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母親說，家中的姑娘自該嬌貴，不僅是大表姊，以後二表姊和三表姊也是這般呢。」唐暖解釋道。何老夫人心中滿意，這是女兒給自家做面子。

何二夫人笑道︰「姑母，讓我也開開眼吧。」

「哪裏都少不了你。」何老夫人笑罵了一句，才讓丫鬟把禮單遞給了何二夫人。畢竟是本家出來的，何老夫人話里就透著親近。

何二夫人看完，心中也不得不贊一句小姑大方，這些東西怕是兩千兩都不止，而大姑娘的嫁妝也不過六千兩，想到唐暖話中的意思，何二夫人再看她，就像在看一尊金鑲玉的娃娃般。

「對了。」唐暖讓蘭喜把早先何三夫人送的那盒首飾拿了過來，親手接過，放在了桌子上。

「只因我剛來，長輩已經給了不少好東西，如今三舅母又送了一套首飾，我心中倒是不安，正巧我針線拿不出手，不知送大表姊什麼好，想來三舅母是大表姊的母親，眼光自然與大表姊相近，不若就讓我借花獻佛，將這些送了大表姊。」

何二夫人眼神閃了閃。她倒是知道一些關節，因為給大姑娘準備嫁妝，所以三夫人特意從江南那邊請了人來，早些時日老夫人發話讓家中的姑娘都選了花樣，順道做了一套，這事情是在暖姐兒來之前，莫不是三夫人把大姑娘的勻給了暖姐兒？

可何二夫人卻覺得按照三夫人的性子，怕是不會做這般的事情。既然何二夫人能想到，何老夫人怎麼可能想不到，當即也不再提這事，只是問道︰「在京城用的可還習慣？吃的香不香？若是缺了什麼，儘管與我說就是了。」

唐暖陪着何老夫人說了一會話，用完了午飯後，就告辭了。

等唐暖一走，何老夫人的臉色就冷了下來，當着何二夫人的面打開了那盒首飾，等她看見裏面的東西時，就算是一直是修身養性，她也生了火氣。

「糊塗！」何二夫人也湊過去一看，頓時吸了口冷氣，說道︰「哪裏有這般作踐人的，還不如不送呢。」裏面是一套珍珠首飾，瞧著倒是齊全，可是一看就是舊的，那珠子都泛黃了，再比對唐家給大姑娘準備的賀禮，這個三弟妹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蠢笨。

何老夫人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看看女兒給大孫女準備的賀禮，再瞧瞧三兒媳給外孫女的東西，氣得說不出話來。

何二夫人一貫與何老夫人親近，此時有些猶豫地開口道︰「三弟妹這也太過了，莫不是記恨小姑沒及時送來賀禮？只是暖姐兒一來，不就說明情況了嗎？」

「她定是不信，當初穎兒出嫁前就與她不睦。」何老夫人想到女兒就心揪揪的疼，又看了一眼那盒首飾，收拾了臉上的情緒，說道︰「暖姐兒倒是不像穎兒，穎兒的性子寬和……」話沒有說完，可是何二夫人已經明白了何老夫人的意思。

雖然何老夫人是她姑母，可是何二夫人心中並不贊同何老夫人的意思，難不成唐暖就該咽下這個虧？又不是破落戶來投靠，再怎麼被糟蹋也沒人能出頭，人家唐家三代就這麼一個女孩，雖說是寄居在何府，可來的時候就出了不少費用，又給家中的人備了禮，性子硬點也是應該的。

