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寶貝

第五十三章 寶貝

早就知道張德已經到了汝州的太子李承乾,在聽說武漢的儀仗抵臨伊闕之後,李承乾就帶着一票人馬,也出了洛陽,前往龍門山。

反正也沒多少路。

只是在腦洞奇大的有心人眼中,這就是各種政治信號,揣摩著李承乾跟張德之間的微妙關係。

「喲,太子也來了。」

東宮隨員中,還有外放回京的屈突詮,屈突二郎和當年比起來,身材也胖大了不少。雖然鬍鬚濃密,可就是沒有張德和程處弼的氣勢。

到了「龍門客舍」,就看到客舍的牌匾、幡子都被人撤了,好奇捧著一杯枸杞茶問兩個早到的:「這是怎地?客舍的小吏惹惱了兩位?」

「甚麼話,兄長更名龍門客舍為龍門客棧,老夫親自題字,這是一樁富貴!」

「你們兩個也是膽大,不怕被人誹謗攻訐?這龍門山的地名,是恁般好改的?」

「我他娘的想改就改,皇帝老子都沒說話,別人算個甚麼東西?」

程處弼橫了一眼,土霸王氣息瞬間爆發出來。

「好好好,反正也不關老夫的事情。」

攤了攤手,屈突詮問張德,「殿下坐車在後頭,我先過來的,少待要不要一起過去迎接?還是在這裏等著?」

「他是儲君,君臣禮儀還是要的。」

正說話間,卻聽馬蹄聲傳來,只見一個皮膚黝黑但是頗為俊朗的華服中年策馬而至,前後左右幾十個騎士護著,還有一群走路的在那裏跑得氣喘吁吁。

「大郎!」

到了跟前,那中年人翻身下馬,「若非大郎來京,怕是要好久才能見面。過了年之後,便要去一趟東瀛州。」

「殿下這精神頭不錯,身體也好。」

張德拍了拍李承乾的臂膀,結實的很,一摸就知道是常年鍛煉的結果。

李承乾雙手握著張德的另外一隻手,笑道:「看大父常年鍛煉,如今還是精神矍鑠龍行虎步,便知少時大郎所言『生命在於運動』,誠不欺人。」

「殿下這般出城,怕是又要鬧些事情出來。」

「不管那許多,反正都要去東海,這光景由得他們瞎猜去罷!」

攥著張德的手,李承乾也是往裏走,見牌匾幡子都沒了,也好奇問道:「這客舍牌頭怎地沒了?」

屈突詮於是上前把前因後果一說,李承乾頓時笑道:「若如此,本王去了東海,也該一間龍門客棧。」

「哈哈哈哈……」

一陣鬨笑,又聊起了許多往事,剛好又講到程處弼要去天竺的事情,程處弼就隨口問道:「兄長在梁縣鎮殺那個刺客之時,用的甚麼兵器?」

「噢……不說都忘了,本就是要給你們兩個的寶貝。」

說罷,老張掀開衣擺,笑道,「來,給你們看看老夫的寶貝。」

屈突詮眉頭一挑,差點一顆枸杞卡在嗓子眼裏。

只見張德摸出一根管子,又摸出另外一根管子,然後遞給了程處弼和李承乾。

「這是……『九鼎』?」

程處弼反覆地看了看,「加了火石?裏面還有定裝葯?」

「九鼎」這玩意兒,程處弼是玩過的,原理也知道。

「試試?」

張德見程處弼已經摸出門道來了,便笑着道,「你這一把,是老夫的貼身保鏢,名曰『馬漢』。至於殿下這一把,名叫『王朝』。老夫還有兩把,這是張龍,這是趙虎。」

「也給老夫一把啊。」

「等以後,再說你一個文官,要這兇器作甚?」

都到泡枸杞茶養生的地步了,還盯着打打殺殺的武器,着實不應該啊不應該。

屈突詮嘿嘿一笑:「那可是說好了啊,老夫要黃金管子。」

「黃金管子?黃金管子怕是炸死你。」

老張笑了笑,對程處弼和李承乾道,「走,去外面試試看。」

「此物能鎮殺刺客?」

「只要不是身披鐵甲的刺客,拿來防身,最是好用。」

「莫要聒噪了,走,出去試試!」

站起來的程處弼興緻勃勃,幾個人到了外邊,周圍圍了一圈又一圈的護衛,西軍、東宮、武漢的護衛們都是在那裏看熱鬧。

大佬們找了個靠水的地兒,離著也有點距離,弄了一頭生豬,就綁在了那裏。

程處弼抄起「馬漢」,瞄準了就是扣動扳機。

砰!

