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膽大心細之輩

第九十二章 膽大心細之輩

「將軍。」

披甲校尉上前行禮,周圍一水兒的騎馬軍官,戰馬一聲不發,大多都是貞觀朝新培育出來的高級戰馬。正中央一身玄甲的將軍微微點頭,手抬起又落下。

「出發!」

「大纛發令!出發!」

「出發!」

「出發!」

敦煌以東的官道,逶迤往來的駝隊馬隊都是情不自禁地停住了動作,連最暴躁的黑駱駝,此時都安分的很。

畜生尚且明白,何況是人。

「都護,可要再送一程?」

「不必。」

郭孝恪搖搖頭,「這等俗禮,三郎不會計較。那首《送程三使天竺》,再多備幾個一樣的,到時候還要去兩京揚名。」

「都護放心就是,如今中國多有『敦煌派』,此類邊塞詩,多不勝數。」

「嗯。那就好。」

對於寫詩,郭孝恪並不擅長,也就是酒宴應和兩下的水平。不過如今國朝詩文,除了「應制詩」之外,朝野之間最為出眾的,就是「敦煌派」為首的邊塞詩。

如今邊塞詩人之多,前所未有。而且一般騷客,也不敢得罪邊塞詩人。蓋因邊塞詩人,往往都是在邊關當差,說不定一首很矬的邊塞詩,作者其實是某個邊境羈縻州的刺史。

西北方向的羈縻州已經越來越淡化土族的力量,似鮮卑人、黨項人,基本服裝、文化都消失殆盡,除了唐軍的暴力作用之外。曹憲的《音訓正本》起到了極強的作用,而國外又有「貞觀蘇武」長孫沖為表率,加上程處弼時不時斬殺蠻酋,自然就加速了這種變化。

豎起來最好的典型,就是薛州刺史薛不棄,「崑崙海」一帶不少蠻族領袖一度以為這個薛不棄是哪個中國薛氏的子弟,了解到薛不棄其實是鐵勒斛薛部的「豪帥」之後,那種震驚,至今還很有影響力。

出敦煌,沙州和瓜州之間,有一條很特殊的官道,用時多年拓展,與其說是拓展,倒不如說是徹底確定了一條道路出來。

沿途有大量的水泥墩子,從敦煌開始,過鹽池跨三危山,一直延續到瓜州治所晉昌縣。

距離並不遠,卻是唐朝路政的重要試驗場。因為還有一條從玉門關出發,跨過冥水,直通酒泉的官道。

這條官道有正式的名稱,叫做「玉門軍道」,沿途有兩個戍堡,一個軍,還設立有正式的「站」,通信能力相當發達。

穩住了敦煌到酒泉,三州之地接通西域,整個隴右道就算是穩穩妥妥,半點麻煩都沒有。

只是即便如此,得知程處弼要返回中國,敦煌宮方面還是很緊張。這一段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殘兵敗將跟程處弼有血海深仇,想要他死的蠻子多不勝數。

過了三危山之後,程處弼在驛站處拿了一份報紙,翻開一看,忽地哈哈大笑:「老夫若是所料不差,這『女兒國』東主,必是老夫故人之子。」

「將軍,這『女兒國』聽說甚是有名,若是去了京城,定要玩耍一通。」

「好!」

程處弼抹了一把鬍鬚,「老夫請客!」

「多謝將軍!」

「哈哈哈哈……到時候玩個夠本!」

「將軍,你說這『女兒國』,比將軍一把火燒了的千金一笑樓如何?」

「這如何能比?」

程處弼搖搖頭,「這『女兒國』又不賣肉,怕是你們厭煩的很!」

「哈哈,將軍誠乃知己啊。這按摩又有甚麼意思,還是摟着美嬌娘狂啃才最是安逸,要我說,到了洛陽,便去新南市,那『天上人間』很是出名,便狠狠地嫖上一……」

嗚嗚嗚嗚嗚……

話沒說完,外間突然傳來牛角號聲。

「敵襲!」

整個驛站瞬間變成了營寨,東行的隊伍頃刻間就完成了陣勢。武罡車後頭假設著長槍兵,騎兵們早早地上了馬,隨時等候命令。

「走,出去看看。」

程處弼不慌不忙,手中報紙卷了起來,雙手後背,相當淡定地走到了外面。

「嘖,五顏六色雜七雜八的,又是烏合之眾。」

略微一打量,就讓程處弼相當的失望。

不過能夠在沙州、瓜州交界處集結相當數量的武裝人員,這也是相當不俗的能力。烏泱泱的一大片,看似人多勢眾,然後朝着程處弼的隊伍襲殺而來。

喊殺聲也是亂鬨哄的,有鮮卑語,也有黨項雜部的方言,也有河北口音,還有突厥小部的方言……總之,這是一群連菜雞都沒幹贏的廢物集團。

聽到黨項雜部方言的時候,程處弼一度以為是幻聽呢。

「這入娘的連黨項人都用了起來……當真是,不堪大用啊。」

整個隴右論野蠻,黨項人可能要名列前茅。但要說戰鬥力,連蕃人都不如,整個隴右就是墊底的廢柴。

一般哪怕是佔山為王,也不會用黨項人,雖說「黨項義從」名聲在外……但那是因為當年李皇帝收了他們。

「黨項義從」之後剩下的黨項人,真是只能矮子裏面拔高個,一個比一個菜。

「將軍,可要衝一陣?」

「沖個屁,隨便射射。」

搖搖頭,程處弼只看來敵的水平,就沒心思去應付。他們可是正規軍,怎麼可能跟癟三較勁?

「是,將軍。」

應了一聲,校尉接手了指揮,不多時就傳達了命令下去。

「甚意思?不讓沖?」

騎兵們抱着頭盔,都是有些不解地過來詢問。

「將軍說了,不讓沖。沖了說不定還會跑幾個。」

「那不是全射死了?這些連馬匪都不如啊,怎可能沖的過來?」

武罡車橫亘在前,特製的車弩能夠輕鬆扎穿一匹戰馬。

而且西軍所用的車弩有點不同,上弦極快,因為西軍的車弩配備有腳蹬,一個人靠雙腳就能拉起來上弦。兩個人的話,自然就是當做搖柄來用。

這種亂七八糟的襲擊,對以逸待勞的西軍來說,已經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這多年幾乎每天都是這麼過來的。

程處弼也壓根沒有擔心襲擊的事情,反而是重新打開報紙,若有所思:「這『女兒國』怕是跟兄長無關,這哥兒是個厲害角色,到時讓大哥二哥跟着親近親近。」

這麼多年,程處弼也有幾個兒女,長子也有十三四歲,在敦煌養了七八年,在酒泉養了兩三年,又在姑臧住了一年多,後來就回了長安,只是不住城裏,而是住在釣魚台工坊。

期間程知節也不是沒想過跟自己孫子親近一下,但終究因為太過生分,祖孫也談不上什麼親近。

不管是威逼利誘,對程處弼的兒子們來說,都沒太大意義。

畢竟,他們老子是貞觀朝的「冠軍侯」,若論「簡在帝心」,什麼國公什麼大將軍,還差點意思。

心有所動,程處弼索性拿起紙筆,寫了一封信前往長安,好提前交代一下兒子。

驛站外,喊殺聲越來越激烈,而屋內,程處弼慢條斯理地提筆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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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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