「想來是暖姐兒年紀小。」何二夫人雖覺得唐暖沒做錯，卻也不會把真正的心聲說出口，畢竟她嫁的是何府庶子，手中又沒有多少錢和權，自然要巴結著老太太了。

何老夫人想了想，點頭道︰「也是，以後多教教就好了，當初我就說要把暖姐兒接來，南陵那般窮山惡水的地方……算了，總歸這次是竇氏做得不妥，福翠，你去把那套金絲……」

何老夫人本想把一套金絲絞紋的首飾給唐暖，可是忽然想到唐暖身邊兩個丫鬟的耳上、腕上戴的，忽然覺得那套有些拿不出手。

「把紫玉玲瓏的那套和白玉響鈴那套的找出來，並著鵝黃、水色、嫣紅、藕色四匹蜀錦一併送給暖姐兒。」何二夫人在一旁沒有吭聲。

今年何府也不過得了十二匹蜀錦，除了四匹給了大姑娘，其餘的兩個姑娘不過一人一匹，剩下的六匹都在老夫人這裏，如今一下就給了暖姐兒四匹，不說蜀錦，就是那兩套首飾，當初三弟妹多次提起想要送給大姑娘當嫁妝，老夫人都沒同意，如今竟然全給了暖姐兒，怕是三弟妹知道又該生事了。

回到梨落院中，李嬤嬤給唐暖倒了紅糖姜水來，「今天吃了不少河鮮，這些東西性涼，姑娘如今還沒來初潮，要格外的注意。」

唐暖皺了皺眉頭，明顯露出幾分不願，卻也知道李嬤嬤是為她好，略微嘗了口，溫度正適宜，就一口喝光了。

蘭喜趕緊端了溫水來給她漱口。

蘭樂端了蜜餞來，唐暖捏了一顆含在嘴裏，這才覺得好些。

李嬤嬤這才問道︰「姑娘覺得老太太會訓斥三夫人嗎？」

唐暖思索了一下，搖頭道︰「訓斥倒是不可能，怕是最多敲打一番吧。」

蘭喜明顯為唐暖抱不平，皺眉道︰「夫人可是老太太的女兒，老太太怎麼會這般偏心？」

唐暖倒是不在意。人心本就是偏的，她又不是被老太太養大的，不過來了何府幾日，老太太能多在乎她？更何況，何府讓這個行事糊塗的三夫人管家，就說明了許多事情。

李嬤嬤瞪了蘭喜一眼，斥責道︰「如今可不是在家中。」

蘭喜最怕的就是李嬤嬤，低頭小聲說︰「李嬤嬤，我知道錯了。」

李嬤嬤這才緩和了臉色，溫言道︰「以後多加註意，莫給姑娘添亂才是。」

蘭喜趕緊點頭。

唐暖見李嬤嬤說完，剛想說話，就有小丫鬟來回稟何老夫人身邊的福翠來了。

福翠正是奉命把蜀錦那些東西送來給唐暖。

收了禮，鄭重道過謝，唐暖又命身邊的丫鬟道︰「蘭樂去送送福翠，廚房送來的茯苓糕給她裝一些。」

「是。」蘭樂年紀比福翠小一些，跟在唐暖身邊不管吃的、用的都不差，還能跟着習字，周身的氣度比一般家的姑娘還好上一些，就算福翠是何老夫人身邊的丫鬟，與蘭樂還是有些差距的。

「姊姊這邊走。」

福翠笑着應了下來，對蘭樂的態度也格外親近，畢竟她們兩個人之間沒什麼利害關係，又知道老夫人對唐暖的態度，「妹妹真是好福氣。」

蘭樂笑道︰「我也這般覺得，姑娘最是和善不過，又不是個愛計較的。」說着，就悄悄塞了一對金珠到福翠手上。

福翠一驚，見周圍沒人注意，這才收了起來，恍若不經意道︰「老太太最喜歡晚輩了，特別是二少爺，若是一日見不到二少爺，怕是用飯都不香呢。」

蘭樂眼神閃了閃，問道︰「想來二少爺定是文武全才，可怎麼沒見過大少爺？」

「大少爺在嵩育書院，一年才回來一次。」福翠的手指捏了一下袖中的金珠，壓低聲音說道︰「聽說大少爺出生的時候，老太太病了一場，着實兇險。」

見已到了門口，蘭樂就不再多問，只是笑道︰「姑娘初來乍到，我們幾個也是不知府中規矩的，若是姊姊有空以後多來教教我們。」

福翠笑着點頭，又說了兩句就拎着茯苓糕離開了。

蘭樂回去后東西已經被收拾起來，蘭喜把聽得的事與唐暖說了。

唐暖有些疑惑，「莫不是如此，外祖母就一直不待見大表哥，甚至牽累了大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