煙塵滾滾……沒打中。

「入娘的!」

罵了一聲,程處弼把手中的「馬漢」跟李承乾的「王朝」交換了一下,走進了抵著那頭綁在那裏動彈不得的大豬,朝着腦袋上就是一槍。

砰!

煙塵滾滾……豬死了。

「好東西!」

「就是準頭差了些。」

「這是讓你防身的,要準頭,另外有長管貨色。」

「一桿得多少錢?」

程處弼只關心價格。

「一百貫上下,幾年浮動都不會太大。」

張德對程處弼道,「如今用鋼用鐵,大頭不在兵器上,這物事要造不難,但占人工。」

鑄造、鍛造等工位,加上鐘錶、火藥行業的勞動工時,現如今本就是相當珍貴,不可能浪費時間在造槍上。

歸根究底,唐人面對的「敵人」,姑且稱之為敵人,還達不到需要普及火槍來鎮壓的地步。

唐軍的披甲士,手中拿一把橫刀,和拿一桿火槍,效果是一樣的。

老張說這些東西是防身之用,還真的只是為了防禦。

只不過程處弼看到了之外的東西,但性價比不在線,就算再有天大的念想,也得先貓著。

「這手銃威力不小啊。」

李承乾看了看還在冒血的死豬,「大郎,本王想採買一些。」

「要多少?」

「東海道大行台六品以上人手一桿吧。」

「等明年吧,明年我讓人從上海鎮發貨過去。」

按照東海道大行台的配置,六品以上人手一桿,怎麼地也夠一個「手槍隊」了。

「這物事要是拿來行刺,着實防不勝防。」

「手銃終究還是要抵近了才能打中目標,勛貴出入之所,閑雜人等有幾個能近身?」

老張嘴上雖然這般說,可在場眾人中,就他被刺殺的次數最多。儲君李承乾反而沒病沒災的,簡直是奇葩。

「兄長,你在梁縣才遇刺,說這般話,幾不可信。」

臉上帶着笑的程處弼攥著「王朝」,掂量了一下,扔還給了李承乾,到了李承乾跟前,又把自己的「馬漢」收了回來。

「那不一樣。」

老張也是笑了出來,雖然有點自打臉,但還是道,「老夫又不曾清場,更不曾查驗可疑人等,自是給了可趁之機。此事本就是略作排查,就能避開的。」

「再者……」

張德語氣停頓了一會兒,「吃飯怕噎死,還就不吃飯了?」

「還是兄長大氣。」

咧嘴一笑,程處弼沖老張豎了個大拇指,然後道,「這物事,前途不可限量啊。」

「有類『九鼎』?」

「有類『九鼎』。」

聽到李承乾的疑問,張德點點頭,很是認真地回答。

作為儲君,李承乾神色複雜,良久,看着手中的「王朝」,竟是嘆了口氣。

「殿下何故嘆氣?」

老張問道。

「大郎明知故問……」

老張笑了笑,指著李承乾手中的「王朝」,「這物事再如何,也是死物,還是要看人用的。給天竺奴十萬手銃,也比不上披甲持矛的五千西軍。」

兩人並沒有打啞謎,實際上李承乾對未來,也是有所預料,甚至還大膽地估計了自己萬一哪天登基上位之後,可能會面對的局面。

那時候的局面,怕不是想着他下台的人無數,「彼可取而代之」之外,如今是多了許多別開生面的新方法新路數。

說起來,真到了那個時侯,張德反而是最靠得住的那一個。

當真是奇葩,明明造成這個局面的,還是張德。

程處弼沒聽懂李承乾和張德之間的對話,只是順着老張所說大大咧咧道:「殿下應該知曉,行伍之中,出操勤者,一人未必勝於出操惰者。但是,五人十人百人千人,出操勤者,必勝出操惰者。」

「在此之上,令行禁止者,必勝散漫無序者。」

「除此有類種種,簡而言之,謂之『組織』。在此之上,高者勝,低着敗。」

原本這一番話,說的只是行伍之事,但是李承乾聽了之後,只覺得這家國社稷,也就在這裏。

想到這裏,李承乾笑道:「三郎當真不愧是本朝『冠軍侯』!」

同樣都是用人,武漢相較洛陽,簡直強了不是一點半點,誠如程處弼說的那樣,簡而言之,就是「組織」二字。

武漢高,洛陽低,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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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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