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終章

沈晚芽與他一起躺着,背對着他,纖細的腰肢被他的長臂狀似不經心地摟住,但她才挪動了下身子,立刻又被他給蠻不講理地抱回原味。

「為什麼?」她拗不動他,終於順着他的意思問道。

「因為你喜歡蜷著身子睡覺,睡得像——?」

「一隻被凍僵的蝦子。」她替他把話給補充說完。

在她的背後,他深沉的眼眸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撇撇嘴角,「對,原來你也很清楚嘛!跟一個喜歡把腳蜷起來睡覺的人躺在一起,睡到半夜抵到你伸上來的膝蓋,是一件很令人不舒服的事情,所以——」

「所以爺要跟我各睡各的?」她扭回頭看着他,一雙美眸頓時在發亮,卻立刻被他陰寒到極點的目光給澆得黯然。

「所、以,」這兩個字,問守陽為了她說得格外用力,「以後我不准你再蜷著雙腳睡覺,就算沒跟我一起睡,也不準!」

「可是……」她被他這新來的規定給弄得沒了心神,「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腳有沒有抬上來?要是我時時刻刻都要注意自己的兩隻腳,這樣一定會睡不着的!」

「睡得着,等你習慣就睡得着。」他沒給她商量的餘地。

「不可能!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睡覺的姿勢,以後我們就不要——!」她又回頭看他,但未竟的話語被他微挑的清冽眸光給瞪回肚子裏去,語氣改為軟懦地問道:「要是我一定做不到呢?」

「如果你真的不學乖,還是喜歡蜷著睡覺,那我就只好拿帶子把我們兩個人的腰綁在一起,你只要抬起腳就會撞到我,看這樣你的腳要往哪裏抬。」

「你不會!」她想也不想,低聲叫道。

「我不會?」他的嘴角撇起一抹輕蔑的弧度,反問她。

沈晚芽吞了口唾液,心裏暗暗叫慘,她這麼說,擺明了是要挑釁他會做不到,他可是問守陽啊!這男人對她沒有做不出來的事情!

「可是,如果不把身子蜷起來,我會覺得冷。」她試着要跟他解釋原因,希望能夠對他動之以情,說之以理。

聞言,他的神情在瞬間閃過明顯的沉靜,但隨即隱逝而沒。

「我不管,看着你縮成一團睡覺,我心裏就是不舒服,再說了,我的體溫比你高,要是你真怕冷,把你綁在我身上,豈不是更溫暖?」說完,他扳過她的身子,將她摟進懷裏,強悍的力道幾乎教她無法動彈,感覺她在他的懷抱里不自覺地僵直,「放輕鬆,你是我抱過身子最硬的女人。」

「如果你不喜歡,可以不要抱着。」沈晚芽抬起美眸瞅了一眼,他擺明就是存了心要跟她過不去。

而且,他究竟又是拿她跟誰比?

她是沈晚芽,不是其他那些讓他抱起來覺得柔軟的女子。

「你是真的想被綁起來?」他撇撇嘴角,似笑非笑。

「不要。」她低下頭悶聲說道,把臉蛋埋在接近他頸窩的位置,在呼吸之間,充滿了他陽剛的男性氣息,說起來人還真是容易習慣,至少,她已經慢慢地適應被他的味道給佔領擁有。

可是,她不能明白,為什麼他總是能夠找機會挑她毛病呢?現在就連她睡覺的姿勢都要干涉,他真的不覺得自己管太多了嗎?

她不懂,就算只是偶爾,即便只是一兩次也好,順着她的意,不行嗎?

「嗯。」他那聲輕哼沒置可否,從她抗拒的姿態上,可以感覺到她內心對他的不滿,可是,他不給她討價還價的餘地。

每每看着她蜷著像只蝦子一樣睡覺,總會讓他的胸口不自覺地鱉痛,她可能連自己都沒有發現過,她那樣子看起來很可憐,像是被人遺棄的野貓野狗,就快要被刺骨的寒風給凍死了。

「你這算是在報復我嗎?」報復她不經他的同意,就把范柔藍贈他的綉屏拿出來,所以現在才故意要找她麻煩。

「什麼?」問守陽眉梢微挑了下。

他不太明白她的說法,如果她說他是在欺負她,那他不否認是有那麼一點成分,可是報復?她是做錯了什麼事情,值得他勞師動眾嗎?

