇帝的鑾輿已隔開了一段距離,給刺客們出手的機會,不知是抱了個什麼想法。但她不及想這些,應付刺客們的刀劍已是有些吃力,心裏還惦記着上官陌的武功沒有恢復,心思一半分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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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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