「沒事!」沈晚芽飛快地搖頭,深怕提醒了他,會招致更大的麻煩,「我困了,我們睡吧!」

說完,她緊緊地閉上雙眼,明明睡覺應該是很放鬆的事情,她卻用了全身的力氣要逼自己入睡。

她刻意讓自己忽略掉他胸膛厚實的硬度,臂膀強悍的力道,以及渾然不同於她的剛硬氣息,這些都是擾得她無心睡覺的入侵邪魔,就在她覺得自己說不定必須念佛家的靜心咒才能入睡的時候,困意宛如緩慢上涌的潮水,逐漸地覆蓋她清醒的意識,終至令她沉進夢鄉之中。

而這一切,問守陽都看在眼裏。

在她睡着之後,他仍舊清醒著,微微松放開她,讓兩人之間多了一隙的距離,讓他可以有足夠的空間端視她的睡顏。

或許是因為被他的體溫煨著,讓她一向白皙透明的臉蛋泛起了兩抹淡淡的嫣紅,看起來比平時的她更惹人憐愛。

這就是當年那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嗎?

還記得那天,在北院裏的梅樹下見到她時,她臉上的笑容無比燦爛,對着她的義父東福在說話,說她想要挽救那株已經數年不曾開過花的老梅樹,當每個人都放棄它的時候,她說不忍心看着梅樹就此枯萎死去。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碰觸着她柔軟的臉頰,劃過她的眼眉,她有一雙如黛般的柳眉,卻因為她膚色太過白皙,而顯得顏色過分濃重了些,再加上她喜歡穿湖綠色的衣飾,教人看起來更覺蒼白,總覺得她身上少了些胭脂的粉色。

說起來,他們二人都是肌膚底色偏白的人,想來,他們以後生的孩子,膚色十有八九還是會擁有一身問家特有的白皙吧!

他捧着她的臉,覆吻住她柔軟的唇瓣,在他眼裏的神情,有着平時未曾見過的傾憐與呵護。

「為什麼我不能對你好嗎?你想這麼問我嗎?」他附唇在她的耳畔低語,只是料想睡沉了的她也聽不到,「可能要教你失望了,我怕我做不到,芽兒,所以,委屈你了,已經太習慣的習慣,我怕我自己是改不掉了。」

從那一天起,從她說要救梅樹的那一天開始。

他看着她像是要討好每個人的笑臉,然後,見她討好似地對着東福說要救梅樹,從那一刻起,她就被決定要拿來當他的祭品,他想讓她感到困擾,感到痛苦,最好是哭泣與吼叫,他想要看見她崩潰哭喊,那會讓他的心裏泛起一絲嗜血見血般的快感。

她該像每個人一樣死心才對,像每個人一樣什麼也不做,眼睜睜看着老梅樹死去,如果她的反應跟每個人一樣,或許,他就能夠放過她了!

可是,她的堅持在他的眼裏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踩着了他內心痛處的諷刺,她不知道,在他的心裏有一個痛,一個他藏得很深、很深的痛,在那個痛里,藏着一個他極欲隱瞞的秘密。

而欺負她這個弱小的女孩,可以讓他的痛得到發泄,更可以讓他把秘密藏到更深處的地方,不會有人想要去窺見。

只是不料,這個他以為柔弱的小女孩,骨子裏其實比任何人都倔強。

他輕嘆了聲,將她睡軟了的身子再度抱進懷裏,心裏覺得自己真是矛盾極了,如果,他對自己對她所做的一切沒有反悔,如果他的心是篤定的,那麼,在他胸口梗痛的遺憾,又是為何而來呢?他知道自己一向待她不好,對於自己所做過的一切,他心知肚明。他不後悔,因為,要是有一絲心軟,他絕對撐不到現在。

可是,至少那一天,只有那一天,就算要他付出相當的代價,他都會樂意,只要,那天他所犯下的錯誤能夠被修正。

雖然,他最後終於逼她低頭屈服,當他的妾,可是,終他這一生,怕是不會忘記當他強佔她身子之後,她看着他的痛恨眼神。

問守陽苦笑着閉上雙眸,那一日的光景,他仍舊曆歷在目。

就算是在渡過那段難熬的日子時,他的心都不曾如此沉重疼痛過。

從那天之後,他不再見過那種眼神,卻覺得她的反應太平靜,那異乎尋常的柔順反倒教他心慌,教他不由自主地懊惱更深。

他不後悔將她變成自己的女人,卻對於佔有她的過程與方法感到後悔,而這將是他後半輩子永遠無法再改變的事實。

至少,在讓她女孩成為女人的那件事情上頭,他想,至少這件事,自己應該對她仁慈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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